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眉,眉间黑痣。
黑暗中的一瞥再度出现在王景的睡梦中。
王景猛然坐起,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拥有强悍的记忆力,不见得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因为它会无筛选的保留所有你经历过的画面,不管你想不想回忆起的,都会在不经意间浮现。
或许是出于对王盖之死的内疚,也有可能是来自21世纪的灵魂不堪承受屠戮之重,自打馆驿遇刺之后,王景隔三差五的就会梦见那个三角眉的蒙面壮汉。
不,兄长王盖之仇一定要报。
在王允的教导之下,王景兄弟三人可以说是兄友弟恭,王盖年长,时常对幼年的王景及王定循循善诱,呵护有加。
为报兄仇,王景在潜意识就不想忘掉那个蒙面壮汉仅有的特征记号。
只是人海茫茫,王景对于馆驿伏击案的凶手一点线索也没有,而且就算找到了,以自己一人之力也不是那蒙面壮汉的对手。
王景看着墙上悬挂着的长剑,也不知道王允想通没有,他此去朝中,会不会找机会给王越提及拜师一事
不过,无论王允做出什么样的决定,王景还是决心要练好武艺,以求在乱世中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说到乱世求生,仅有武艺肯定是不行的。不过作为穿越者,王景有着自己的优势:
在谋略方面,能够对兵书战法过目不忘,又有超越这个时代两千年的见识格局;
在识人方面,也能做到有的放矢,至少不会去跟吕布单挑,也不会去与诸葛斗智;
在身世方面,身为太原屈指可数的世家子弟,还有机会与颍川荀氏交好
这些都是非常有利的先天条件,唯有武力拉胯,不得不学。
君不见曹阿瞒能够在士兵哗变时手刃数十人稳住局面;刘先主时常亲冒矢石,还有顾应剑法留传于世;更有江东孙仲谋留下了“亲射虎,看孙郎”的典故。所以打铁还需自身硬,没有一身本事,三皇怕是早就在战乱中“黄”了。
思虑及此,王景取下长剑步入院中。
他目前手中所持之剑,乃是由丹阳精铁铸造而成,剑长三尺,藏于柚木所制的剑鞘之中。对于寻常剑士来说,这柄长剑已是价值不菲,但是相比家中收藏的那把七星宝刀,便相形见拙了。
王景立于庭院,将剑刃缓缓拔出,静静的感受着剑刃与剑鞘摩擦时发出的碰撞之音,试图从中体会到百兵之君的肃杀之气。
身后忽有一人开口道:“听说,你想拜我为师”
王景转身看去,所立者正是虎贲将军王越。
看来王允终究还是将自己的诉求告知了王越,王景窃喜,立即上前跪拜:“师父在上”
“且慢”王越不知何时已伸出长剑垫在了王景的膝下,使他跪不下去。
王景尝试着换个角度强行下跪,可那剑柄就像贴在他膝盖上的一副手掌,无论他左右偏移,永远有一股力道托着他。
王越问道:“为什么”
王景道:“自保,救人。”
不是什么征战沙场,建功立业,仅自保、救人而已。这个答案显得朴实,却又真实。
王越不作评价,又问道:“剑之为何物”
王景道:“剑刚正不阿,是为正直;剑柔韧不曲屈,是为进退有度;剑无事则锋芒内敛,是为谦逊;剑有事则出鞘以止恶,是为侠义;剑贴身护主,是为忠勇。剑者无枪矛盛气凌人之霸气,无弓矢孤注一掷之霸道,无刀斧趋利而弯之势利,亦无钝器沉重复杂之内心。故有百刃之君的称号。”
王越听罢大笑,最后收敛笑容,目露凶光,冷冷的说道:“错”
王景:“”
这不过是书上说的,王景原文照背而已。
要错,也是原书作者错了,而王景本身,对剑并没有比之更深刻的认识。
王越接着说道:“对一个剑客而言,剑,就是一种杀人的兵器而已。练剑如果不是为了杀人,只是作为礼仪中显示地位等级的标志,或者一种风雅佩饰,以示自己高雅不俗,恕我教不了你什么。”
王景低头沉吟良久,感觉王越已经给自己上了第一课。
他从王越的话语人多矫情,喜欢把一种事物复杂化,以此乃显示自己的高深莫测;而武将更为直接,喜欢把复杂的东西简单化,直抵目标。
如果自己要练好剑法,以求在不久之后的乱世中自保,首先就要抛弃那些唧唧歪歪的说教。
渐渐的,王景抬起了头来,道:“对,杀人。我要杀那蒙面壮汉,为兄长报仇。”
“将你所学过的剑招展示一遍给我看。”说罢,王越退出三丈开外,负手看着王景。
王景毫不犹豫,将记忆中学过的自认为掌握得最为精熟的剑法演练了一遍。
王越看后笑道:“看得出来你曾经也是下了功夫的,一招一式力求标准,身形稳健,剑法华丽,倒是可以给百官饮酒时舞剑助兴。”
这特么是用最赞赏的语气表达出了最贬责的意思啊。
王景道:“愿听师父教诲。”
王越一时没反应过来,自顾着说道:“你的对手,是会动的人,而人的高矮胖瘦不一,每个人会对你的招式作出的反应也不尽相同,故仅仅做到招式标准是不行的。比如按照你刚才那击出的一剑来说,对手稍微高一点,你根本刺不到他的要害。故剑法需要的是灵活多变,化繁为简”
说着,王越随意朝身旁的树桩刺出一剑。
王景五感异常敏锐,清楚的看到王越的这一剑直奔树桩上的一颗虫洞而去,但剑尖点到树桩的时候,却离那虫洞有数寸之远。
“刺歪了”王景在心里暗自打鼓道。
待王越缓缓收回剑刃时,王景才发现那剑尖上戳着一只黑蚁。
王景大为震惊,他完全没有看出王越是在什么时候改变方向的。
微微闭上双眼,仔细的将王越拔剑时的所有动作细节回忆了一遍。
没错,剑尖的确是冲那虫洞去的。
离树桩还有一尺远,照这个轨迹运行下去,依然是刺中虫洞。
离树桩还有半尺远,轨迹没有变化
等会儿,
他的食指微微翘了一下,将剑刃抬高了一丢丢。
“你睡着了”王越偏头看着王景,有些不解。能不能对我这个有可能成为你师父的人尊重一点
“啊”王景猛然睁开眼睛:“不是。”
他无法解释自己的“特异功能”。
一般情况下,王景对所见之事都能过目不忘,但是王越出手太快,有些动作太过细微,王景必须凝神静气,尽可能的排出外界干扰,才能回忆起每个细节。
“在剑尖距离树桩三寸远的时候,师父你抬高了剑刃。”
“”
这次轮到王越震惊了。
他看见了
而且还估量出我改变剑势时距离树桩的距离
这是什么样的天赋啊
这徒弟,我要了
谁都别抢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