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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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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热的八月傍晚,整个世界都格外烦躁。

不知在何处栖凉的蝉不知疲倦的鸣叫,人行道上一个满脸胡碴的大叔对着手机像是在大声愤骂,两个同行的女生皱着眉头在聊些什么,脚步显得匆忙……

我,风聆,坐在公交车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耳边是微小的车窗抖动的声音和冷气被送出的声音。

假期补课一如既往的枯燥乏味,好在校长比较豪放,大手一挥晚自习改为自主参加,补课期间可以不用上晚自习,所以现在才刚到六点我就已经坐上回家的公交车。

窗外的夕阳变得浓厚,深橘红色染透云层和天空,栋栋高楼的窗户变成一个个光点,闪动明亮的光。

在减速靠站,我转回头看回车里,看到一个女生正在投币。

女生投完币往里走,但她没有找座位坐下。现在车上的人不多,还有座位可以坐,但是她没有选择坐下而是选择站着让我感到奇怪。

不过坐不坐是别人的事,我也不过多在意。

那个女生穿着市二中的校服,整洁大方,编成两条麻花辫搭在肩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刘海已经长得碰到镜框,她低着头,几乎看不到脸,她怀中抱着一本像是素描本的大本子,看起来是一位美术生。

车里广播开始报站,下一站就是我要下的站,我拎起书包走到车后门前等待靠站,那个女生也是站在后门前,她在左边,我在右边,我走过去时她左挪了几步。

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我突然对她说:“你好。”

她抬起头看我没有说话,又向左挪了几步,因为她的眼睛在光下反光,我看不她的眼睛,不过从她抿起的嘴唇和刚刚的反应来看,是我吓到她了。

尴尬的气氛蔓延开,我开始后悔说出那句话。即将到站,我按下下车提示按钮,车减速靠站。

下车前,我又对她说了:“再见。”

没有看到她的反应,也不想去看了,尴尬的气氛让我快速逃离。希望没有给她造成困扰。

我向小区走去,走出一两米,我转身回看。夜色渐起,忽然吹起的风已带凉意夕阳已经沉下,只剩天际线还浸染一片橘红,天空还是晴朗的,行人踏着匆忙的脚步不知是不是回家,车辆来来往往也不知是去何方。

看过几眼,我又转身向小区走去。

“我家里突然有急事,得快点赶回去,值日辛苦你了!”同桌丢下这么一句话就不见了人影,其他人也都已经回去,没办法,我只能一个人打扫教室。

我慢悠悠地打扫,窗外群蝉合鸣,真不愧是夏天,哪里都有蝉。好好鸣唱生命吧,毕竟本就时日无多。

夕阳洒落,校园披上一片暖色,几束金光射入教室,光暗交汇,教室里好像都停滞下来。

我现在讲台置身暗处,看到那几束金光中灰尘缓缓起舞,竟然看得出神。

回过神,把讲台整理好,打扫完毕,拿上书包离开。

走到公交站时公交车正好靠站,投币上车,今天车上的人比昨天少。

我投完币往里走,走到后门前时忽然想起昨天的那个女生,不知道脑子犯了什么糊涂就这么站着了。

“哟,小伙子,今天怎么不坐改站着了?”司机大叔洪亮的声音传来。

不知道是不是在对我说,我看了看周围,看到的都是大叔大妈和大爷阿婆才确定司机大叔是在对我说。

“啊……嗯,偶尔站一下也不错。”

司机大叔发出爽朗的笑声:“哈哈哈!你是想等昨天那个小姑娘吧,不着急,到那一站还有好一段路,先坐下呗。”

“您说笑了。”

“不用害羞,你大叔我当年也是个大小伙子,年轻人那点小心思我多少还是懂一点的。”

司机大叔又大笑几声就不再说话,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哼起了小曲。车上的大叔大妈、大爷阿婆们都看着我,不过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我笑笑,又和平常一样看窗外倒退的景色。

除了过路的行人和往来的车辆,窗外的一切都与昨天相同,甚至那片通透的橘红都没有变化。

——每一个高中生都会在高考前的一个傍晚看到一片美丽无比的晚霞。

已经记不得是谁对我说过的了,只记得他——还是她?——的语气中充满了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感情,仿佛那一片晚霞绝无仅有。

离高考,还有差不多一年。来沧市也已经两年了吗?

心里正感慨的时候,车停了下来,透过车窗我看到外面的站牌上写着“城北公园站”

我要下的站是“宏丰小区站”,中间的车程只有十五分钟。

我转头看向前门,果然,那个女生上车了。

她和昨天是一样的打扮,怀中依旧抱着那个大本子。

她走过来时停了一下,然后又退了一步,好像是被我吓到了。我向她点头示意问好,她没有回应,只是默默走到另一边站好。

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我能感觉到她的不安,我好像给她造成困扰了。

“那个……”我突然出声。

她被吓到了,抱紧怀中的本子后退了一步。

我尴尬的笑笑,继续说:“不好意思,给你造成困扰了,非常抱歉。”

说完,我向她微微欠身示作鞠躬。

看不出表情,也没有反应。

就快要到站了,我把目光移回车窗外。无意间,眼角余光瞥到后面座上的大叔大妈们都在用警惕的眼神看着我,我也能理解这种视线,毕竟我的言行像个不怀好意的人。

公交车在慢慢靠站,我的衣角突然被拉了拉,我转过头,看到那个女生正面向我——还是低着头——她手中的大本子朝我打开,上面写着一句话:

“你好,不好意思,我说不出话,对你的避让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有些胆小。”

她捏住我衣角的的手在发抖,但是“说不出话”四个字给我的冲击让我没去在意,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转回本子在上面写着什么,一会儿,她又把本子转向我,上面写着:“我叫楚鹤见,在市二中读高三,是美术生。”

这是自我介绍,是在回应我昨天的“搭讪”吗?

我回话:“我叫风聆,姓风,起风的风,名聆,聆听的聆,在天易高中读高三。”

楚鹤见在本子上写下:“风聆,很好听的名字,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你的名字也很好听。顺带一提,对初次见面的人最好只说名字哦。”

听到我这句话,她突然表现得有点惊慌失措。

自始至终,我都看不到她的脸,或者说看得不全,以鼻梁上的下镜框为界,往上的脸都看不到,因为她的长刘海和反光的镜片。

当我以为我们会这么沉默下去时,她主动找起话题,虽然都是聊不开的话题,但我还是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

“终点站,河桥,到了,请带好您的行李物品从后门下车。感谢您的本次乘坐。”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我坐过站了。

河桥是城北郊,是近村子的集市,因为一条河隔开了村庄和城市,于是市里就建了一座桥,然后就简单粗暴的把这里取名河桥。

这里距离宏丰有二十五分钟的车程,我怎么就到了?我怎么到的?

就在我准备去再投一次币等待回程的时候,楚鹤见在本子上写好字转给我看:“你是来河桥买东西的吗?”

我摇摇头,并不是,只是单纯的坐过站,就算是,这个时间也已经闭集了,没有可以买的东西。

当然我不会说出来。

楚鹤见又写:“我是要去河对岸的那片树林里画那一边的河岸的。那一边的河岸很美,我经常去画画。”

等等?她经常去?这一片六点之后可就没人了啊,也没见有人和她一起来啊,难道她朋友在那里等她?还是就是她自己去?如果是,她不怕吗?

正想着没用的东西,她已经下车了,我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但是她好像没注意到。

一直跟着她走上桥,我不禁想:明明可以放着不管,我为什么要跟来?

我心里暗暗嘲讽我的圣母心泛滥,在我准备就这样转身回去时,楚鹤见突然转身,她看到我表现得有点惊慌,她慌慌张张地打开本子,迅速写下一句话。

“不用在意我,请你回去吧。”

啊,圣母心打败了私欲。我说:“没事,我想看看河对岸那片河岸的风景,就和你一起去,而且不能让女生独自去人迹罕至的地方画画。啊,我是不是会打扰到你?”

她收回本子,犹豫了好一会儿摇摇头又点头,然后又翻开本子,写下:“不会。谢谢。”

于是,我跟在楚鹤见身后,和她一起走向对岸。

沧市八月的傍晚有些奇妙,夕阳来得早,去得晚,而且即使已经沉落天际线,天空也不会很快黑下来。

走过树林,一片开阔平坦的河岸草地出现在眼前,缓缓流动的河流波光粼粼,河面同样开阔。

河岸边有一块木牌,那是去往最近的村子的指路牌。

楚鹤见四处张望,不知道在看什么,是害怕我在找逃跑路线?还是只是单纯的在看风景?希望是后者吧。

因为河桥已经关集,树林这一边很安静,我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仔细一看,这里的风景真的挺美的。河水缓缓流淌,水流声沉缓悠长,河面波光粼粼像是碎金闪烁,树叶苍翠也有几点枯黄,不时有风吹过,一丛一丛树叶沙沙作响。

相对于风景,我还是更喜欢声音,水流的声音,树叶的声音,风的声音结合起来就像一曲乐器的合奏。

再看向楚鹤见时她正站在草地中央专注地描绘,我也不好打扰,就靠在树上看着她。

树林另一边的河岸,一位少女在描绘风景,一位少年在注视少女。

流水与树叶和风合奏,静谧中不显突兀,不多时太阳开始下沉,日落后晴朗渐渐暗淡。少年依靠在树上,少女站在草地中央。二人之间像有某种默契,虽然他们不过刚刚认识。

最后的晴朗终于逝去,暮色爬上天空。

楚鹤见停下手中的画笔转过身,看到风聆她又拿起笔翻到先前写字的那一页,写下:“我要回去了。”

风聆点点头,说:“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楚鹤见摇摇头,写下:“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对刚刚认识的人随意说出住址是有风险的,风聆知道她的担心,就不在多说什么,只是问:“真的没问题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他就先走了。

直到风聆的身影消失在桥的那一头,楚鹤见才动身回去。

回到家里,风聆打开灯,把书包随意地丢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地进了房间。房子里寂静无声。

客厅茶几上,一封信封打开,信纸被随意地丢在一边。

回到家里,楚鹤见打开灯,她把画本抱在怀里,默默回到房间。房子里寂静无声。

客厅茶几上,一本病历摊开,潦草的字迹中依稀可以辨别出两个字,“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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