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不清楚整个北直隶,亦或者整个南直隶所有的耕地中有百姓占多少,士绅占多少。
可如今靠着眼前这折子中已经查明证实的数据,对比整个京师的耕地总量,管中窥豹,可见这个比例显然已经出现了异常严重的不均衡
这个数据若是放在往常,他或许连关注都不会关注,因为跟他没有关系。
可如今在朱棣的质问下,他这才第一次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如今自皇上登基不过十多年,距太祖建立明朝到如今,不过四十多年。
可是,这京师周围的所有耕地中,这些为数不多的士绅群体,已经占据了京师可考证的耕地数量的百分之三十多
如果按照人数均分来计算的话,这些官员士绅们的数量仅仅应该占据耕地的百分之五都不到。
可现实却达到了恐怖的百分之二十多
这还是仅仅只是锦衣卫对那些京城中官员们的监察,那些退下去的官员,民间的士绅,他们又占据了多少
这意味着什么,身为户部尚书的夏元吉清清楚楚,这意味着其中百分之二十多的百姓,连一亩耕地都没有
没有耕地,他们如何生活
没有耕地,如何养活自己
没有耕地,他们拿什么来缴纳全家的人头税,拿什么缴纳其它乱七八糟的赋税
虽然他们身处京师周围,除了种地外还有其它的营生可以选择。
可他很清楚,这些营生的活计是有限的,完全不足以支撑如此多的百姓来生活。
而他们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
一瞬间,一道道的冷汗从夏元吉的额头上冒了出来。
自从今日被喊来这乾清宫中,无论朱棣说什么,问什么,他都没有紧张过,害怕过。
一是对自己能力的自信,二是他问心无愧,又何惧之有。
可如今,当他发现这样一个异常严重的局面被自己忽视,甚至还被皇上狠狠甩在自己面前时,他慌了
害怕了
除此外,更多的则是羞愧感
一瞬间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朝着脑袋中逆势上涌。
胀的他脸色通红
这是他夏元吉身为户部尚书的严重失职啊
不管这件事他能不能解决和处理掉,但他如今既然是户部尚书,最起码也应该在皇上发现之前发觉并且上报,甚至写好处理意见的折子。
可他什么都没有做,什么也没有发现
一瞬间。
在周围所有官员们都还诧异不解到底怎么回事,只能从少数的几个关键词来猜测时,夏元吉低着满脸羞愧的脑袋,跪在了朱棣的面前,狠狠的磕了几个头。
“臣有罪”
“臣如此失职,导致如此严重的事情发生,臣羞愧,不敢请饶,还请陛下严惩”
说完,将脑袋结结实实的嗑在朱棣的面前,抵着地面,一动不动。
这突然发生的一幕,让周围所有人都呆住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让一向兢兢业业的夏元吉,夏尚书能说出这样的话。
甚至连请饶都羞于提起。
夏元吉平日里处政的态度和能力他们这些人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若说夏元吉不行,那在场的所有人就没一个行了。
对于这些,身为太子的朱高炽更是清楚。
生怕自己老爹一个动怒真的处置了这位大才,朱高炽连忙将夏元吉手中那折子拿了起来。
在朱高炽脸色的几经变幻之下,他终于看完了这折子中的内容,也明白了为何老爷子如此生气,这位夏元吉夏尚书又为何如此反应的原因。
京师百分之二十的人口,不敢说所有人都在这个原因下死了,但这个数量也绝对不少
真要将这个罪责盖在夏元吉的脑袋上,别说他一人,就是将他全家,外加九族的脑袋都砍了也不够
尽管此时的朱高炽也震惊于这个状况,但他毕竟做了多年的监国太子,他清楚现在并不是该担忧这件事如何处置的时候,这件事情可以接下来慢慢解决,但夏元吉的脑袋一旦砍了就接不回去了。
想到这里,朱高炽当即便手捧折子,直直的跪在了朱棣的面前。
双手捧在身前,目光凝重的对着朱棣说道:“父皇,土地兼并现象自古有之,虽不知到了何种程度,但既然自古税收如此,想来也与我朝没有太大的区别。此等遗患,非夏元吉一人之责,还请父皇开恩,体恤臣下,留夏元吉性命戴罪立功,为朝廷处置这一祸患。”
说完,也丝毫不犹豫的朝着朱棣嘭嘭嘭磕了三个响头。
不得不说,这太子做到这个份上,对这些臣子们算是仁至义尽了。
一旁的众多臣子们见着太子都跪在了地上,虽还不清楚怎么回事,但一个个哪还敢站着,也一同跪在了地上。
自从他们来到了乾清宫后,椅子是搬来了,可却连一分钟都没坐够。
此刻站在所有臣子以及太子面前的朱棣,面色清冷的同时,目光扫视着在场所有人。
在他沉默思考之时,整个乾清宫的大殿中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朱棣对夏元吉最终的责罚。
身为事件直接责任人的夏元吉,在对太子出言相救而感激的同时,心網
虽然他嘴上说的义正言辞,可谁愿意死
更何况,一个不好就是满门抄斩的重罪。
若是死了,他冤不冤
冤,肯定冤。
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这件事就必然要有一个结果。
这就是朝廷。
他就是冤也只能受着。
他夏元吉正是因为知道这个道理,才会在第一时间请罪,而不是推脱。
或许如此才能让朱棣看在他多年的劳苦之上心存怜悯,留下一线生机。
否则在朱棣的盛怒之下,他的推脱之言便会成为点燃朱棣怒火的导火索,结果必然一发不可收拾了。
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夏元吉脑门上的汗水便一滴滴落在地板之上。
一旁的朱高炽本就身体肥胖动作不便,这跪在地上也是难受的紧,加上心中紧张焦虑,与那夏元吉几乎没有太大的差别。
早知道刚出宫老爷子就又要召他铁定没有好事,却不曾想事情竟然如此严重,早知如此,便是拖也要将朱瞻基那小子一同带来。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