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狱党委召开干警大会,对此次服刑人员逃脱未遂事件进行总结。部分干警因疏忽大意擅离职守被严厉批评并给予纪律处分;老苟被通令嘉奖、记三等功,并由副科提为正科。
老苟将大红获奖证书摆放在老伴的遗像前,点上一支烟,默默吸着。他说,老伴,你都看到了,最后没能见上你一面,是因为工作上的事耽搁的,你这辈子最能体恤人,不怪我吧、!
女儿看见了,说爸你咋又抽烟了?
老苟说,你妈都没了,再抽也熏不到她了。
女儿说,我妈熏不到了,还有爸爸你呢!
老苟本想说,我无所谓,抽出毛病来,早去找你妈。
可觑一眼姑娘的红眼泡,便改口道,你放心,我只是心里烦闷、想跟你妈说说话时抽一支,不会多吸的。
两年后,苟庆年从军从警正好40周年光荣退休。女儿就让老苟去北京,这时的女儿已然做了母亲,正在休产假。
女儿说,过去你上班,没办法。现在你退了,自己一个人守着那大的空屋子,多孤独,时间长了还不得抑郁了。
老苟说,我哪是一个人,不还有你妈嘛。过去上班忙,没工夫陪她,这回一大把的功夫了,正好把以前欠你妈的帐都还上。
女儿没吱声,女儿感觉老爸说话有点怪怪的。
那一日姑娘又来电话,也不问老爸近况如何,开口就要钱。
老苟说,你说个数。
女儿说,一个月4千,一年5万一次性也成。
老苟就有点嘬牙花子。老苟40年军警龄,正科退休,每月的退休金满打满也就5千不到4千多点。不吃不喝不抽扎上脖儿将将凑上女儿说的数。
老苟想说,你想让老爸扎脖儿咋的?
未及开口,女儿就说,这钱不是我要的,是你大外孙子的口粮钱。女儿在电话里给老爸算了一笔账。
女儿的产假就到期了,上班后就意味着宝宝结束母乳而改吃奶粉,宝宝改为奶粉喂养的费用每月大抵就是这个价,这还不敢买国外顶级品牌的奶粉。
女儿说,除了宝宝的奶粉钱,还得找一个保姆。现在的行市,好一点的24小时保姆是每月7到8千,白班也得5千多。我跟宝宝他爸合计了,保姆只雇白班的,早晚我俩辛苦点;买房子的贷款由他付,雇保姆的钱我出。可尽管如此,宝宝的奶粉钱还是没着落。
女儿说,本不想跟老爸说这些,可女儿也是真的没办法啦!谁让宝宝可怜生下就没了爷爷奶奶和姥姥呢......
苟庆年的心里就“咯噔”一下。老苟的女婿跟闺女是大学同学,是从湖南湘西大山中走出来的。父母过世的早,生活的艰辛和不易,培育出了小伙子的成熟和坚韧。当姑娘将自己的恋情相告二老时,老苟两口对小伙子都没得挑,只是做母亲的思虑较比长远细腻,提出这孩子失去双亲,将来结婚有小孩子后没有爷爷奶奶的照拂也许是一个缺憾。
老苟却不以为然。老苟的意思反倒更好。没有公婆,或许对姑娘未必是件坏事,家庭关系简单能让姑娘一股肠,免除处理婆媳关系的烦恼。老苟还进一步补充,将来有了小孩子,那时候我俩都退了,愿意带,就给她带;不愿意,就资助几个钱找保姆,反正咋的都好说。老伴听老苟如此说,也就没再坚持。
这情景恍如昨日,可是造化弄人,老伴却驾鹤去同亲家相会去了。
撂下电话,老苟就坐到老伴的相片前,点着根烟。
老苟边抽边跟老伴说,闺女怕我一个人孤着,用外孙子“绑”我过去,我得领情。正好也帮她几年,等咱外孙大了能上学校了,我再回来陪你。
到姑娘家的第一天,女儿炒了一桌子菜,女儿说明后天双休日,让女婿陪老爸去天安门北海啥的转转。老苟摆手道,我来北京又不是旅游的,明天就上岗。女儿给老苟倒满酒,笑着说,爸,小宝皮着呢,交给你这个老狱警,我们就放心了。老苟端着酒杯,眨着眼说,我是宝儿的姥爷,可不是啥看管人的狱警。女儿跟女婿都笑,三个把酒杯都举得高高的。
晚上躺在狭**仄的客厅临时摆放的单人床上,老苟一时不太适应。可算眯着了,半道上趟卫生间就再也睡不着了。身下的床板随着他的每一次翻身都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这让老苟心内就有些焦躁。卧房内女儿女婿和小外孙都睡得正酣,透过门缝,甚至能听到那粗细不同的喘气声。老苟怕自己的折腾影响到他们,便摸黑穿好衣服,乘电梯下楼来到了外面。
老苟伸伸懒腰仰望天空,发现东边的天际已然出现了鱼肚白。老苟看看手机,凌晨四点多了,小区内很清爽,偶有清扫工的身影在匝道上映现,那“沙沙”的扫地声合着“叽啾”的鸟鸣让人听着很是熨帖。
老苟就想抽支烟,他信步走到一个垃圾桶前。老苟正抽着,就感觉扫地的“沙沙”声离他近了,然后那声音就停住了,隐约听到有粗重的喘气声。老苟一回头,一个穿物业服装的清扫工正拿着一把扫帚站在那儿,傻愣愣地看着他。
老苟也怔住了,那清扫工老苟认识,不但认识还救过他的命,他叫大胜。
那次也是老苟在单位值夜班,夜半时分,值班电话急骤想起。监舍的值班干警向他报告,有一服刑犯人突发疾病。
老苟披件大衣赶到监舍,见那病人捂着肚子疼得在床上直打滚,豆大的汗珠子顺着额头往下淌。老苟说,马上送医院。当班的干警说,我这就叫车。老苟说,病情紧急,等车恐怕耽搁事儿。老苟安排人火速去锅炉房将运煤的手推车推来,将病人放到车里,脱下自己的棉大衣盖在他身上,推起车子就往监狱的卫生院跑。
到了卫生院,值班大夫察看了病情,诊断为急性阑尾炎,需要尽快手术。
从确诊到进手术室,一刻也没耽搁,手术完毕大胜被从手术室推出来,天刚刚放亮。大夫推推蜷缩在手术室外长椅上打盹的苟警官,老苟一个高蹦起来,忙问病人咋样?大夫说,得亏你送的及时,若再耽搁,肠穿孔就有生命危险啦!老苟一块石头落地,这才感到浑身发冷疲乏无力。
他乡遇故人,老苟既意外又有点兴奋。那大胜却有些局促,红着脸,站得直直的,举手还想给老苟叫政府。老苟拉住他的手说,不要这样,你现在是公民,我也不是监区的警官了。
大胜摇头。大胜说我永远也忘不了苟警官对我的大恩大德,在我危难时您不但及时送我去医院,寒冬腊月的还把棉大衣给我,害得您重感冒一场......老苟摆摆手,截住他的话头不让他往下说。
老苟问他咋来北京了?大胜说,出狱后,在家乡也没啥事干,他的姐姐在北京打工,就投奔这儿了。正赶上小区物业招人,大胜就来报名,起初大胜报的是保安,物业跟他说你有过前科,虽然服刑期间表现不错还减过刑,但也要考察考察,就先让大胜做了清扫工。老苟说,干清扫也挺好的,靠劳动吃饭。
遇到了大胜,老苟这带外孙子的日子便有了些滋味。白日里只要天好,老苟必定带着宝贝外孙出来。大胜的活儿在早晚,白天主要是补觉。大胜不太困时,就出来找老苟,两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会天,老苟烟瘾犯了,就将小外孙子交给他,自个找个背静地儿抽一口儿。
这几日老苟有点惶惶,不知为啥,一连几天没瞄见大胜的影。老苟挺奇怪,每日出来就把眼睛往广场四处撒摸。心里寻思,我这个小老弟有些日子没见着了。难道是病了?
其实,大胜没病,而是摊上了一件烦心的事儿。确切地说是大胜做保姆的姐姐遇到了件麻烦事,搅得大胜心绪烦乱。
大胜的姐姐叫彩云,人们都叫她云嫂。云嫂是个苦命的女子,丈夫死得早,只余她和婆婆守着一个十多岁的宝贝闺女在家乡的小镇讨生活。几年前婆母患病住院,云嫂给婆母治病不仅花光了积蓄还欠了一屁股债。为还债,也为给女儿积攒将来上大学的钱,云嫂一咬牙,抛下婆女两个只身来到北京。云嫂想,在北京做保姆的工钱比较高,只要自己不惜力地干几年,就能攒下些钱。可没曾想,眼下做工的这家雇主挺难缠,真格让云嫂不知如何应对。
云嫂打工的雇主是小区的一家老住户,儿子结婚搬出去另过,余下老两口过日子。老两口住一楼,老头在家里轧出一间屋开了个门市,卖些食品日杂等人们平日所需的东西,老太太带孙子还操劳全家的一日三餐。老太太平日里血压有点高,半年前突然犯病瘫痪在床。自打老太太患病整个家里的生活就全乱套了,老头顾了这头误那头,日常起居一塌糊涂,小卖店也几近关了张。最后感觉这样不是个法,就找了云嫂做保姆。
自打云嫂进家门,情况就大为改观。老太太被侍候的干净利爽,一日三餐也是有模有样,家中的秩序不仅恢复如常,老头也有了闲工夫把小卖店又开张起来。
雇主家老头摆脱了过去朝夕不饱、顾头不顾尾的尴尬境地,不仅身上长了肉,心里也渐渐生了草。起初,还只是窥视云嫂的背影发呆,后来,便发展到拿语言试探、挑逗。云嫂起初还装傻充愣,但老头却日渐猖獗。云嫂左思右想,觉着这个主家不能呆了。
云嫂便跟老头讲,不想干了,让他抓紧找个新保姆。老头嘴上答应,但根本没有行动。每日除了糗在卖店里,就是偷空骚扰云嫂。
云嫂硬着头皮忍了数日,不但没见老头有找新保姆的意思,反而愈加升格。如果以前还停留在语言上撩,现如今就开始朝行动上转化,有意无意地肢体接触揩云嫂的油。
云嫂忍无可忍,又拿不定主意该咋办,就想跟弟弟大胜商量。但又怕大胜那个沾火就着的火爆脾气,事情不但得不到解决反倒惹下祸端。云嫂是左思右想,百爪挠心,急得人背后直抹眼泪。
那一日大胜出来找苟警官啦呱,没觑见老苟的影儿却意外瞧见了姐姐推老太太到外面晒太阳。彩云的脸不仅一派雾霾还一脸憔悴,大胜的心就“咯噔”一下,忙问姐姐是咋地啦?
彩云将老太太在太阳地下安置好,这才将弟弟拉到一旁,本想牵开嘴角笑一笑,没笑成,眼泪反倒流了出来。
大胜一听就炸了。拉着姐姐就要找那老头算账。彩云身子打着坠儿嘴里跟大胜说,不敢告诉你就是怕你冲动,都是蹲过一回大狱的人啦咋就不长点记性?!
姐姐这么一说,大胜稍微冷静下来,大胜长叹一声跟姐姐说,这老**吃定你外来的在北京无根儿无蔓儿,所以才敢如此放肆。我看你也别顾虑这个,就跟他撕破脸。北京这么大,此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
云嫂听大胜如此说,心下踏实了些,回去后就跟老头摊了牌。云嫂的意思,既然我给你时间让你找人你不找,那我也就不再等。明天我就不干了。
云嫂的强硬似乎有些出乎老头的意料,但他略微惊慌片刻之后,马上祭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老头说,干与不干不是你我哪个说了算的,得合同说话。你来我家之初,是定了合约的,期限一年,你我都签字画了押,并且中介是第三方担保人。你现在半道想撂挑子走人,你跟我说不上。你走我也不拦你,你前脚走,我后脚就去中介,到时你得付违约金不说,得罪了中介,我看你今后咋在这道上混?!
老头几句话把云嫂给镇住了,焊在那儿半天动不了窝。
云嫂的确被戳在了软肋上,那老头之所以有恃无恐,就是号准了云嫂不想失去在北京工作的机会。
云嫂只能再找弟弟拿主意。大胜气的握紧拳头,说,这老王八犊子就是欠揍,看我不削他!
云嫂一把拉住他,我的祖宗,你可千万别犯浑,姐姐就是去死,也不能再让你二进宫啦!大胜上次进牢房,犯的是过失伤人罪,那是家乡的一个地痞欺负寡居的姐姐,被大胜撞到了,一顿暴打,差点要了命。
大胜一拳砸在树干上,望着一脸惊恐的姐姐,大胜心里想,是呵,不能再犯浑了,如果再犯浑,不仅对不住姐姐,也对不住服刑时那些对我掏心掏肺的干警,更对不起救我性命的老苟大哥。
大胜一拍脑门,你看我这臭德行,遇见事儿就犯糊涂,跟前儿就有这么个贵人,咋就忘了呢!云嫂闻听弟弟提起苟警官,不禁豁然开朗,是呀,老苟大哥是警察,走的桥比我俩走的路都多,何不找他讨个主意?
老苟听完云嫂的述说,沉吟了一下,便出了几个主意给云嫂,比如让她将实情去跟老头的儿子讲,让他出面阻止老头的行为。云嫂摇头,儿子跟他爹不对付,自打云嫂来家,就没见过他儿子面;老苟让她跟老太太挑明。云嫂摇头说更不行。老太太囫囵话都说不清一句,生活更不能自理,知道了也只能是给她添堵,弄不好问题没解决还不得要了她的命?!
大胜仰天,姐呀,你真是善良到家了,自家的坟头都哭不上溜,还顾虑人家的死活!
大胜对老苟说,既然与那王八蛋老头揪扯不明白,干脆就经官。跟中介挑明咋回事或者直接找妇联,上法院告他。
老苟说,告他,你告他啥?
大胜说,告他欺辱妇女,猥亵罪。
老苟说,证据呢?
大胜支吾,那也不能干瞅着我姐挨欺负。
老苟想了想,对云嫂说,这个事你也别太上火,你先回去,该干啥干啥;别再跟他提走不走的事。记住了,尽量待在老太太身边......
云嫂自打见了老苟,心中似乎不那么惶惶了。每日里不哼不哈地只是勤勉做活,闲暇下来也是不离老太太半步。
一日里服侍老太太刚刚睡下,主家老头便以需要帮手将云嫂找进小卖店。帮忙卖了几单货,云嫂见屋内没了顾客便欲回屋。
老头拦下她,随手从收款的钱匣子里摸出一把纸币硬往云嫂的手中塞。
云嫂死活不要。
老头就说,你这是何苦呢?还有跟钱有仇的?
云嫂说,傻子才跟钱有仇呢。可这钱得要自己赚。
老头说,你真是大姑娘要饭死心眼子。
见云嫂还是不开窍,老头索性捅破,你只要跟我好,我每月多给你1千块钱。
云嫂满面通红,连声不允。
老头说,要是嫌少,我再给你加5百。
云嫂眼泪围着眼圈转。云嫂说,这不是钱的事。你想没想过这样做对得起谁?抛开我这个弱女子不说,老大姐跟你辛苦了一辈子,到头来累病瘫痪在床。你是她最亲的人,理应关心照护她,可你却闲心辣肠地在背后偷鸡摸狗,你摸摸自个的良心!
主家老头偷鸡不成反遭云嫂抢白,心里着实窝火,当下看着云嫂离去的背影直骂娘。
第二天中午,有两人走进了小卖店。
这俩人看着面生,以前没来店里买过东西。那年龄大的,皮肤白净,穿着一身洗褪了色的警察制服;那个瘦的,年轻些,面庞干瘦黝黑,像个雷公。
这时辰,刚吃过午饭,正是歇晌的时候。小卖店里没有其他顾客,云嫂推着老太太出去晒太阳去了。
来者都是客,主家老头就打招呼,二位买点啥?
两人没吱声,四只眼睛满世界撒摸。瞅瞅小卖店的货架子,又瞅瞅柜台后老头那张脸,最后将眼光锁定挂在西墙的电视上。
因中午没啥顾客,主家老头手里端着大茶缸子,一边吸溜茶水一面看电视。
电视里正热播《情满四合院》。
那俩人也跟着追起了剧情。一个说,我说这声音听着有点像何冰演的那个傻柱。另一个说,拉倒吧,你可别恶心人家何冰了,要说像,顶不济也就像海一天演的那个许大茂。不仅声音像,心眼更像!
主家老头好奇,接过话茬,你俩说谁像谁呢?
那两个说,正好,你给鉴定一下,看我俩谁说的准,到底这声音像何冰还是许大茂?
那个穿警服的老头就让主家老头将电视声调小,那黑瘦子就打开了手里的手机,从手机里传出的声音却是头天晚上老头与云嫂的对话。老头的声音京腔京调,咋一听,还真有点何冰的味道。
老头脸色陡地一变。疾声问,你俩什么意思?
穿警服的老头说,啥意思,你自己说的话,问谁?
主家老头说,我看你俩不像好人,非偷即抢,我要报警!
穿警服的老头将手机关掉,好呀,报警好!老子就是个警察,只不过现在退了。是你报,还是我给你报?说着就按键。
老头连连摆手,别别别,有事好商量。
苟庆年跟大胜走出小卖店。一拐弯,大胜猫下腰,照着苟庆年就是一鞠躬。
老苟连忙扶住,说,不年不节的,你这是干啥?大胜说,真不知咋感谢您了,您不仅救了我姐,又救了我一次。
老苟说,能在千里之外的北京相遇,也算我俩缘分不浅。感谢的话就别说了。不过,我还真要表扬你,遇到这么大的事,没蛮干,要不的话,我想帮你也没辙。
大胜听老苟夸他,脸红了。大胜说,其实依着我,没想就这样便宜他。
老苟说,他当我俩认了错,你姐也能顺利离开,还能再找一家活干,这不就达到了目的?
大胜鼻子哼一声,显然还有些不忿。
老苟说,虽然这老东西可恶,但毕竟实际也没做出大格。有句话,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能逮住蛤蟆非得捏出尿来。
苟庆年点着一支烟,吸一口,看着随风飘散的烟雾幽幽说道,大胜你品过没有,人活着有时就是一口气,一张脸。这层窗户纸没捅破,就能托着你做人,按规矩走道;如果面皮撕破了,这张脸不要了,没一口元气托着,人就容易破罐子破摔。咱适可而止,留着余地,就是不给他撕破脸儿,容着让他有做人的尊然。退一步说,我们这样做,既是为你姐以后在北京能顺利扎下来,也是为那半瘫的老太太着想。你说你姐这么长时间忍泪含冤地受着,不也很大程度有这份考虑?!
大胜咂咂嘴,说,是这么个理,但愿这老头能不辜负你和我姐的这份苦心。
二人正说着话,大胜电话响了。大胜听了几句,脸就涨红了。放下电话,大胜激动地对老苟说,哥,有一个好消息,刚才是物业经理打来的,他告诉我,不让我扫地了,明天就让我转行当保安!老苟一拳砸在大胜肩上,好样的,哥为你高兴。大胜说,正好下午没事儿,我请哥喝酒。老苟略一思忖,说,喝酒先不急,你能不能给物业经理打个电话,问问他保安还缺人不?大胜说,哥你给谁问?老苟说,叫你问你就问呗,问完再告诉你。
大胜掏出电话又打,然后对老苟说,经理说了,一般的保安已满,只是还缺一个保安队长,但是保安队长条件要求比较高,当然了,待遇比我们这些小保安也高。
老苟听大胜这么说,点点头。就让大胜带他去经理那儿。
从物业出来,大胜后脚跟一磕,对苟庆年一个立正,报告队长,保安大胜随时听候您的调遣。原来老苟刚才找物业经理是去应聘保安队长。经理一见老苟沉稳干练的外表,便眼前一亮,又听说老苟四十年的军警经历,更是满心欢喜,当下就拍板让他明日即可到岗履责。老苟说,明日不行,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经理说,那就三天以后,三天后正式签合同。
大胜着急,问老苟为啥还要三天后?老苟说,我总不能领着外孙子上岗吧!大胜说,也是,我咋就把这茬忘了。大胜一拍脑袋,有了,我姐,我姐从那家出来不正好没活干呢嘛!
老苟微微颌首。其实苟庆年临时起意去应聘保安队长就是想到了云嫂目前需要一个就业岗位。老苟说,这事你我说了都是一厢情愿,得问你姐同不同意。大胜说我这就给她打电话。
大胜拨通电话,说了几句,将电话送到老苟的耳根,老苟就听听筒里传出云嫂温婉的声音,还略显激动:我愿意!
老苟乐了,跟大胜说,你说我这是啥命呀,站了半辈子岗,临了临了来到皇城根儿,还是没离开看大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