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线画图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陈老板让我先去跟着周姐学,等小朱那边数据出来了再说。
我到楼下找周姐,金琳琳正坐在周姐的旁边听着周姐讲。她拿着笔记本认真地记着。
“周姐,陈总让我下来跟着你学。”我说道。
“那个图你画完了?”
“画完了。”我疲惫地回答道。
周姐看了看说:“那你搬个椅子过来看我做吧。”
金琳琳看到我高兴地招呼我过去。我过去看到她本子上工整的字体,写了好多内容,瞬间感觉自己错过了好多。
下班后去超市购物的时候,我也买了一个本子留着记东西。
跟着周姐学习没有几天,付工突然到一楼问我们忙不忙。
“不太忙。我现在教她们做竣工。”周姐恭敬地回答道。
付工想了一下,说:“你们两个先不学,外业在邻市做的管线数据寄回来了,你们先做管线。”
“哦……”我慢慢地走过去,对即将要做的事没什么概念。
我和金琳琳去了二楼的工位,付工拿了厚厚一摞外业做的数据给我们。
“这有十几个长,每个厂上面都写了厂名,也单独装订起来了。你们就看着外业记录的数据先把数据输入到库里面……”付工大概跟我们说了一下情况,然后给我们演示了一下怎么做的。
“就这样弄,你们先录着,遇到问题去找我。我在对面的办公室。”付工说完走了。
我和金琳琳按着付工刚才说的开始录数据,遇到问题就去问付工。录着录着,我们慢慢发现外业写的字迹太潦草了,有的地方看不懂。
下午,付工过来问:“你们录的怎么样了?”
“有的写的看不清楚。不能确定写的是什么?”金琳琳说道。也说出了我的心声。
付工走过去看了金琳琳手中的纸,说:“他们在室外,条件有限,不方便书写,可能写的有点潦草了。他们几个做的都是这样吗?”
“不全是,有的写的很清楚。”我看着手中的外业记录的数据说道。
付工抬头看了一眼,开心地说:“那是赵波做的。赵波做事仔细.”付工对赵波的赞赏溢于言表。
赵波所有的赞誉至此终结。
付工又看了一会后走了。办公室就剩下我和金琳琳卖力的工作。劈里啪啦的敲击键盘的声音在办公室回荡。我忍不住开始思考做这些事情对我们来说有什么意义。就像一个机器人一样机械的敲击着键盘,数据一串串数字,这样的工作不用说我们,小学生都会。对我们自己而言,我们的竞争力在哪,我们的优势又在哪儿?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们很快就会被淘汰。
到了下午五点半,我们就回去了。
连续几天我们按时下班后,付工过来询问我们工作的进展,我们如实汇报了。录入了六七个厂,付工看看剩下的记录表还有很多,强势地说:“你们赶快弄,弄不完加班。后面还有很多。”
我和金琳琳沉默了,但是心里都有点不满。我们上班时间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录了。弄不完不是因为我们效率低,而是因为工作量多。3000的工资,想让我们干6000的活。
工作时间我们努力工作,下班时候我们还是按时走了。
回到宿舍,我忍不住抱怨道:“再这么逼着我加班我就不干了。3000月薪的工作也没什么好让我留恋的。”
“我也是。刚才跟我哥说了一下情况,我哥说我们工资水平的工作遍地都是,待的不如意就走。我哥单位都没有把毕业证原件放公司的规定。”金琳琳抱怨道。
“小公司就是事多。”我附和地说一句。入职后没几天,张姐让我们把毕业证原件给她。我当时虽然不理解,但是还是给了她。
我和金琳琳上班时间效率很高,杭州这边最近有台风,外业歇了几天。一周之内都不会有新的记录表寄回来。所以付工也就没再催我们加班了。该工作的时候我们就好好工作,该下班的时候,我们就按时下班。
周五下班前,突然刮起了狂风,下起来了暴雨。
张姐趴在我们这个办公室的窗户边往外开,感叹道:“下这么大雨。”
付工也走过来凑热闹。“台风要来了。”
“下这么大一会送我回去。”张姐要求道。
“这才多大雨,你自己穿雨衣不就回去了。”付工满不在乎地说。
张姐威胁道:“杭州不是每年都刮台风的。我让你送我的机会可不多。”
“不多我也不送。”付工无所谓地说道。
……
他们两个在哪聊天,我和金琳琳认真地工作着。
下班了,我们两个就回去了。风是真大,我用力的拿着伞,和狂风角力。我拿弱不禁风的雨伞感觉随时都可能会散架。在狂风的作用下,雨倾斜而下,即使打着雨伞,我们还是被淋湿了。
回到宿舍,我们两个换下湿哒哒的衣服,都躺在床上歇会,玩会手机。还好我们昨天去超市买了蔬菜。今天不用过去了。
我刷新闻刷到了杭州的台风。新闻稿里说着台风的信息,我在评论区看到一个评论写道:全国人民都在担心杭州人的安危,然而杭州人却在担心周一会不会放假。我被这条评论逗笑了。我确实在想着会不会放假。
突然手机屏幕跳转到来电界面。我看着屏幕上小朱的名字,心里想着小朱给我打电话什么事。“喂……”
“喂,程梓,胡老板找了一个做专业做航飞的人来讲课,你们明天有事吗?没事过来听一下吧。”小朱简单明了地说着。
我想了一下,说:“没事……明天几点呢?”
“八点钟。”
“嗯,好的。”我回答道,挂断电话。
金琳琳好奇地看着我问:“谁呀?”
“小朱。明天让我们过去学无人机,好像是胡老板从别的地方找了一个做航飞比较专业的人来教我们。”我回答道。
“明天是周六!又要去上班。”金琳琳不情愿地说。
“也不一定。小朱问我们明天有事吗?没事就过去。不过去应该也可以。明天再说吧”我安慰道。当然我自己也是这样理解的。
金琳琳叹息着说:“也只能这样了。”
周六,外面的风雨从天还没亮开始就没听过。现在更是没有变小的趋势,狂风呼啸,雨声连连。早上醒来之后,我们两个都懒懒地躺在床上不愿意起床。房东群发消息让大家把养在阳台的花花草草拿到房间里去,别被风吹掉了砸了人。
我一看和我也没什么关系。我们又不养花。跳出微信的界面,我看了看新闻,有几个新闻是报道台风把树吹到了,官方相关部门提醒大家没事不要出去。
没多久,毕瑞瑞给我发来了一条消息:你在杭州怎么样?台风大吗?
毕业后好久没有联系了,毕瑞瑞的话让我心里很暖。
我住的地方还好,就是这几天一直刮大风,下大雨。风吹到墙壁上呼呼作响,跟冬天的风似的。我编辑了一条消息发过去。
毕瑞瑞:你们注意安全,没事不要出去了。
我:嗯,好的。
……
和毕瑞瑞聊了一会天后,我又抱着手机看电视了。
八点十几分的时候,一个电话打进来。我看着手机上归属地为苏州的电话号码,思考着接听。那句“喂”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到电话里传来带着怒气的话:“说的八点钟过来学习,你们人呢。”
我一听这声音瞬间知道对方是谁了。“胡老板,今……”
“你们赶紧过来。”胡老板霸气地说,然后挂断了电话。
那句“今天刮台风还要过去吗?”我都没来得及说。
“怎么了?”金琳琳望着我问。
我无奈地说:“胡老板责问我们什么还没到。”
“刮台风呀!今天这刮这么大风,下这么大雨,还是周六,还让我们过去上班。”金琳琳不情愿地说。
“算了,还是去吧。他都打电话让我们过去了。”我很怂地说。
果然怂是会传染的。亦或是人的从众心理。金琳琳也没有那么坚定了。“那我也去吧。”
就这样,我们撑着伞,走在狂风暴雨中。虽然我穿着短裤、拖鞋,依然没有逃过被淋湿的命运。
到了办公室,小朱坐在电脑前,李习侧坐在桌子上,胡老板请来的专业人士坐在小朱的旁边指导着。这人看上去很老成,看上去有三十多岁。我心里猜测着他可能是某个学校的老师。
“你们来了。”小朱看到我们进来,打着招呼。
“嗯,来了。”我有气无力地说。现在狼狈的我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并不想和让别人注意到我。
我和金琳琳我们两个站在后面静静地看着,听着。
胡老板请来的那个人讲了一会,起身去旁边的一个办公桌边,从一个黑色的背包里掏出一个保温杯,喝了几口水。
“还有水吗?楼下有饮水机。”小朱热情的说。
“先不用,还有很多。”那人客气地说。
见此情景,我不得不感叹真是细致。一个男生出门还能背着包,带着水杯,比我都仔细。
身上的衣服有点湿,我拢着手臂,实在不明白外面下着雨,为什么他们还开空调。
李习看到我的举动后,默默地把空调调高了几度。
我心里没有半分的感激,反而冷笑着认为李习很有渣男的潜质。明明已经有了女朋友,还不着痕迹地对别的女生处处留情。
那人滔滔不绝地讲了一上午。到中午的时候,那人去找胡老板了,小朱跟我们说:“下班了。”
我们就下楼了。走到半道,我突然想起来要问一下下午要不要过来了。“下午我们还要过来吗?”我转头问小朱说。
“要过来吧。”小朱微笑着说:“走一起吃饭去。”
“不用了。我们回去吃。”我看着金琳琳早已走远的身影说道。
中午我们回去简单地做了点吃的,下午又过去了。
到了公司,时间还早。那个人还没有来。外业的办公室传来视频的声音。我悄悄走过去,只有李习一个坐在工位看视频。
我慢慢走过去,低声问:“你现在工资多少?”我想了解一下他们老员工的工资,考虑自己是去是留。我隐隐感觉这个公司很不人性化。我以后在这儿肯定不好过。
“我不方便回答。你去问别人吧。”李习冷冷地说。
他的态度让我一愣。不过我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本来我跟他就不熟。如果是一个关系跟我很好的人这样跟我说,我可能会很难过。
我爬到二楼,去航飞室,小朱不在,只有那个人在。“你好,小朱还没来吗?”
“没有。”那人回到道,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水杯。
“哦……”我去了自己的工位,无聊地开始玩手机。
过来一会,小朱匆忙地跑进来,说:“听陈路说你找我?”
我一愣,问:“陈路是谁?”
“就是今天上午教我们的那个人。”小朱解释道。
我了然地点点头说:“哦……我想问一下你的工资有多少?”
“一个月七千左右。看活多不多,活多的话工资高一点……一年下来有十几万。”小朱仔细地跟我说着。
“一个月七千,一年没有十几万呀?”我疑惑地问。
“哦,还有年终奖。加一起十几万。”小朱补充道。
我在心里算了一下,然后说:“那也不多。你们每天早出晚归的,挺累的。”
小朱憨厚地说:“是挺累的,我刚来的那会,忙的时候晚上做梦都是在工作。外业我们差不多都是十几万年薪,只有办公室的那两位才能拿到二十多万年薪。”
“哪两位?”我小声地问道。因为小朱说那两位的时候声音压低了。我也警惕地放低了声音。
“唐工和付工呀。唐工是管生产部的,我们外业做什么事情都是他给安排的。付工是负责质检的。给我们检查成果。”小朱介绍道。
“哦,原来他们两个也是大佬呀。”我惊叹道,想起来自己前段时间闹的笑话。
我和金琳琳的电脑是新买的,平时要用的软件都没有装。陈老板跟我们说找付工装。我当时还人还没有认全,把唐工当成了付工,让他帮我们装软件,他丢下一句找付工。留下我一个人呆在原地凌乱中。
谈论完这些,也快到了时间了,我们就去了航飞室。
下午陈路又讲了一些技巧和方法。他拿他的电脑给我们展示模型效果,我看到他的电脑里有ArcGIS,就问:“你平时还用ArcGIS啊?”
“不用,我是在学习ArcGIS,ArcGIS功能很多。”他回答道。
我骄傲地说:“我会ArcGIS,我大学就是地信专业的,平时经常用这个软件。来到这儿之后,我发现这个软件不怎么常用。”
“以后我可能要跟你请教了。”陈路说。
“相互学习。”我客气地说。
晚上下班后,风雨渐渐小了,我们去超市买了些物品回来了。
八点多的时候,金琳琳说:“发工资了,我发了2900多一点。你发了多少?”
我打开手机,登录银行软件。“3000一点。”
“我们不是3000一个月吗?怎么加上租房补贴我还不到3000。”金琳琳不解地问。
我想了一下说:“可能是我们上个月没有上满班吧。”
金琳琳想了一想,说:“好像是这样。”
这不是我的第一份工资,所以我并没有什么欣喜之情,内心很平静。也许这金琳琳的第一份工资,然而她并有很开心。和心里的预估点差距,她难免有失落。
我想安慰她几句,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于是我沉默地去洗衣服去了。这时候我们都需要安静一下。
后面迎接我们的是纷沓而来的九十多个工厂的管线。这项单一的工作我们做了两个多月。到十一长假之前我们才做完。
九月份的一个周末,我们本来是加班做管线。早上刚到工位上没多久,小朱就过来跟我说有一个厂要画地形图。模型他已经生产出来了,让我画。
“这个厂的地形图比较急,明天业主就要。”小朱把数据拷贝给我之后说道。
我心里犯嘀咕,这么大厂,我今天能画完吗?一整天我都紧赶慢赶画着,中午休息的时间都用上了,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我终于画完了。
就在我以为一会我们就可以下班的时候,唐工过来,说:“你们辛苦一下,帮帮忙,还有一个村的房子要画,只画房子就行,模型小朱就快弄好了。”
我不解地看着他,心里想着这是什么意思?
唐工说完走了,没一会,小朱过来了,给我们拷贝另一个模型。“这个也是明天要交的。”小朱边复制数据,边说。
“什么意思,一会要加班呐?”我忍不住问道。白天八九个小时一直专注地做事,现在是我感觉精力不足了,头昏脑胀的,眼睛疲劳。
小朱无奈地说:“加班都不一定能弄完,可能要通宵。”
“通宵?”金琳琳震惊地说。
小朱肯定地说:“是的。你们坚持坚持。这儿外业总共就七个人,三个去了邻市。最近外业实在是忙不过来了。这事做完了,我请你们吃饭。”
“那好吧。我们试试看。能不能画完,我们也不能保证。”金琳琳不确定地说。
“没事,你们画不完的我来画。”小朱承诺道。
我不屑地说:“不用请我们吃饭。这活也不是给你干的,要请也应该是老板请。我们尽量吧。”小朱这样说让我感觉有点过意不去。
“嗯,你们辛苦了。我今天晚上也加班,你们要是有不知道怎么画的地方可以问我。”
晚上我们两个也没有吃饭,就一直在那画。八点多的时候外面的天开始黑了,我开始担心一会我们画完了要是都半夜了,我们两个怎么回去。
画到半夜的时候,我发现我之前的担心有点多余了。我们才画了还不到一半。到天亮的时候能画完就不错了。
晚上十二点多的时候,小宁突然拿着几本报告坐在我旁边签字。“你们还在加班呢?”
我无力地吐出了一个字:“嗯。”
“累不累?”小宁没话找话地说。
“当然累了。你不是也在加班吗?”我不服地反问道。
小宁否认道:“我不加班。这是有个资料要整理。我从来不加班。”
“从来不加班?为什么?”我疑惑地问。
“事情做完了为什么要加班。”小宁嚣张地说。
“厉害。”我口是心非地说道,心里多少有点认为他有吹嘘的成分。
小宁收拾收拾报告,说:“我给你们带了我老家的特产,你们一会饿了就煮着吃。”
“什么呀?”我好奇地问。
“油泼面,我们那儿的特色美食。吃的时候面要煮一下。你们要是不会煮,就让小朱给你们煮,小朱就在楼下。”小宁热情地说。
我一听还要自己煮,不太想要了。“那多不好意思。我们还是不要了吧。谢谢你。”我真心实意地拒绝道。
然而小宁把我的拒绝理解成了客套。“没事,我那儿还有很多。”小宁一溜烟地跑下楼了。
我懊恼地感叹中国文化博大精深。
几分钟后,小宁抱着两包袋装的油泼面和两杯香飘飘奶茶过来了。他把东西放到离门最近的金琳琳对面的桌子上说:“我先走了。”
“再见。”我和金琳琳礼貌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