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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所有在白天疲劳奔走的生灵渐渐入眠。灰蓝色的苍穹上明月高挂,抚慰着入眠人的心。
白术独坐房内,身后的门被推开。白术没有回头,只是看着地上来人的影子。
“先生,你是故意把人偶留在池边的吧?”来人问道,像是在试探着什么。
白术没有否定,只是淡淡地问:“那么你会怎么做呢?”
“我若能够助她离开这囚笼,就再好不过了。”来人静静地说道。
“若不能呢?”白术又问。
没有回答。
白术等了一会,终于回头望去。那人已经离开,只留青石砖地面上一道淡淡的水痕。
朝颜的房中,几大箱嫁妆摆放在一边,一件精致光滑的嫁衣安静地躺在衣架上,金丝银线绣成的花朵在月光下盛开。
忽然衣服被一双湿漉漉的手扯落。这是一个高大的年轻男子的身影,所到之处总有一排水的印记。
他来到朝颜的床边,带来一股湿润而微腥的气息。他轻轻呼唤:
“朝颜小姐……朝颜小姐……”
“唔……”朝颜从睡梦中迷迷糊糊地醒来。她揉了揉眼睛,出现在她朦胧的视线中的是拥有金色及地长发的男子。他身上穿着华丽的橘红色长袍,五官因为黑暗而看不清楚,但他脑袋双侧的一对大大的金色鱼鳍却很明显地张开,像一对扇子。
“你是……”朝颜低低地咕哝着,她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男人异常诚恳的语气:“朝颜小姐,既然您不愿意嫁给那个人,那么请您穿上这嫁衣,抛开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和我一起走吧。”
“一起走么……”朝颜说:“离开父母弟妹和你一起走么……”
“是的。但是请您相信,我一定不会亏待您,愿意服侍您一辈子。不管您说什么,我都愿意去听去了解。所以,恳请您……”无比坚定的回答。
“能够听见你说这话我很高兴。但是……很抱歉,我做不到……”眼泪不知怎么从她的眼眶中滴落。
那人似乎很生气,却又很不理解。他问:“为什么?朝颜小姐为什么要把自己交给那个你自己不喜欢,而且完全不了解你的人。”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不过如果牺牲我一个人来成全大家的话,那么我愿意……况且,也许,时间久了,我说不定会生活地很好……”
略微的沉默过后,是一个失落的语调:“最终……还是不肯来么……”话语的末音以叹息结尾。
在听到叹息的瞬间,朝颜忽然想到白术在下午问她的话,便顿时清醒过来。她猛地起身,却发现床边空无一人,原来那个男子不知去向。她的嫁衣一半耷拉在床褥上,一半垂在地上。嫁衣边上则是一只木偶。地板上有浅浅的水痕,被月光镀上一层银光。
她俯身捡起木偶:“这……这是白术先生的木偶。为什么会在我这里?还有刚才那个,那个是梦么?如果不是,但又是为什么?”
她拾起嫁衣,轻轻抚上自己的脸颊。这件衣服有些地方不知为什么是湿的,仔细闻,还有淡淡的咸腥气,但是却有水一样干净清爽的味道。这个味道是这样让她舒服,熟悉而又安心。她在心底里已经隐隐地感觉到了什么。
不如明天早早去问那银发的男子吧。她这样想着,竟然无法再次入眠。
等到清晨,太阳还未升起,初晨的天空透着微蓝色的柔光。朝颜干脆起床,梳洗穿戴打扮好之后便捧着木偶走向白术的房间。
路过那个池塘的时候,她不自觉停下了脚步。她的目光在池中急急搜寻。水池不算深,水质又很清,池底清晰可见,可是不管她怎样找,依旧无法找到那条锦鲤的影子。
“您在找那条鱼么?”白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朝颜回头,表情略显惊讶:“是……是……哦,对了,白术先生,您的木偶不知怎么就到我房间来了……可能是哪个粗心的下人……”
白术双臂抱过木偶,像是父亲接过孩子一般:“没事。”
“您怎么知道我在找那条鱼?”朝颜侧着头问,视线仍在池塘里徘徊。
白术没有回答她为什么,只是简短且无表情地告诉她:“那鱼死了。”
“什……”朝颜捂住自己的嘴,似乎不敢相信。半晌,她慢慢开口:
“白术先生,您究竟是什么人?”
白术抚摸着木偶的头发,微笑着回答:“只是一个腹语师而已。”
“我看并不是这样吧……”朝颜似乎有点害怕,略略向后退了一步。
银发男子依然保持微笑。他比出右手两根手指,首先弯下中指:“腹语是一种能力,不过具体来讲则有两种解释。一,是一种谋生的能力,是一个职业和艺术表演形式而已,”接着,他弯下食指:“二,是一种能够让人说出一直在腹中酝酿发酵的话语的能力。世间有些奇怪的事情并不是没有来由的,只不过是有一些隐情,一些不愿或难以说出的原因。”
看着面前少女迷茫的表情,他顿了顿继续说:“前者是我的职业,后者是我的爱好。仅此而已。”
“那么说,昨晚那人……”朝颜回想起那个金发的男人,忽然感觉一阵悲伤。
“没错,是那条鱼借用我的木偶的身体,来说出他一直埋在心里的想法和愿望。所以,您之前在向他倾诉的时候,他也是在很认真地听,这并不是您的一厢情愿。”
听到这里,眼泪抑制不住地从朝颜的眼中奔涌而出:“原来,他一直在听……一直明白我心里在想什么……一直,一直这样地了解我的心思。只是无法说出来而已。在我难过的时候,你一定是在安慰我的吧。在我绝望的时候,也一定,是在鼓励着我,对我说加油的吧……可是,我却一直听不到,听不到啊……”她哭得抽抽答答,没有用手绢,而是用袖子不停地抹眼泪。
“不过,我很庆幸您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朝颜瞪着大大的眼睛,带有泪痕的脸颊上很是迷茫;“是……是吗?”
白术接而很严肃地说:“如果您昨天答应他,同他一起逃走的话,那么您就不会存在在人类的世界了。因为您也会变成鱼,到他的世界去了。”
“来,这个送给您……”白术递上一个东西。
朝颜接过一看,是一只月白色的折叠式灯笼,上面画着的那条她再熟悉不过的锦鲤。
“这个作为您的结婚礼物,我也拿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来。”
“没有关系,”朝颜泪中含笑:“这个对于我来说比什么都好。我很喜欢,谢谢您。”
白术点点头:“他听了您的回答想必也会很开心。因为最后他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化作这条鱼,消失在这个现实世界中了。”
朝颜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最后他说,既然小姐原因委屈自己来成全大家,那么他也愿意牺牲自己,以这种方式陪同您嫁入九方家。以后无数的夜晚,他希望可以靠自己点亮黑夜,继续陪着小姐您,倾听您心里的那些话。”
少女捧着这只灯笼,久久说不出话来。
太阳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清早的天空宛如婴儿的皮肤。空气里弥漫着朝花初开的清香,不知名的鸟唱响了第一句晨曲。
白术将木箱背起,撑开那把红色的油纸伞,最后把莲子抱在左手臂弯里。
“白术先生,这么早就要走了么?”朝颜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是的。今天是您出嫁的日子,像我这样的外人在这里恐怕只有添麻烦吧。”
“好吧……那么,我想再给您一点钱作为酬谢,因为……”
白术转过头,笑着回答:“我不是说过了么?第二个能力只是我的爱好。况且您还请我吃了顿好饭啊。这样对我来说就够了。”说完不等朝颜的反应,他便踏着地上浅金色的阳光,跨出长鱼府的大门。
后来,在九方家有这样一个奇异的传说。那位年轻的新嫁娘带来了一盏月白色的灯笼,每当灯笼被点亮,灯笼上绘有的一尾锦鲤就会游出纸面,在如水的橘色的光中自在游曳。虽是幻象,却形同活物。但是,只有那新娘子点亮灯笼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美丽的效果。人皆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