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接连上了三节数学,到第三节课下课的时候,铃声一打,班里的人就泄了气,一片哀嚎。
山禾一中午没睡,数学又是催眠的课,强撑到下课的时候,已经是睡意昏沉的要倒了。上课中途的时候,江一真递了好几次糖给他,到最后糖也没什么效果了。
江一真开始掐他,痛感袭来,倒是清醒了许多。
坐在他身后的裴素意志力更差,迷迷糊糊的趴到了桌上,正好是被山禾挡着,更加肆无忌惮。
正打算和山禾说一声,让他好好挡着自己,眼都还没睁开,模模糊糊的就看见江一真伸手在山禾腰上掐了一把。
!醒了..这下是真的清醒了。
他和山禾八岁就认识了,这都九年了,他都不敢单独的大声吼山禾,更别提打了......
那简直就是不要命了...虽说山禾脾气真的没有别人想的那么大,但是总会让人觉得打了他之后,他的脸色阴的更沉,让人害怕会被报复。
就在裴素渐渐平息的时候,江一真又伸手...猛地又是一剂清醒针。
他同桌也不例外,甚至八卦之魂都燃起来了,只为知道江一真的勇气只怎么练就的。
三节课,裴素和同桌孙平生就是这么在睡意昏沉和震惊清醒中来回转换,到最后实在是惊讶不起来了,还是睡吧。
三四节课中间是二十五分钟的大课间,山禾勉强收好桌上的课本,拿出下节课的书,便趴在桌上睡觉。
他睡觉的时候不喜有光,所以都是把脸埋在两臂中间,用胳膊把自己的脸挡住。但下午正是光强烈的时候,总能从臂弯里钻进光来。
人体也不是积木,总不能贴合的完完全全没有缝隙。
班里不少人都困得趴下了,这几列只有几个人还在学习。江一真低头在做题,余光见他总是翻来覆去的转身,从身后椅背上抓过自己另带的外套,扔在了山禾半个身子上,正好拢住头,遮挡了光线。
山禾顿时一僵,不动了。
“要睡快睡,下节课历史。”
好在下节课是做试卷,不用背书。
山禾意识紧绷了一会,渐渐松懈,睡着了,直到打上课铃的时候才醒。
拿下江一真的外套,一瞬间光线进眼,还让人有些不适应,他眯眼将衣服叠好,搭回了江一真椅背上。
江一真还在做题,背对他侧坐着,不时的翻翻放在左手边的历史书。山禾把衣服放在她身后,她都没有反应。
摸了摸鼻尖,山禾在座位上端正做好。
呼吸间闻见淡淡的薄荷凉气,他还以为是江一真又在吃糖。
历史老师发下试卷,大家都开始做题,山禾鼻尖还是萦绕着薄荷的味道。久到一张试卷做到尾末,还是没有消散。
按理说闻久了也就闻不出来了,可山禾却觉得那气味越来越浓郁,浓到开始侵扰他的神经,大脑都开始染上薄荷的凉气。
清凉的薄荷本来是提神的,可山禾竟闻得头有些发昏,垂首埋在两臂间,深吸一口气想冷静一下,却闻到更浓的味道。山禾眼瞪大了几分,靠近衣领嗅了嗅。
正是自己衣服上传来的......
似是不相信,他又闻闻衣袖,还是一股薄荷香气。
山禾目光移向江一真椅背上搭着的衣服,黑色的运动外套,在不久前就盖在自己身上。大概就是那短短的二十分钟,沾上了薄荷香。
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回试卷上,山禾做题的速度明显慢下来,思绪飞在别处,答案写的颠三倒四。
明确的属于江一真的味道残留在他的身上,让他有一些难以接受。
男生之间有些接触很正常,喝一瓶水也是可以接受的亲密程度,就连洗澡睡觉他都可以克服,但人换成江一真,一件外套他都觉得不行。
山禾有些恍惚,直到铃声响起,卷子被收走,他还是没有回神。
“山禾?山禾?”
山禾回神,裴素已经在他面前站了有一会儿。
“你怎么了?”裴素只以为是卷子太难了,山禾走了神,笑嘻嘻的把数学卷摊在他桌上。“给我讲道题呗,你这道题对了。”
山禾应下,转了身子给裴素讲题。
自从江一真来了之后,迟同赞和王涛算是缠上她了,但凡有不会的题,一准儿找她。时间长了,也就摸清了些江一真的脾气。
你要是让她陪你去个商店,上个厕所她可能不答应,但要是让她给你讲道题,她虽然答应的不痛快,但肯定会给你讲的明明白白。
语气虽嫌弃,但效果卓然。
迟同赞历史不好,王涛数学极差,两个人轮换着,一人一个课间,把江一真的课余时间占的满满的。
同桌两个都有业务,闷头在桌上一步一步的解答问题。
山禾在给裴素讲昨天考的数学卷,最后一道选择题,难得要命,挨着过道的一个女同学听见,立刻凑在了裴素脑袋边儿,跟着听。
旁边的江一真在给迟同赞分析句式,不一会也凑过来几个人。
两人这边彻底被包围,一个课间听不见学生闹腾,只有不断的“奥~”“哦!”“原来啊!”“我懂了~”
16班的学生成绩都是很不错的,相互之间也经常帮助,山禾一向是班里的前几名,一些数学上的难题常能解出来,同学们知道,但不敢问他。
这次算是大着胆子听了一道题,竟发现了山禾的讲题能力如此之高。
听过江一真讲题的人暗道这两个人的反差。一个长得亲近好看,讲起题来却总是嫌弃的语气;另一个人长得凶,不近人,讲题却极其有耐性,不会掺杂主观情感。
这么一比,山禾的骇人光环竟然消弱了一点。
女孩子们听明白了题,目光在两人之间反复横跳,带着深意的笑。江一真给人讲完题,凑到山禾身边,看他给人画图。
简洁明了,的确是一看就懂。江一真默认的点了点头,她下巴不经意的碰到山禾的上臂,山禾停住笔。
两指推开她的脑袋:“一边待着。”
“哦~~~”
不知道是谁发出的声音,江一真掀了个白眼,抓出糖盒吃糖。
“江一真给个糖呗。”一旁的女生摊开手。
江一真拿着糖盒在她手上倒了两颗。这一给倒好,周围的女生不干了,都过来要糖吃。
糖盒又不大,没一会就发没了。
正好上课铃响,人群散去,徒留同桌二人安静目视前方。
英语老师在黑板上写例句,江一真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小糖盒,有些伤神。
今天出门时装的满满的糖呢~都没有了...
山禾微转眼眸看了她一眼,瞄见一个黑色的发顶,弓成一坨,微颓的坐着。
手里还捧着她的小空盒。
突然有些想笑,山禾抬手遮在唇边,勾了勾唇角。
那么喜欢薄荷糖,分出去的时候也没见心疼,而且他不是赔了她一盒别的。
但总归是不一样的,他在商店买的时候没有发现她那一种。中午的时候江一真那盒糖,他是吃了不少的。
她那个就是个普通的小铁盒,也没有糖果品牌,商标什么的,单凭一颗糖还真难找到同款。
山禾决定回家了问问妈妈,他母亲是个甜食爱好者,有望知道。
“好,同学们,接下来跟老师把这几个句子读几遍。”
整齐但没有什么活力的声音:“More states are falling......”
--晚饭的时候,方誊还在训练,快到春季运动会,体育老师抓紧做最后一次体能测试,然后就要准备运动会事宜了。
池中的运动会一向比较受重视,只要是没有什么不能运动的疾病的学生和老师一律都要参加。
教育活动的展开首先要建立在学生和老师良好的身体素质上。
这是池中历届校长都要遵守的准则。
知道春季运动会又要开展的学生们,有的兴奋,有的痛苦哀嚎。江一真表情淡淡,还没有丧失薄荷糖来的情绪波动大。
饭桌上裴素一直吐槽上届3000米跑的他吐血。
“江一真你是不知道,那3000、5000简直不是我这种身体虚的人能跑下来的。”裴素此人,明确的了解自己的身体情况,可以在任何场合、任何地点,揭开自己体虚、身板弱这个众人皆知的秘密。
裴素一边说话,一边把筷子伸到了江一真餐盘上,还特意问了她一句:“江一真你没洁癖吧。”
看他眼睛瞄着自己盘中的那块排骨,江一真夹起一块西兰花放进嘴里。
“没有。”
“那我吃你排骨介意吗?”
“不介意。”裴素心满意足的吃到了排骨,还不忘礼尚往来,夹了自己最后一块胡萝卜放到江一真碗里。
“我觉得你喜欢吃。”
江一真看他一眼,低头夹起胡萝卜吃了。蔬菜里她的确是喜欢胡萝卜多一点,炒熟的胡萝卜,带着别样的甜味。
“山禾就不吃胡萝卜,但凡菜里有胡萝卜他就不要。”
裴素也很爱吃胡萝卜,不然也不会夹给江一真时就剩一块。
正安静吃饭的山禾突然被提到,江一真顺着裴素的话望了一眼山禾的餐盘,白灼菜心、鸡肉土豆、番茄炒蛋,已经吃了个大概。
江一真视线落在他拿筷子的手上,和大部分人不同,他食指和大拇指分别捏在筷子两侧,其他手指都垫在筷子下,夹东西的时候,两根筷子会交叉成一个X。
饶有兴趣的看了一会,江一真才又吃饭,刻意学了学山禾的握筷方式,却一个也夹不上来。
土豆块才餐盘中被推着走,山禾静静看她学自己,学了一会放弃,把剩下的米饭吃完。
“我要去商店,先走了。”
江一真收拾好餐盘,和裴素打了一声招呼。裴素还吃着,支吾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