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寻春楼。江春朝放下抱着的酒坛,之后第一件事不是别的,而是解开了身上的束缚。
裹着实在太累,喘气都难喘过来。再清清嗓子,喝一口凉掉的茶水润一润喉咙。
“啊……累死了!”
瘫倒在床上后,江春朝才感觉匆忙而劳累的人生有了一丝依靠。接着叶梦禅和小寐也进来了,两人将手上的东西各自放下后,见江春朝身上衣衫散乱,纷纷做出了和江春朝类似的举动。
“没想到江姑娘这么被李知府看中。”叶梦禅翻了个身,说:“今天江姑娘倒是不把我们当外人,对世家下手这么大的事,居然也能让我们听。”
“无妨。”江春朝把脸埋到被子里,声音有些瓮声瓮气:“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顺手搞一搞而已。到时候我去往蛤蟆山的时候,也能背靠祈平府,算是可进可退。”
“说起来……”江春朝翻了个身,把脸朝向叶梦禅:“今天李相逢的举动实在是不礼貌,我带她给叶姑娘说声抱歉。”
“那姑娘还没小寐大,我怎么会跟她计较?”
……
在三人瘫在床上喊累的时候,黄家又来了一位脸上带着刀疤的中年男人。
“刘虎师兄。”看到刘虎,方强差点就要双腿一软潸然泪下……
“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区区一个女人,你现在已经武功废弛到了如此地步了吗?”刘虎一巴掌甩在了方强的肩膀上,说:“带我去见你主家!”
“师兄,不急。”方强先把刘虎领到了自己住的房间中。
“师兄,这黄家在此地豪奢富甲,如能干上一票,下半辈子都少不了荣华富贵,那还不是想干什么干什么?”
刘虎听着方强说这些话,眉头紧蹙。
“师兄,这黄家白银千两如洒水,我们抢到几万两白银之后就把人杀了,再放一场火,谁能知道是我们?”见师兄还有疑虑,方强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块白布:“师兄,路线师弟已经给你探好了!您只要一点头,银子!”
方强一拍大腿:“就有了!”
“这事保稳吗?”刘虎听闻此事后,长出一口气道:“那两个小娘们怎么办?”
“此事虽然就在眼前,但并不当急。那两个小娘们也是要绑的。到时候借着交人的机会直接把黄老爷做了,然后把尸体藏起来,我们直接拿着他的牌子让人拿钱就行了!”
听方强这么说,刘虎也放了心。
“师弟啊,你的胆子总算是起来了。想当年连杀个人都不敢……”
……
江春朝这几天一直宅在寻春楼,日子仿佛回到了之前,天天弹琴聊天,除了偶尔去趟工坊,将烧制玻璃发绿的问题给改善了一下。
这个时代的工艺注定了不可能完全隔绝杂质,江春朝只能从比例下手,添添减减,玻璃中的已经微不可见了。
今天江春朝起的还算早,中午天光大亮,她揉了揉眼睛,下床洗漱过后,一个人在房中抻筋拔骨,改善一下这具身体的灵活程度。最后,又做了几个俯卧撑,慢慢地打了一路太极拳。
在是身体不超负荷的情况下,这已经把体力消耗的差不多了。杀人是个技术活,并不一定要拥有很大的力量。但拥有强大的力量一定会让这个技术活更轻松。
江春朝重新换了一件干净衣裳,四处转转之后,发现只有柔蝉儿早已醒来,便去坐了一会。
“江姑娘。”若雪在端茶水的时候好奇地问:“前几日江姑娘天天往外跑,最近怎么又忽然不出门了?”
“不是不出门。”江春朝抿了一口茶,水温刚好。
“只是事情忙完了,好不容易给自己弄了个照身帖,以后不担心被当成逃犯了。”
“若是逃犯都像江姑娘一样貌美,那我倒真愿意当一个捕快,天天追着你们。”柔蝉儿跪坐在江春朝身旁,这几天她的起床时间偶尔比江春朝还早。
“柔姑娘说笑。”
两人刚聊了不久,就听见了一阵下楼声。探头向下看,是一个穿着儒衫的书生。
“哟,看来是郑姐姐家的李郎又起床了。”柔蝉儿笑了笑,说:“昨夜温书估计累着了,今日过午才起。”
看着这匆匆离去的背影,江春朝发觉她是真的讨厌这个人。
自己手脚健全,就算依靠别人,以后也是要考功名的,这样日夜沉迷女色,功名能成才有鬼。相反,江春朝更看好前几日见到的陆修言。这货名字这么吊,又这么努力,不会是什么主角模板吧?以后跟李孝文提一句,也算有提携之恩了。
话说那小子长得倒是差强人意,没自己好看。
需要警惕一下,这个世界不讲道理,自己好好的一跪就能被带到这个诡异的世界,还导致失去了武器,获得了累赘。前几天还被亲戚拜访,昨天亲戚刚走。
这感觉简直酸爽,江春朝这辈子都不想体验第二次,有没有什么办法和这个亲戚断绝来往啊……
“郑姐姐的这个相好姓李,叫李贤。不瞒江姑娘说,我不觉得这位李书生是个什么好东西。之前也劝过秋娘,可她蒙了心窍,一句不好的话都听不进。”柔蝉眉眼低垂,伸手拨弄了一下眼前的香炉盖子,将上面篆刻的纹路对齐。
“心到了就好嘛,小姐也不用过于担忧。”若雪又端来了茶点:“江姑娘尝尝,这是上次我跟着你说的办法做出来的月饼,里面的馅料干果丝还是小寐拿给我的呢。”
“一颗心都往外偏了……再这样你跟着江姑娘过去吧!”柔蝉儿笑骂道:“江姑娘不在的时候我是小姐,怎的,现在江姑娘来了,冷落我了呗。”
“哎呀,小姐你也吃。”若雪拿起了一个小月饼就往柔蝉儿的嘴边凑。
“喂你的江小姐吧……”
两人笑着又闹了起来。
江春朝斜倚在椅子上,看这两人笑闹只觉得生活娴静不过如此了。月饼的味道还不错,就是甜度不太够,江春朝最近比较喜欢吃甜食。
不过也好,至少不会吃腻。
……
李贤离开了寻春楼之后,一头扎进了冬天的冷风中。
身上的温存只剩些滑腻的冷香,让他很想扭头再钻进寻春楼中。
但是过完年就要准备乡试,一夜温存早已把他脑子里的诗文和圣贤子曰冲了个七零八落,他咬咬牙,在冷风中回到了郑秋娘在城中给他租赁的宅子中。
宅子里也备了不少木炭,他将碳点上,随后关掉窗子。
寒意还未被完全驱散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脚步落地的声音。还没等反应,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口鼻。
“那书生,老实点,不然扭断你的脖子!”
听着身后恶狠狠地声音,李贤连连点头。待到身后的人松手之后,他才颤抖着转过头,看着那两个蒙面的汉子说:“两位好汉,我是祈平府登名造册的秀才,我出事了肯定会有人来查,两位……”
还没说完,李贤就被一巴掌打在了脸上。
这一掌下去,不知是打的狠了,还是李贤胆子实在小,当时就晕了过去。
“真晦气!”方强掀开蒙面巾啐了一口吐沫,说:“还以为读书人都有点骨气,没想到也是个孬种。”
刘虎瞪了方强一眼,说:“谁叫你下手这么重?把人打坏了,你去引她们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