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生日礼物
七月流火，三伏天的夏是枯燥的，是乏味的。
自那天下午起，有两天了吧？我和心夏也没再见面，就连消息也仅仅是那天晚上最后的问候。
……
子棋：心夏，回家了么？（21:00）
心夏：嗯嗯，回了。今天和小柒心玩得很开心，不过……（21:01）
子棋：不过什么？（21:03）
心夏：要是你在就好了……（21:06）
子棋：嗯。（21:08）
心夏：对了，我把药放店里你的柜子里了，你看到了么？记得换药。（21:10）
子棋：拿回来了，刚换了药。（21:11）
心夏：早点休息，别熬夜。（21:12）
子棋：你也是（21:12）
一如既往是工作的午休时间……我吃着午饭，查看了“串串”群里上午的消息。
……
心夏：后天是我生日，大家能来我家玩么？（9:25）
耀文：那简直了，好几天没一起玩了，那坑定要去鸭！（9:26）
馨语：七月二十一日嘛？我看看哈……（9:26）
心夏：如果实在抽不出空来就算了吧。（9:27）
馨语：Lucky！有空的！（9:27）
馨语：你这是说什么呢心夏姐，太见外了……就算没空也会挤时间去的！（9:28）
耀文：对呀！（9:28）
雪梦：举手举手！我那天休假能来哦！（9:29）
心夏：哈哈，谢谢好朋友们啊！一会我给你们发个时间地点，到时候来接你们。（9:30）
话说雪梦姐啥时候入群的？连我都没注意……好像馨语雪梦姐都还没加好友索性，都加了吧。
生日么？七月二十一啊……我能抽出空来么？
忽然铃声作响。这出乎我的意料，来电的竟然是心夏？这是她用通讯软件发来的电话……
我扔了筷，猛地站了起来，点手机的有些微颤。
“喂……心夏么？”
“嗯……你还在吃饭么？”
“对的。”
“前几天没有联系你，抱歉哈。”
“没事，我不也是么？”
“你看群了吗？”
“嗯。”
“你……会来么？”
“我……我应该……能来。”
“嗯……后天下午四点，就在你之前送我回家的那个老巷口，我等你。”
挂断了电话，我有些慌促，这一口气就答应下来了，也不知道当天我能不能去。
“子棋，是不是有朋友约你啊？”一旁的王涛似乎看出了端倪。
“啊……是的，后天下午约我去玩。”
“那要不这样……”他看了看手机上的工作表，“我明天正好还有事，你就和我换一下，明天你帮我上，后天我帮你上。”
“那敢情好啊，”我对他竖起了大拇指，“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店里员工一共有三人，我，韩雪梦，王涛。每天两人轮流上班，两天班，一天假。在长假里的确是这样，不过等我上学了，老板就会从总店调人来补位子。因为老板和我爸老相识，所以待我很好，会给我留下位子让我放假就可以来这儿打工。
前天王哥也和雪梦姐换班，于是雪梦姐一个人上了一整天班，这才让她后天休假。而我和王哥换后，后天店里就他一个人，于是乎我明天的休假就被换到后天了。
生日么？应该去买个生日礼物啊……下午下班再去吧。
时间很快啊……去休息室和王哥说了一声，他说今天他最后走，于是我便先下班了。
18:05，时间差不多，去街上买个礼物送给她吧。
天还挺亮，昏黄晚霞的幕布坠着缨红夕阳，好似迎着清风，和着云翳，在空中摇曳。凉风吹散了炎热，使得街上变得愈加繁华起来。灯已经亮了，似乎在准备着装饰着这个都市的夜。
选了家礼品店，进去看看。
店里的布局很鲜明，哪里是什么种类的商品都十分分明。樱粉的墙壁，多彩的装点，礼品之类的数不胜数。
我看花了眼，突然想起自己根本就还没有主意。到底送她什么呢？先看看再说吧！
可爱的玩偶，精巧的玩具，靓丽的饰品……
转了一大半的店却没有找到心目中的最佳礼物。
忽地眼前一亮，那是……
最里面的角落的台上挂着一个绿色小玩意儿。那是一条项链，一条朴素的项链，比起旁物，它显得毫不起眼。但我确信它就是我所要寻找的。
一条细枝撑起四片青绿的叶，栩栩如生，叶上镶着金色的边，简约但不失精致。
我选中了，这条四叶草的项链……
第十四章 四叶草
提起装好礼盒的纸袋，出了店，这才发现天已经暗了下来。
玲珑灯饰装点着夜，绚丽多彩，繁华街道衬出夜，灯红酒绿……
“都已经这么晚了么？选东西太久了吧……”我不禁感叹着。
走吧……回家，准备后天……
“子棋？”似乎从身后传来一声呼喊，不过被闹市所掩盖住，却更像是我的幻听。
我顿了一下，便继续向前走去。
“子棋！”这声音更清晰了。
这个声音？莫非是……心夏！
我猛地一回头，努力寻找着那个叫我的人。人太多了……遮挡住我的视线，让我难以看清那个人在哪里。
“看哪呢！”忽然感觉肩上受到了一下微弱的敲击。
我轻轻侧过头，心夏此时已经站在了我身旁。
灯火阑珊衬托绰约的风姿，霓虹璀璨映现清美的笑颜。光缠着影，绘出心的形，风和着露，倾诉夏的情……
“心夏……”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没找到你。”
“你上街买东西么？”心夏探出头来，眼睛望向了我手中的纸袋，很好奇的样子。
“嗯……”我挠挠头，眼神游离，“买了点生活用品，牙刷之类的……”
“是嘛……”她笑得迷人，用手轻轻地撩了撩被清风吹乱的发。
“那你……”我正想问她，可突然一声呼唤响起，“小夏姐！”接着就从她身后冒出来一个女孩，女孩笑着牵起了心夏的手，这时才突然发现了我。
“小夏姐？这位是……”女孩一脸迷惑地望着我，又看了看她。
女孩忽地凑近，对着她的耳朵说了什么。只见心夏的脸蛋染上了红晕，头也低了下去。
“不……不是。”心夏似乎想喊出来，不过却很是无力。
“哦？”女孩显得更好奇了，她向我走来，不时打量着我，“感觉挺帅的嘛！小哥哥是小夏姐的朋友吗？”
“啊……”我点了点头，“是的。”
灯光太晃眼了，她的走近才让我看清了她。她比心夏矮一点点，身穿黑白斑纹的短袖，上面绣了个熊猫很是显眼。红润的白肤，两条乌黑的马尾辫。她用炯炯有神的眼盯着我，在黑暗和淡光交织下，似乎她才像个玲珑可爱的小熊猫。
“我叫叶恋琪！是小夏姐的好妹妹呢！”她忽然嘟起了嘴，用一只纤细手指点了点肉嘟嘟的颊，继续说着，“虽然是认的姐姐……”
“嗯……我是李子棋。”我欣然笑了笑。
“那就是子棋……哥哥，对吧？”叶恋琪歪着头，眨了眨眼，“话说我们名字里面都有个‘琪’字呢！嘻嘻嘻！”
“是么？”我淡淡笑道，“那就巧了。”
“喂！子棋哥……”她凑得更近了，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你……喜欢小夏姐么？”
“小琪，别逗他了。”心夏似乎有些恼，把叶恋琪拉到了身后，“时候不早了，该走了……”
心夏忽然又朝着我笑道：“子棋，别见怪，这妮子一直都这样。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后天……”她说得很柔，不过离得近我还算能听清，“我等你……”
于是乎心夏强拉着叶恋琪准备离开了……
“拜拜咯！子棋哥哥！嘻嘻！”叶恋琪笑开了花，不停向我挥着手。
我也微笑着挥手回应她。
默默地望着她们的背影远去，汇入茫茫人海之中。静静地立在人满为患的街头，心里却有些空荡荡的。仅仅是慢慢地思索着，回味着……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回了家，家里还是那个老样子。灰白色的装修基调，素雅而整洁。虽然显得有些单调，但是很温馨，这或许就是家的感觉吧……
进了卧室，坐在窗边的书桌上，拿着今天买来的礼盒，静静地端详。那是很好看的礼盒，鲜红的底盒，外加粉色的丝带，最主要它有着非同一般的花样纹路，摸起来也很舒服。
礼盒？礼盒！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好像以前也有个礼盒。对！我记得是在我床下的收纳箱里。
我趴在地上，伸出手来往床下的那片黑暗中摸索着。有了！就是这个！我拉出了那个沉积多年灰尘的木箱。
我兴奋地打开了它，映入眼帘的就是我要找的那个礼盒。礼盒被埋藏了多年，但是却没有褪去它的亮丽，仍然是精致的，夺目的。
是啊……它还在啊，“小夏”……她也还在啊。只不过我没能把这礼盒交给她啊……
还是就让这个小家伙呆在里面吧，连同我的回忆……
第十五章 雪寒若梦
城，蒙上了一层灰。阴云吞噬了阳，冷风吹来了凉。要下雨了吧……
上午的客人少之又少，让我和雪梦姐在店里闲得有些发慌。
“喂，子棋……”雪梦姐睁大了眼，似乎想看清有些暗的角落里的我。
“怎么了？雪梦姐。”我把手中抱着的纸箱在角落里放好，便看向了她。
“没……没事。”雪梦姐忽地扭过头去，看着门外被风刮得东倒西歪的小树。
我认识她有一年多了吧，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她。她怎么了？感觉有点失落和冷然。
我摇了摇头，便又去忙自己的去了。要下雨了，我出店打算把外面的店牌收回来。
黑云密得像张幕布，捂得人透不过气来，压抑而沉闷。寒风猛得如群野兽，搅得树立不起身来，猖獗而癫狂。
今天怕是不好做生意了，要下暴雨啊……
“雪梦姐！我把店牌先拿进来咯？”我扯着嗓子喊道，生怕她听不清楚。
“可以！拿回来吧！”雪梦姐的声音有些小，但还算能听清。
“牌子都拿进去，不会要打烊了吧。”不知何时身旁多了一个男人。
他提着把长伞，一身领带西装，带着眼镜，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成功人士”。
“啊……不会打烊。”我提着牌，微笑着朝他问道，“这位客人，进去坐坐？”
他轻轻点了点头，随着我进了店。
雪梦姐埋着头看手机，余光看见我带回来个客人，便轻声一问：“请问，要来点什么？”
“就来个‘寒雪碎冰’吧！”
雪梦姐突然愣住了，身体颤动得厉害，她缓缓侧过身，想用手机遮掩自己得面容。
“别躲了，我知道是你。雪儿……”男人揉了揉眉，叹了一口气。
“你来干什么？！”雪梦姐的声音有些嘶哑。
“我来看看你……”男人走向她，只隔着一张台，“两年了……雪儿，我回来了。”
“现在回来还有用么？”雪梦姐很恼怒，声音冰冷到极致，“咱妈过世的时候你在哪儿？我一个人无助的时候你在哪儿？”
“雪儿，你变得更漂亮了。”男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雪儿，你别再这儿打工了，跟我走，我供你读书。”
面对现在，我很木然，但我听到他想带走雪梦姐，我也有些坐不住了。
“韩寒武！”雪梦姐嗓门都提了起来，“我不会跟你走的！不会认你是我的哥哥，我……更不会原谅你！”
“雪儿！以前的确是我的不好，可是我终归是你的亲哥哥啊！你就这么……”他很气恼，手握成拳用力地捶了一下台。
两人怒目而视，但没有继续说下去。
天更黑了，风也刮得更厉害了。
“子棋，今天没材料做碎冰了，送客！”雪梦姐板着脸，对那个男人下了逐客令。
“雪儿！你……”男人指了指她，不过气势很快又泄了下来。
“子棋？是吧……”他忽然朝着我说，“你是雪儿男友吧，好好照顾她。”
“啊？”我很迷惑，怎么就成雪梦姐男朋友了？不过没等我解释，那个叫韩寒武的男人便提着伞离去了。
他刚出了店不久，雨，就倾盆而泻。豆粒大的雨水猛烈地坠落，打得房檐扑通直响。
望着男人的背影离去后，我才转向雪梦姐。
“雪梦姐……”我有点担心她。
“没事……”雪梦姐随意地回了一句，很冰冷，不过比起刚才也算很轻柔了。
我不好询问她的往事，所以我也仅仅是站在她身旁，静静地守望着她。
店里忽然充斥着寒冷之感，只听雨声愈来愈大，掩住了钟表声，藏住了心跳声……
“子棋……”雪梦姐冷冰冰的表情让我心疼，那张脸里藏了多少难言之隐我是不知道的，但她努力地咧嘴笑着，“谢谢你。”
“言重了……我并没有为你做什么，我也什么都做不到。”我扭过头看着雨，沉吟道。
“不，你能在我身边呆着就很好了。”雪梦姐忽然把头靠上了我的肩，轻轻闭上了双眼。
风夹雨，若刀子般斜着落下，丝丝割伤了叶，缕缕侵蚀了根。
“幸好遇见了你……”她淡淡地说着，“不然我想……我可能坚持不下去。是你让我感觉我不是孤单一人，我……是有家人的。”
店里刹那间又变得安静了，但是风雨却越来越凶猛了……
“很可笑吧。”雪梦姐冷冷地笑了，像寒冬的雪花一般，“本来身为姐姐的我，现在在你面前，却像一棵脆弱而无助的小树……”
我默默地听着，依旧望着店外那棵被风吹雨打的小树。
“真想啊！”她轻叹了一口气，声音变得柔了“如果……真想我那笨蛋哥哥说得那样就好了……”
暴雨下个不停，风刮得草屑满街都是。
“子棋，你和林心夏以前就认识吧。”她盯着我的眼，冷不丁地问道。
我点了点头，但没有直视她的目光。
“能说说么？”
这是一个悠久的回忆了，有些淡忘，但不可能忘……
风卷走了闲闷的时间，雨打掉了烦躁的心情。一晃就是一个下午，我和雪梦姐聊了许多，说了太多平时根本不可能说的话。
雨小了，风停了，差不多也该下班了……
“子棋，一起走吗？”雪梦姐的声音回复了原样，成了平时那个爽朗的她。
“行，走吧。”我锁好了店，便撑起了一把伞。
雪梦姐拿着折叠伞但是没有撑开它，她小跑进了我的伞之下。我无奈地笑了笑，便一起走着
雨势很小，不过下得酣畅，下得淋漓。
我将伞向她微倾，让她不至于淋了雨，尽管我的肩已经湿透了。
“子棋……”她说得很小声，雨声掩盖了她的话，我也只听清了一半，“你说……我们……么？”
“什么啊？雪梦姐，抱歉我没听清。”
“没……没什么。”她有些忸怩，似乎脸颊现了几丝红晕。
过了十字路口就要离了，我们站在了红灯之前。
“明天就是心夏的生日吧。”雪梦姐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得很冷淡，但是却不乏感情，“好好珍惜眼前……”
好好珍惜眼前么……
这断断续续的冷雨若绵绵寒雪，煞白凄美的雪花悄悄入了梦……
第十六章 七月二十一
这一天终于来了么？心夏的生日。
朝阳透过窗，柔情地抚摸我的脸颊，将我从梦中牵了出来。我醒了，但仍躺在床上，感受温存的暖意。
约定在下午，于是上午的时间就闲置了。
手机放着柔歌，窝在薄被里呆了很久。缓缓地起了床，收拾了各种家务，才安心地坐在书桌上做作业。
本来平时对我来说轻而易举的题目，现在却令人眼花缭乱。看着横七竖八的几何函数图像，读起密密麻麻的晦涩古文古诗，这实在是让我心神不宁。又看了看桌上摆着的礼盒，我不禁淡淡一笑……
时间终于到了么？我选了身体面而不华奢的搭配，提起装好礼盒的纸袋，出发吧！
老巷的青石路是静谧的，的确是个遮阳乘凉的好地儿。墙脚下的青石长满了苔，壁腰上的砖瓦攀满了蔓。几处破旧的老房早没了炊烟，时不时悠扬几声鸟喧，与远方的高楼大厦相比，却有种世外桃源的超然物外之感。
隔着还远，便望见那万青之中的一抹雪斑，离得近了，才看清她千百之间的一面嫣红。
“子棋。”“心夏。”两人完全是同时发声，顿了一下，相视而笑。
“生日快乐！”我从袋中取出了礼盒，双手递给了她。
“谢谢！”心夏甜甜地笑了笑，“我可以现在就拆开看看么？”
我微微点点头。
“四叶草么？”她轻抚盒中的项链，忽然抬起头来朝我投来惊喜的目光，“我喜欢！”
“喜欢就好……”望着她动人的笑颜，视线不觉间游弋。
她取出了项链，贴在胸口上瞧了瞧。
“我帮你带上吧。”呆站在一旁的我不禁说出了口。
“嗯。”她转过身去，把项链给我。
她束好发，露出了后颈。发下藏着无瑕净玉，散发着独特幽香，缀有几丝墨染，却更显白嫩肤质。
两手牵着冰凉的链，围上了她白里透红的脖。缓缓绕着，轻轻扣上。
她又转了回来。点点绿叶坠在她的胸前，细细金边泛着柔光。恰到好处的四叶草凸显雪白的纱裙，青黑的秀发，娇羞的面容。
“好看……”我嘀咕着，看得失了魂。
她羞了，但仍盯着我的眼，目不转睛地凝视着……
“可以陪我逛逛么？”心夏撑起了伞，刻意地给我留了位。
“走吧。”我走上前，从她手里夺过伞，“我来。”
下午四点的阳还是燥热的，但晒着却不热，热得是我躁动的心。
斜着伞，默默地行走，静静漫步。蝉鸣个不停，似乎是因为看见踉跄的我们急了心。
“要吃冰淇淋么？”我指了指不远处的雪糕店。
“嗯！”
我让她等着，自己去那边买。街上散乱着几对亲昵的“鸳鸯”，让我心痒了痒。那……我和心夏……不不不，我突然加快了脚步。
待我到了店，我才发现忘记了问她要什么口味的。所以我干脆地随便选了两个，是香草和草莓味的。
回到她身边，这才发现她好像已经把四叶草藏在了衣领里。
“心夏，要草莓还是香草？”我柔声问她。
“那就……”她接过冰淇淋，“就要草莓的吧。”
接着我们便找了个座椅并肩坐下。那是一个靠着树的座位，星星点点的光圈带着许些绿影，好似点亮了瑰丽的舞台。
“好吃么？香草味的？”心夏好奇地探出头，望着我手里的冰淇淋。
“啊……”我挠了挠头，“不错吧。”
“要尝尝草莓的吗？”她把冰淇淋拿在我眼前晃了晃，“我倒想尝尝你的！”
还未等我分说，她就把我手中的香草味抢了过去。
“诶！心夏，我吃过的啊！”我有些慌乱。
“没事啊！”她舔了舔冰淇淋，笑得很开心，又把她的草莓味硬塞给了我，“你吃我的不就行了？”
这……这不就等于间接接吻了么？我愣住了。
我看了一眼吃得乐呵的心夏，不觉之间笑了笑，舔了舔那草莓味道的冰淇淋。真甜啊！本来有这么甜么？不同于味蕾，更多的是潜入心头的蜜意。
“子棋，走吧，该去接馨语他们了。”心夏舔了舔小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喂！子棋！心夏！”耀文站在马路对面朝我俩招着手，隐隐约约见着他的坏笑。
红灯把我们隔在大路两边。雪梦姐，耀文，馨语他们都到了啊……
我和心夏过了马路到了他们那边。
“哟，哥们儿……”耀文勾着我的肩，拖着我到了一旁，窃窃说得激动，“怎么？成了？都开始约会了啊……可以啊！”
我淡淡笑了笑，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无趣……故作高深啊。”她摆了张臭脸，忽而又竖了竖大拇指，说得很小声，“加油！相信你撒！”
我叹了叹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是么？我和林心夏真的会到那一步么？说起来……她吃起冰淇淋的样子还真是没变啊！像那个“小夏”……
第十七章 匿影藏形
高楼背对阳，覆了半边天，挡出一片影。
已经五点了么？心夏领着我们乘着电梯上了楼。大家进了门，她客套地说了几句。
这就是心夏的……家吗？整体给人一种清新淡雅的气息。几处生机盎然的盆栽，许些素白整洁的家居。宽敞房间避了阳，淡淡绿色染了墙，显得自然而美观。
“心夏……这么大的房，你一个人住么？”雪梦姐缓缓坐上沙发，又抚了抚垫。
“啊……是呀，我执意一个人要在这边住的，”她忽地看了看我，我恰好也望着她，笑了笑，又转过去对雪梦姐说着，“所以上学期也是刚转校过来。”
“那……为什么呢？”馨语轻轻问道，“和父母在一起不也挺好的么？”
心夏正想回复她，可我身旁的耀文突然坐不住了，大声笑道：“巧了！我旁边这位子棋小友不正也是独居么？我也挺好奇他的理由的……”
我被聚焦了，火辣辣的视线与突袭的问题让我猛地血压飙升。这……这理由还真不知道怎么答上来。耀文个好小子……又在胡言乱语，把我搅进漩涡里去了。
“啊……”我捏了捏鼻，“感觉……自……食其力好些吧。”
“是吗？真的假的……”耀文攀上了我的肩，在耳边低语，“难道不是为了……等你的……‘小夏’？”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这最后一句话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我猛地搭上了他的肩膀，是彻彻底底地锁死了他，冷声说道：“可以啊……你小子，这下你逃不掉了吧！”
看着我已经举起的拳头，耀文有些慌了。
“别别别！有话好说……”
接下来的一顿假打假闹，也把他弄得够呛。
“这呆子还真就是所谓的‘玩世不恭’……”馨语摸了摸额，叹了一口气。
雪梦姐淡淡笑了笑道：“这俩小子就这样。”
“关系不错的象征呗！”心夏朝着我微笑，“挺好！”
“馨语！”耀文伸出手，但够不到她，做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救我……”
“呆子……你这不自讨苦吃么？”馨语抱着手，“叫你不听我话……正好，让子棋教育教育你。”
“怎么这样？”耀文装作十分痛苦的模样报了包头。
“心夏，那你呢……”雪梦姐凑近了她，也想耀文刚才一样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心夏忽然多了些羞媚，一手抓着另一手的小臂，紧紧地贴在小腹上。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回响。
“应该是我的朋友。”心夏站起身，理了理衣，“我去开门吧。”
“哇嗷！”那令人熟悉的俏皮声线，“都来这么多客人了么？”
门外走进一男一女。女孩就是那个“小熊猫”了吧……不过她今天穿了条浅蓝连衣裙，双马尾的头发也放了下来，更添显了几分淑女气质。
“她是叶恋琪……”心夏拉来“小熊猫”，给大家介绍着，“我在那边城市的好朋友，之前和我一个学校，前几天刚来这边。其实她老家也在这儿。”
“后面那个是我哥哦！”叶恋琪指了指身后的男人，又摆了摆手，接着补充道，“他叫叶澜，同父异母的哥哥。他来主要是我爸必须要求他跟着我。”
“大家好！”叶澜走上前笑了笑，感觉有些牵强。
他穿花篮格纹衫，黑绿工装裤，腕上带了块外国名牌的机械表。
大家都互相认识了下，而我仅仅站在一旁默默观望着。
“你们聊，六点了，我先去准备晚宴了。”心夏给大家招了招手。
“我来帮忙吧！料理怎么能少了我呀！”雪梦姐说了一声，便跟着她进了厨房。
“太贤惠了吧……谁来收了这俩好姐姐啊！”耀文捏着嗓子说着，忽地望向我，“你说对吧……子棋？”
也不知道厨房里的她们听到耀文这番调侃的话没。我没有说话，只是凶狠地盯了那小子一眼。
“哦？”叶恋琪走到我面前，眼睁得圆圆的，“子棋哥哥也不吱一声，都不知道你在呢！”
那个叫“叶澜”的男人也望向了我，皱了皱眉。
“还是不错嘛……”她打量着我，“比我哥那身衣服好，看着清爽。”
“对了！”她突然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脸蛋，“现在子棋哥和小夏姐上一个学校么？”
我微微点了点头道：“是的，南霞高校。”
“哦～是嘛？难怪……”叶恋琪歪着头盯着我的脸，“听小夏姐说……你在冷饮店打工？”
“啊……的确。”
“子棋哥你得告诉我在哪里啊，那必须得去光顾下！”她笑得灿烂极了。
我笑着点点头，告诉了她店的位置。
接下来我向她抛去了一个问题：“心夏……在那边……过得开心么？”
“那当然开心咯！嘿嘿，就算不开心我也能给她整开心。”她忽地嘟起了小嘴，“心夏？我记得子棋哥以前认识小夏姐吧……和她很熟的话不是应该叫‘小夏’吗？”
“心夏和你说起过我么？”我黯然地笑了笑，选择对她的问题避而不谈。
“一点点吧……”她笑得眼眯成了一条缝，“不过，话说回来……子棋哥的确像小夏姐说起来那么有趣。”
闻言，我尴尬地笑了笑，抚了抚脖子的侧面。我能感觉到一股尖锐的视线更明显了，但我没有望过去，或许就是那个“叶澜”传来的吧。
“喂！哥们儿……”耀文忽地靠了过来，蹑手蹑脚，“你作业写了多少了，啥时候给我……借鉴借鉴？”
“还没……快了。”我拍了拍他的背，“你……还不会一点还没动吧？”
“那可不！”他微微翘起头，抱起两手，双目斜视。
“这不快开始新学期高三的补课了吗？八月就相当于开学了啊……太快了，还没玩够呢！”他突然又双手抱住了头，假装抽泣着。
我不知道他有什么好骄傲的，无奈地摇了摇头，便说道：“会给你的，学习上长点心……”
学生难过作业关啊！
一旁的馨语捂着嘴偷笑，而身边的叶恋琪早就笑出了声，她们惹得我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耀文却是站在我面前挠挠头，滑稽的样子憨憨的。
大家一起聊着天，我有时也掺和几句，相处得还算和谐融洽。
“朋友们，上桌咯！”雪梦姐吆喝着大家。
七点二十一分么？与七月二十一日不谋而合啊……
于是大家陆陆续续上了座，大圆桌也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这就不得不佩服，不愧是两个贤惠的女孩子了。
馨语自然是挨着耀文，雪梦姐挨着馨语，叶澜似乎想靠着心夏坐，不过却被叶恋琪隔开了，而我却不得不“随波逐流”。于是乎莫名其妙变成了现在的情况——从对面的耀文开始顺时针看，依次为馨语、雪梦姐、我、心夏、叶恋琪、叶澜。
桌上最为亮眼的就是那道鱼了吧。点点椒红夹几分葱绿，浓浓酱黄丰两肋白嫩。不止这个，其他的菜肴同样也很美观，想必都是佳品。
“来来来！”耀文举起杯站起，敞声唤着，“先来敬我们今天晚上生日聚会的主角儿！”
大家跟着他也举杯而起，不论称呼，但这最后一句是异口同声：“生日快乐！”
“感谢朋友们！今天能参加我的生日聚会。”心夏畅快地一饮而尽，“客套话就不多说了，大家吃好，喝好，玩好！”
雪梦姐看我总是愣着也没咋动筷子，于是她给我夹来了菜。
“子棋，这个味道不错哦！”雪梦姐笑得迷人。
“子棋，这个也不错哦！”心夏也跟着给我夹来菜，一面笑颜如花。
“谢谢雪梦姐，谢谢心夏。”我苦笑了一番。
我突然又成了大家的“焦点”。对面耀文幸灾乐祸地偷笑，其他人的目光也是形形色色的。
这些菜大多都是心夏做的，她的厨艺与雪梦姐不相上下了吧……我没吃太多，下了餐桌便前往阳台望夜去了。
天暗了好多，已经看不到夕阳的余晖了，灯饰装点着夜，美轮美奂。光于影中隐匿，影于光中藏形。光明与暗影的交织，勾勒着夜，描绘出城。
玻璃门的推拉声打破了我独自一人隐于黑暗的惬意。
我回头望着走来的人，夜很黑，借着房里的灯火也不能看清楚他的样貌。两人默默张望良久，即使看不清对方的面容。
“李……子棋？”似乎夹带着一丝嘲讽意味的声音，“你……能不能离开她？”
她？这声音是那个叫叶澜的吧……
“叶……澜？”我笑了笑，“离开谁？”
“你还在装傻吗？”他的语速加快，语气带着少许怒意，“你不过只是个不好面对以前的胆小鬼罢了，就只是个树下的落魄胆小鬼！”
我身体猛地剧烈颤动了一下，连声音也开始抖了：“你……怎么知道我以前的事？”
“这……你就不必知道了……”他笑得很冷，“胆小鬼的的你就不应该出现在小夏面前。”
看不到形的阴风融入影子，无声无息地冷了我的心，乱了我的绪。小夏……想抛弃的回忆又被强行牵扯出来，这破碎的伤又再次被撕裂。
“如果你连这道坎都过不去……”他的语气缓和了许多，声音变得有些嘶哑，“那就请你离开……你只会伤害了她，你……好自为之。”
是呀……我就是个胆小鬼啊……
我捂着心口，看着叶澜离去的背影一点点消失于黑暗。
这匿影藏形的夜，匿了扭曲的影，藏了破碎的形……
第十八章 黎明前的黑暗
虫藏在夜里，鸣个不停。就连它们也在嘲笑我啊……风更寒了，进去吧……
“子棋，你跑哪里去了，我一直没找到你。”耀文搭上我的肩，“走走走，马上要唱生日歌吹蜡烛啦！”
随他回到了大家那边，心夏已经带上了生日的皇冠，蛋糕也已经插上了细细的蜡烛，不多不少正好十七支。
雪梦姐点燃了蜡烛，随后不知是谁关了灯。黑暗弥漫了，唯有那蛋糕上的火炬熊熊燃烧着，散发出微微黄光。
“祝你生日快乐……Happy birthday to you……”是么？开始唱了。我晃过神来，也随着大家唱了起来。
淡淡微光照着红晕，心夏笑得更美了，像无尽黑暗后黎明的初阳。她时不时望向我，我是知道的。可是我目光却不敢落在她的身上太久，更不敢直面她的视线。这样看来，我还真是个胆小鬼啊……
心夏吹灭了蜡烛，黑暗占据了房间，我感觉我坠入了深渊。有人开了灯，大家这时才把他们准备好的礼物递给心夏。我就像那黑暗，窃窃地瞄着若黎明的她……
雪梦姐开始分起了蛋糕，站在她一旁的叶恋琪和耀文像两个小孩子一样，紧紧地盯着她，似乎生怕蛋糕跑了路。
“子棋……”雪梦姐端着一盘蛋糕走来，“来点儿？”
我乏力地点了点头，接过盘，缓缓地拿起叉子。
“子棋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雪梦姐凑了过来。
“啊……没事没事。”我有些慌乱，忙地吃起了蛋糕。
雪梦姐也没追问，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有什么事……可以找姐姐说说。”
我点点头，便仔细品尝起了这美味的蛋糕。真的是美味的么？的确是的，很甜很细腻，可是我却觉得根本好吃不起来。
唱歌、游戏、聊天……大家的欢声笑语送走了短暂的时光。九点半么？已经有点晚了吧。
“啊！不好！有些晚了……”叶恋琪忽然慌里慌张，“哥，快走了！今天下午咱爸不是要回老家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严厉，他或许在家呆着，回去晚了要挨骂呀！”
这么说后，叶澜好像也有点慌了。他们匆匆告了别，就离开了。
“那我俩也差不多该走了……”耀文牵了馨语的手，又朝我有意地眨了眨眼，“拜拜咯各位！”
望着他们都离了，我也动了“逃跑”的心思。
“心夏……我也回去了……明天一早还要上班。”我的眼神游离，声音很低沉。
“嗯……”心夏顿了一下，柔声说了说，“你累了吧……回去早点休息。”
我又望了望雪梦姐，无力地挥了挥手告别。
“路上注意安全。”雪梦姐回应着我也挥了挥手。
我开了门离去，很是慌手忙脚。
叶澜说得对，我就是个胆小鬼，临阵退缩的我逃到了外面，回到了这片仅仅属于我的黑暗。嘲笑声，讥讽声，随它吧……就让我落在这无尽深渊。我的眼蒙上了一层黑纱，让世界失去色彩了。不对吧……失去色彩的是我。
我步履艰难，不知何时才回了家。迷迷糊糊地把一系列繁琐的事弄完，便将沉重的身体拖到床上，才暂得一丝安宁……
十点半了，是么？又有手机消息了啊……
耀文：子棋，看你今晚精神不好啊。怎么了？
子棋：没事，只是身子有些累。
耀文：话说什么时候你开始叫她心夏了，不叫小夏了？
子棋：没什么，我觉得叫心夏好点吧……
子棋：不扯以前的旧事儿好些。
耀文：是兄弟今天就好好告诉我，你们以前的事。
我愣住了……
他的电话来了吗？唉……看来是得不到今晚的宁静。被半强迫地道尽了往事，这是第几次和别人说起了？这本来不想牵出来的伤痛的回忆。
耀文默默地听我说，以前还真没见过什么时候他有这么认真，有这么安静过……
“子棋……往事不堪回首，就别回头了……向前看。”
“你说……别人这不是……来赴约了么？就像她给你写的那张卡片。至少她现在就在你眼前，如果错过或许就再也回不来了……”
“你知道么？什么叫做黎明前的黑暗，黑暗之后一定会有黎明的。”
“加油！我和馨语支持你！我就先挂了哈，太晚了，被家里人发现要完蛋。”
“嗯，拜拜。”
挂了电话，都已经十一点半了啊，明天还要上班，睡觉去吧。又是手机消息的铃声吗？算了，太困了，不管了……
黎明前的黑暗吗？黑暗过了，还有黎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