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和煦,霞光袅袅,夕阳的余晖在栈桥洒下迷人的斑驳。
一如这风中摇曳的四季桂,在喧嚣之中孑然一身遗世独立的风情。
傅雨辰拉着叶润秋在光与影中穿梭,那是一个下午,两人在何主任的追赶下,走马观花般领略了校园的沉静与繁华。
就如此静静地被他牵着,漫无目的,无问西东,如一片飘零的花瓣,在风和日丽中静享一世芳华。
仅仅一瞬间,叶润秋感觉天地都化作了一幅静止的油彩,似乎有他在身边,一切都成了陪衬。
两人东躲西藏,最终在车棚躲过了何主任的追捕。
那是一道长长的壁画,自建校伊始就横亘在车棚与主*台之间,上书“万里江山”几个遒劲有力的大字,不禁让人心生膜拜。
只是没曾想,如此恢宏大气的万里江山图却成了他们临时的藏身之地,哪怕多年以后回想,也让人感慨颇深。
因为地方狭小,傅雨辰就护着她蜷缩在墙角,微暗的环境,紧张的气氛,徒然为这场邂逅添了几分别样的情绪。
“怕吗?”他问。
声音窸窣,几不可闻,却浅浅撩动了空气中弥漫的桂花清香。
叶润秋先是点头,之后又摇头,最后又点点头,她也不清楚自己的想法,总之很复杂。
傅雨辰饶有兴味地打量她一眼,“别怕,有我在。”
声音细腻绵长,每一句都落进了她的心里,像一片飘零的花瓣在她心间绽开一道绝美的印痕。
她刚想回话,车棚外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吓得她险些叫出来。
“嘘!”
下一刻,他的手指印在她嘴唇上,指尖的触击如一只迷人的蝴蝶施施然飞进她的心里。
叶润秋的心顿时如彩蝶纷飞,脸上的潮红也悄然隐匿在黑暗之中。
气氛突然有几分尴尬,但这异样之中还潜藏一丝无法言说的曼妙。
傅雨辰微咳两声转往一侧,手指却依旧不吝慷慨地贴在她嘴唇上。
叶润秋羞答答地低下了头,脸臊得发烫。
还不待她多想,突如其来的脚步声却让她如梦方醒。
咚咚!
一步两步三步……
心跳一如这逐渐逼近的脚步让人有些窒息,叶润秋有些害怕地闭上了眼,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他的侧脸——
白皙的皮肤,棱角分明的五官,一张秀气而俊雅的面孔,微风拂动,飘逸的发梢在他脸上拉长了薄淡的光影,其上正洋溢着难以言说的自信。
傅雨辰,这个与她不过一面之交的男生,却在她的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叶润秋有时也在想——他凭什么?但她从未寻到过答案,也许真正的原因就是没有原因。
“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你是我的爱人是我的牵挂……”一阵铃声响起,脚步应声而止。
在一阵嗯嗯啊啊的回应中,脚步声渐行渐远。
他们如负重释地松了口气,然后相视一笑,笑容像极了西垂的红日,在阴暗的角落绽放诱人的光彩。
四目相视,叶润秋第一次没有闪躲,莫名的情谊也在彼此的眼里悄然浮现。
既让人觉着似曾相识,也同时感觉一见如故!
时间似乎在这一瞬间凝滞,昏暗的情境也渲染了几分唯美与浪漫的气氛。
叶润秋终归是败下阵来,在慌乱中低下了头,一边用手指绞着衣角,一边问:“可以放我走了吗?”
“他还没走远。”傅雨辰低下头,俯视她说。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由于离的较近,热气搔得她耳根有些发痒。
叶润秋“哦”了一声,又垂下了头,散乱的刘海儿遮住了面上的娇羞。
良久之后,叶润秋又问:“现在呢?”
傅雨辰“嗯”了一声,却没有放人的打算。
时间一点点流逝,半分钟后,叶润秋忍不住推开他,然后匆匆跑开了。
这一跑就是国庆之后了。
过去几天,叶润秋无精打采的,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踏实,脑海里还时不时蹦出一个身影。
她不知道怎么了,但这严重干扰了她的生活。
她把这件事告诉了闺蜜陆程程,程程问她:“你不会喜欢他了吧?”
叶润秋立刻反驳:“我怎么会喜欢他!”
这话说的那么没有底气,但她比谁都清楚自己没有资格喜欢,更没有资格言爱。
她出身一个平凡不能再平凡的家庭,父母茹苦含辛地供她读书,为的就是她将来能走出小山沟,而她从小也立志让爸妈过上好日子。
在人生这个关键时期,她比谁都能掂得清。
在返校的那个下午,叶润秋在宣纸上写下了傅雨辰的名字,然后又用钢笔划花,最终握成纸团、丢进了纸篓。
这是她做的最终选择,她很明智,也考虑了很久。
接下来几周,叶润秋再没见过傅雨辰,直到那天体育课,他才再次闯进她的生活。
那天刚下过雨,天落放晴,空气中还弥漫着清爽的气息。
秋季的雨是一场寒过一场,何况操场还满布着未曾干涸的水洼。
考虑到各方因素,体育老师带他们入了馆。
体育馆就坐落在校园的东南角,作为郑高的标志性建筑,这里比行政楼还要神圣。
可前脚刚入馆,一个排球就迎面飞来,叶润秋躲避不及,被砸了正着。
一拨特长生正在训练,正因为他们,体育馆才鲜少开放。
似乎意识到有人被砸,那群人也跟着起哄,“队长抛绣球啦,砸到谁就娶谁哦!”
叶润秋抬眼一望,怒气降了三分,人群中正被打趣的不是别人,而是傅雨辰!
“哟,不是上回那个丫头嘛!”
那个叫孟凯的一说,所有目光都聚在她身上,羞得她满脸涨红。
那群人在孟凯的怂恿下,更是大呼“有缘”,众人边笑边将傅雨辰往这边推,远远就听到孟凯在那叫嚣,“傅队,老夫掐指一算就知道你命犯桃花。”
叶润秋恨不得钻进鞋缝里!
最终还是体育老师出面,才终止了这场闹剧。
自由活动的时候,陆程程和孙小胖在一旁安慰她,但时不时还有排球飞来。
如果起初是巧合,那之后又作何解释?
一向老实的孙小胖在忍无可忍后,突然站起来说:“四班会打排球的男人跟我走,我要和那群特长生一决雌雄!”
他们小时候属于“排球热”,当地的孩子多少都有些基础,不过几分钟就集结了一支队伍。
在一群好事者的撺掇下,孙小胖领着他们到了场上,看架势倒也有模有样。
战书一下,立刻博得了众人眼球。
叶润秋阻拦不及,只能在场下祈祷他们要努力,所谓努力,是明知会输,也绝不输得太难看。
特长生那边十分轻视,派出了几名板凳队员打前锋,而以傅雨辰为首的所谓主力则在场外掠阵。
但让人惊奇的是,几个回合下来,业余队竟和专业队打了个平分秋色。
专业队靠扣球,孙小胖他们则靠身法,尤其小胖,虽然看着笨重,但胜在步法灵活,几个出其不意的吊球愣是将对方打得阵脚大乱。
就在所有人以为伯仲难分的时候,傅雨辰却上场终结了一切。
他如展翅翱飞的雄鹰,手起球落之际已然主宰满场输赢!
他向来被人戏称“爆发”、“弹跳”双绝,一出手,球球命入三米线,吓得二传手哪敢拦网执球,那边一起手,这边都当了逃兵。
下半场,傅雨辰尤其针对孙小胖,各种扣杀全往小胖身上招呼,而小胖则拼命三郎一样追着上前迎击,最终,被一记迎面扣杀生生砸晕。
明知会输,但也迎难而上,他虽败犹荣!
从那天之后,叶润秋恨死傅雨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