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里克、阿里克兄弟将军队一分为二,统帅主要兵力的留里克已经在排兵布阵。
荒草地上的罗斯军快速排出了约莫二百米的宽阔的呈现略微内凹弧度的阵型。
所有的弓弩手,他们站在阵列的第一排。
其余人如罗斯人和诺夫哥罗德人,带着各自的武器,排成仅有三排、人与人之间相对单薄的阵型。
唯有留里克本人,由一小批精锐的亲信佣兵所护卫,他坐在的位置战士排列密度最大。
就阵型的具体布置,罗斯战士被主要布置在阵型两翼,持矛的诺夫哥罗德人则在中间位置。
中军矗立着大量的带着蓝白缨子的长矛,在气势上是否能给敌人带来精神震撼
然而这套阵型的精干力量主要集中在两翼。
罗斯战士们,他们的斧头和剑不停摩擦着盾牌,桀骜不驯地凝视着不远处的林子。
诺夫哥罗德的战士,大部分人就是白树庄园的农民,旗队长梅德维特本也是庄园主的继承者。
斯拉夫农民兵迎来了他们的第一战,也是他们首次对战另一群瓦良格人。和罗斯瓦良格人并肩作战,兄弟们是否有了充足的勇气
梅德维特注意到他的人,很多年轻的战士腿在发抖,甚至有奇怪的水从裆部流出。
他使劲掐住一位非常年轻的战士,鼓励道:“孩子,别怕,你会与罗斯人一样勇敢。想想打败敌人,罗斯人会给你怎样的赏赐。”
战士双目凝视前方,强作勇敢地死死抓住三米长的矛。
他们的矛皆是发黑的铬铁,它极为坚硬,戳刺劈打绝不会卷刃
罗斯战士的剑与斧头皆是碳钢打造,再经历淬火处理,卷刃弯折是不可能的。对于他们,任何的训话没有必要,这些最精锐的罗斯战士各个都是混战中的豪杰,他们人人知晓自己的任务,接着只需留里克大人下达作战命令即刻。
然斯拉夫人可不同,梅德维特,这位留里克注定的大舅子,他现在戴着一顶遮住半张脸的罗斯铁皮盔,全身穿戴成罗斯战士的模样,手握一把钢剑在阵前以古斯拉夫语训话。
到底都是振奋人心的话语,留里克完全不像插嘴。他站在阵列的核心,骑在一名健壮的佣兵战士的肩头,望着树林的动静。
佣兵有些不耐烦:“大人,我们已经站了很久。兄弟们都渴望斩杀敌人,难道要继续观望吗”
“你累了”
“不,大人。我只想砍掉敌人的脑袋。”
留里克对这奉承无感,他注意到阿里克和那支三百人的迂回部队的踪迹已经彻底消失,终于下定决心。
“现在,把我放下来吧”
时机已经成熟
留里克猛然窜到阵前,他拔出剑对这自己的手下怒吼:“都给我吼起来给我拼命敲打盾牌给我不停呐喊”
他用诺斯语、古斯拉夫语、古芬兰语吼着同样的命令,得令的众人皆发出挑战的怒吼。
七百余名男人扯着嗓子大喊,来自敲打盾牌的清脆响声加剧了声音。
众多的声音混在一起,它完全压制住了风声,待其传到树林之际已经变成了骇人的隆隆声。
是什么在隆隆作响
西格法斯特的哥特兰军只想好好休息,他们刚刚大规模苏醒并赶紧将快熄灭的篝火恢复燃烧,大量砍伐的松枝扔到火堆里,一时间便有了很浓厚的烟尘。
他们忙着把凉了的肉干烤热,或是自顾自的啃着余粮做的麦饼。
他们始终都没有注意到一直大军的出现,当隆隆声传来,一切皆已清晰。
有哥特兰战士判定骇人声音传来的方向,他们发疯似的跑到林子边缘,便震惊看到一直军队居然排好了阵列。瞧瞧这阵列,真是一支庞大的军队
他们慌慌张张跑回林中营地,连滚带爬窜到指挥者西格法斯特的面前。
“首领是罗斯人罗斯人的主力来了,他们在怒吼。”
“果然真的是他们原来就是他们在乱叫,让我有些失态。”
西格法斯特一开始的确被这吼声惊得不知所措,手下人汇报那是罗斯人来袭,他的态度一秒就变。
他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紧急将头盔戴好。
他将手下的悍将格伦德和所有的丹麦佣兵喊来,这群最精锐的佣兵战士陆续集结完毕。
“格伦德,我们果然是幸运的,我成功遭遇了罗斯军主力。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要带着你们击败他们我要成为维斯比的英雄”
格伦德摆出的可是一张震惊的脸啊他的震惊是两方面的,一来这位丹麦老佣兵刚刚亲眼看到了罗斯人的庞大军阵,本能的判定此乃强敌,二来他也震撼于西格法斯特盲目的资信。
“大人,你该不会觉得我们真能轻易打败他们”
“难道不是吗我们赢过他们一次,现在就能赢第二次。”西格法斯特依旧说话带笑,他的自信简直要逼疯格伦德。
“你还是亲自去看看吧你要是愚蠢的进兵,所有人都会死”
“你说什么”西格法斯特猛然涌起一股怒气:“你希望我们战败吗”
“不,我希望你认清现实。我实在不知道谁给了你涌起,是奥丁吗”
“是弗雷”西格法斯特一把推开格伦德,随手呼唤起其他的战士:“哥特兰的勇士们,罗斯人的主力出现了现在跟着我去干掉他们,为死了的人报仇”
带着强烈仇恨的人们拥有无可比拟的蛮力当然,也仅仅是蛮力。
罗斯军在肆虐岛屿中部的牧场,牧民没法放牧,那么维系哥特兰岛经济的羊毛、皮革业便会凋零,所有人都会不好过。
罗斯大军的出现本身,就是要断了全体岛民的活路呀何况许多战士确实有亲属死于几年来罗斯人的打击。
格伦德看着带着一群不怕死的岛民奔赴战场的背影随口讽刺,“弗雷给你的勇气是给你下半身的勇气吧”
他的丹麦佣兵伙计们听得纷纷嗤笑。
“喂,你们这群笨蛋笑什么”
“大哥,咱们的金主的确找了一堆女人,生了一堆私生子呢。他,的确被弗雷所爱,哈哈哈”
格伦德勉强笑出来,接着拔出剑,摆出木然的脸:“生育的庇佑者弗雷也祝福着商人,但是战士,必须崇敬奥丁。走吧兄弟们,我们在太阳下战斗,这片战场也许就是我们的归宿。如果出现渡鸦,就太好了。”
丹麦佣兵们聚在一起很快统一了态度。这一仗他们决定聪明地作战,一切听老大格伦德的指挥。
倘若哥特兰军能打一个顺风仗,兄弟们就跟着拼命。倘若他们败了,兄弟们赶紧撤。倘若撤无可撤,那就战斗到最后一人。
大量的哥特兰战士带着自己的武器装备走出森林。
他们几乎都是披甲的,端着的木盾涂抹得花花绿绿,手上的家伙也是五花八门。
当正式看到排好阵列的罗斯军,刹那之际西格法斯特差一点失去了他全部的自信。
“该死,这群吼叫的罗斯人怎么那么多虽然没有三千人,可这也还是太多了”他咬紧牙关,在丹麦佣兵进入队列之前也不好下达作战命令。
到现在两支军队终于可以互相对视,留里克独自一人站在罗斯军阵最前,他掐着腰撇着嘴,不禁摇摇头。“这就是你们的主力一群乌合之众。”
的确,罗斯军放眼看去,真是一片蓝白色调的海洋。
此战出动的可是罗斯军精锐中的精锐的,战士们几乎人手一套统一服装。
罗斯军实质上的有了制式军装,强烈的视觉冲击,每一名哥特兰战士都开始自我怀疑。
哥特兰人战士关注着自己的首领西格法斯特的态度,很多人萌生了退却的想法,又都看见首领高举着自己的剑。
“盾墙现在”
没办法,他是王子,打赢了大战他本人就是国王。他有意打仗,兄弟们只能用现有的兵力和罗斯主力来一场兵力不对等的“决战”。
不错,西格法斯特和他的手下,已经自然而然将排成宽大阵型的罗斯军当做主力,全部登岛的罗斯人都在这里了,击败他们全岛安全。
战士们聚集起来,盾牌相互堆叠。
最精锐的丹麦佣兵站在了第一列,他们各个身披锁子甲,盾牌之上都涂着一只黑色的渡鸦,相对于其他人,丹麦佣兵形态因盾牌图案而变得统一。
哥特兰军勉强有四百人,他们约莫一百人站成一排,排着四排密集队形,有节奏地吼着号子,缓速向罗斯军推进。
但留里克依旧站在阵前,枯草掩盖了他大半个身子。
他双目凝视逼近的敌人,伸着右臂事宜弓弩手不要贸然射击。
“都冷静弗莱泽、凯哈斯、梅察斯塔,保持警惕看我手势行事”
留里克在等待最佳时机,为了凸显射手的威力,他决定把敌人尽量放近。
然而,天空突然传来嗖嗖声
是三支弩箭,它们居然是
留里克大吃一惊,他抬起头看到头顶三支箭呼啸而过,他猛然蹲在草丛,目击箭矢飞跃罗斯军阵列落在后方草地。
“该死阿里克,我们的十字弓被他们缴获了”留里克气归气,重要的战术武器被夺,敌人必须付出代价,不过战术还不能因此乱套。
显然敌人并不懂装和武器的正确用法他们居然在不合时宜的抛射。
留里克仍旧按兵不动,逼得科文人梅塔斯塔都急眼了。
有古芬兰语的吼声传来:“大人,只剩一百步了长弓”
“闭嘴继续等”留里克呲着牙怒吼道。
罗斯军还在按兵不动,随着敌人的逼近,留里克已经撤到阵列内了。
反观推进的哥特兰人军,其中的短弓手开始抛射箭矢。
他们的箭矢是那样的无力,罗斯军纷纷举起木盾,包括持矛的诺夫哥罗德战士,他们把左臂举起,那缴获自白沙港军的橡木盾,现在派上了大用场。
哥特兰就抛射了一轮箭矢,除了造成两个倒霉蛋划伤了身子外,没有给罗斯军造成实质伤害。
西格法斯特和格伦德都不知道着罗斯人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他们排好队就就如树林一般杵着,等着短兵相接
哥特兰军已经做好接敌厮杀的准备,战士们排着更加密集的队形,甚至已经摩肩接踵,他们的手几乎要把斧头的木柄捏碎,持剑的右手也因紧张在颤抖。
训练有素的罗斯战士仍就按兵不动,留里克他本人已经是满脸汗水,他也在做一场赌博
因为,只有他本人最懂得钢臂十字弓近距离齐射是何等的恐怖。
持钢臂和木臂的十字弓手,他们可是单膝跪地持续瞄准着,手指一直触屏着扳机。
科文长弓手与短木弓手,他们站着身子,面前多达十支箭扎在地上。
一开始,西格法斯特根本不知道罗斯人组织了一大堆弓箭手,双方队伍仅剩约莫五十米,他看清了那些被枯草遮盖的“野兽”。
留里克小小年纪,他紧张的双眼已经布满血丝。
他的眼球简直要爆裂出来,见得自己憋了许久才憋出来的战机,猛然嘶吼;“hjutar”
快要憋疯的弓弩手同时射击
两百余支箭瞬间遍对着哥特兰军集火攻击。
那些站在最前列的丹麦佣兵,他们的沉重橡木盾被弩箭凿开那可是转为破甲设计的尖锥型弩箭呀
碳钢淬火所造的箭簇,击穿了盾牌,更是轻易戳穿他们的锁子甲和皮甲,直接深深扎入血肉。
这伤害与矛头穿身差不了多少,而第一排的哥特兰军战士,身中的可不是一支箭呀
不到五十米距离,钢臂十字弓射击对手的密集队形,留里克希望的输出最大化就这样成功了。
这是比拼意志力、组织度的作战,显然罗斯人从一开始就赢了
丹麦佣兵一瞬间死了一半,其头目格伦德根本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他本人的头盔直接被箭矢大飞了,闹得他脑袋侧面迅速股起一个红肿的大包。
当场便有多达七十名战士中箭,仅有少数的中箭者咬紧牙关顽强站着。
哥特兰人军的推进已经暂停,他们四排军阵的第一排已经崩溃了,不是么
留里克大喜过望,但他并没有得意忘形。
他看到对手的瞬间迷茫,急令:“弓手拔剑剑士矛手冲击”
已经完全没有第二轮齐射的意义了。
科文弓手们开始表演他们的近距离速射技术,也就是右手拎着多只箭,将箭矢搭在弓的外部。像是梅察斯塔这种年富力强的首领,他的速射技术不是盖的。
曾经珍贵的铁簇箭,现在有了更疯狂的版本,科文人可以尽情的挥霍,遂在近战部队与敌厮杀之际,仅科文战士直接快速发射了四百多支箭。
又有高达八十余名哥特兰战士不同程度受伤或是阵亡,他们的盾牌上也插满了箭簇,阻止了哥特兰军的迅速反应。
西格法斯特已经失去所有的勇气,他的手下全都想起了在海上被罗斯箭矢只配的恐怖。
哥特兰军已经军心动摇,他们见到自己的统帅,王子西格法斯特疯狂的铁皮柜的铁片缝隙都被钻了一支箭,不少人觉得统帅的脑袋都被打穿了。
西格法斯特甚至没有心思把这荒唐的箭簇拔出来,他实在没有机会。
两军相接的搏杀开始了,这本该是他最自信的时刻,然而真的打起来,战局完全出人意料。
罗斯军按照计划作战。
三百名的斯拉夫长矛,矛头一致向前,他们在墓碑岛上经历了“不听命令行事就斩杀”的严苛训练,如今在激战之际已经训练有素。那些一度恐惧实战的年轻斯拉夫战士,他们发觉战斗是如此顺风顺水,瞬间起了强大的自信心。
留里克还担心这群斯拉夫人会有逃跑倾向,意欲关键时刻让精锐佣兵弹压,显然是自己多虑了,或者说是太高看哥特兰人。
留里克现在的战术,实质是为未来的决战做出的预演,基于本次作战,他也灵机一动地做出了改变。
他特别了解七年战争中英法两军在北美的一场区域决战,英军排着线列一直忍着法军的徐进射击,当法军贴脸已经到区区二十米米,法军已经刺刀向前了,英军突然开火。
如此近的距离,所谓滑膛枪精度差都无所谓了。英军仅仅一轮齐射,便有八百名法军阵亡,剩下的法军直接崩溃战败。
留里克尽量让十字弓手在极端近距离发威,他可以说自己的效仿取得了不错的成果。
再看看现在的战局吧一场缩小版的钳形攻势真是成功,故意内凹布置的阵型正不断加剧凹陷,现在两翼的罗斯近战步兵已经贴近了对手的两翼。
哥特兰人不得不聚成一团缓速后退。
终于,斯拉夫旗队的长矛墙扎过来
斯拉夫人吼着西格法斯特听不懂的语言,操持黑色的矛头疯狂乱戳,闹得哥特兰人战士的盾牌疲于应对。他们能抵挡住几根矛的戳刺,奈何对手可是四百根长矛呀
哥特兰军的两翼,罗斯本族的精锐剑盾手在疯狂砍杀,逼得他们向中心收缩。越是这样,越能给予斯拉夫战士战术机遇。
长矛墙不断戳死对手,军队持续推进,留里克自己也开始踏在敌人可怖的尸体上遂大部队前进。
这已经不是战斗,而是罗斯大军单方面的以绝对优势的屠戮。
“你们倒是勇敢,都这样了还不崩溃该死,这样阿里克岂不是一个脑袋都捞不到了”
留里克已经估计自己的兵会将这支哥特兰军彻底歼灭,他们的士气终于崩了。
哥特兰人实质是发现罗斯人居然要把大家包围,甚至被围后绝对活不成,西格法斯特做出艰难的可耻的决定:“兄弟们,我们撤吧”
得令,格伦德带着自己还活着的十几个丹麦佣兵,率先撒丫子跑了。西格法斯特干脆扔了沉重的头盔,也扔了盾,拎着自己的镶嵌宝石的昂贵铁剑,紧跟丹麦佣兵的脚步。至于自己的哥特兰同族,大家赶紧跑吧,能活下来多少全看自己的命运。
哥特兰人军仅剩下一百个能逃跑的活人,还有倒霉蛋被罗斯军长弓抛射的箭矢击中。他们下意识的奔向树林,希冀树林的遮挡可以提供逃生的机会,然而,阿里克带着的三百罗斯精锐战士,已经控制了哥特兰军的营地。阿里克带着野蛮的笑容,右手持剑又组织起盾墙,看着慌不择路的敌人冲过来。
西格法斯特,这是朝着火山口猛冲
留里克的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