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亭向亲自送他上马车的裴慕容挥了挥手告别,而后与王彦章、谢敬尧、霍奴儿三人缓缓离开教坊司。
今夜对于徐长亭而言,好像这一趟教坊司来的并不是很值得。除了跟高亮、卢丰源的恩怨加深之外,便好像没有什么收获了。
不过在裴慕容对于他的态度上,倒是令徐长亭感到有一丝困惑跟不解。
跟裴慕容算上今夜是第三次见面,跟宋伊人到如今也只见过两次。
徐长亭对于两女的态度也是截然不同,就像宋伊人跟裴慕容对他的态度也完全不同一样。
与宋伊人能够达成默契,在徐长亭看来,不过是他们两人的互相利用罢了。
当然,之所以宋伊人愿意跟他互相利用或者是相互合作,徐长亭认为有一部分原因得归功于半龙村柳树皮一家身上,尤其是柳芽儿的身上,所以才使得他与宋伊人在青云楼能够一拍即合。
毕竟,两人虽然还是彼此不了解的陌生人,但因为柳树皮一家的关系,多少使得他们两人有点儿“志气相投”的味道在里面。
但与裴慕容则是完全不一样,两人之间并没有那股“志气相投”的味道,之所以能够认识完全是阴差阳错的“缘分”关系。
徐长亭并不知晓第一次跟裴慕容见面,到底给裴慕容留下了什么样的印象。
但在天王湖的第二次见面,徐长亭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裴慕容在见到自己后,那双明亮的眼眸深处隐藏的那一丝畏惧。
甚至是他们一行人在进到船舱后,裴慕容在面对他徐长亭时的下意识肢体语言,足已让徐长亭笃定,裴慕容对他确实是有些发自内心的畏惧。文網
一开始徐长亭并不清楚裴慕容对自己的畏惧来自哪里,但在见到婉儿给自己送请柬时的敬畏态度,徐长亭便一下子明白了。
裴慕容会在徐长亭面前极力隐藏自己内心对徐长亭的畏惧,但婉儿显然就没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了,不经意间就会表露出来,尤其是在自己面前快要绞在一起的十根手指,更是让徐长亭断定了缘由。
这就像是与关系不怎么亲密的一家三口人打交道,或许你没办法从他们夫妻身上,窥探出他们平时在背后如何看待你议论你。
但当你与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时,尤其是你跟小朋友有了互动、或者是小朋友对你放松警惕后的不经意间,那么出自小朋友嘴里的“童言无忌”,往往加以解读后,可能就是他们对你的真实看法。
徐长亭正是从婉儿那里得到了这样的讯号,从而让他打算继续让裴慕容对他感到畏惧。
与高亮、卢丰源的冲突,徐长亭以为可以加深裴慕容的畏惧感,不过这点可算作是“意外之财”。
而他礼部侍郎公子的身份,以及拉泼李三这个背景板过来,本意都是为了让裴慕容对自己更加的心存敬畏。
可从他跟裴慕容进入到那间书房后,徐长亭就再也没有在裴慕容身上,扫描到哪怕一丁点裴慕容对他的畏惧感。
尤其是在裴慕容要单独出去面对高亮、卢丰源时,徐长亭反而是从裴慕容对他的态度上,看到了平日里他大姐、二姐对他的那种感觉。
这让徐长亭是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好好的怎么就变了呢
前面与谢敬尧一同驾车的王彦章,突然敲了敲车厢,扭头对车厢里问道:“你不会今夜把你的计划都全盘跟裴慕容说了吧还有那个青云楼的宋伊人,是不是也知道你的计划”
掀开车帘探出头,看了看漆黑如墨的夜色,以及挂在车辕最前方的一左一右的灯笼:“什么意思”
“刚刚你没有听见我跟车夫的谈话吗”王彦章皱眉问道。
“刚才想了点儿事情,没在意。怎么了”徐长亭问道。
“不管是青云楼还是教坊司,确实是打探门阀世家、王公贵族秘密的好地方,毕竟出入这两个地方的都是一些达官显贵,你这般谋划倒是没有错。但你是不是有些太过于轻信这两个美人儿了你不会是见到美人儿后,就把一切都抛诸脑后,恨不得对人家掏心掏肺吧别忘了你才跟人家认识多久,而且青云楼、教坊司是什么地方里面的女子哪一个不是丝的调侃说道。
“停停停,少往我身上泼脏水,你到底想说什么”徐长亭打断了王彦章对自己的教训。
“老谢刚刚跟我说的,你跟青云楼的宋伊人,还有刚刚的裴慕容达成了两个条件。第一,你要酿酒让她们帮你在这两个地方卖,因为容易赚钱。第二,你让她们做你的眼线,帮你打听一些你想要知道的门阀世家、王公贵族的内幕,是这么回事儿吗”
“他还说什么了”徐长亭瞄了一眼假装专心驾车的谢敬尧问道。
“今夜你让他跟霍奴儿去找泼李三,其实也是为了让他们做你的眼线,替你在丹凤城打探消息,是吗那你为什么在教坊司不跟泼李三把话挑明了呢为什么只是随便问了几句,就让人家离开了”王彦章问道。
徐长亭一只手伸出窗外,戳了下正在驾车的谢敬尧的脑袋:“就你长嘴了是吧”
神奇的是,谢敬尧像是早就知晓徐长亭会戳他后脑勺似的,所以在徐长亭手臂伸出时,谢敬尧就已经沉肩躲避了。
可令人惊讶的是,以谢敬尧的身手,这一次竟然硬是没有躲过徐长亭戳他。
看到徐长亭竟然还真的戳到了谢敬尧的后脑,王彦章跟受害人谢敬尧,都是不自觉的惊异出声。
因为他们记得,在西宁时他们四人驾车时,往往也会出现刚刚的这种情形,但每次谢敬尧总是能躲过去的。
“长进了啊”王彦章惊喜的叹道。
“那是。”徐长亭得意道。
谢敬尧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而后道:“我跟伙夫也没有乱说啊,说的都是那日你跟我说的不是吗”
“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还是真不把丹凤城的两位花魁当花魁看”徐长亭不满说道。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王彦章正色问道。
徐长亭微微叹口气,道:“什么事儿能说,什么事儿不能说,难倒我还能不知道跟青云楼的宋伊人,到现在只见过两次面,跟裴慕容那就不同了,哎,今夜算是第三次。所以身为一个正常人,你觉得有谁会跟一个人见面两三次后,就毫不保留的掏心掏肺吗”
“那你那日在青云楼,把我从桃花阁也赶了出去,后来你跟宋伊人谈什么了”谢敬尧回头问道。
此时徐长亭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有些神秘莫测,嘿嘿着低声道:“第二件事情之所以要私下里说,不能让人听见,那是因为这件事情比较私密,而且吧人多了我怕宋伊人或者是裴慕容会不好意思。她们毕竟是花魁,花魁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们还是处子。所以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她们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拒绝。”
“你不会是要花重金给她们二人破。”王彦章恍然大悟惊叹道。
谢敬尧则是愤恨的扭头,严肃的看着徐长亭:“小病夫,我告诉你,你若是敢跟宋伊人、裴慕容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话,我现在就可以保证,小姐绝不会放过。”
“你们两个想哪里去了”徐长亭呸了一声道。
“那你跟她们到底说了什么”王彦章更加好奇起来。
徐长亭嘿嘿笑了笑,而后这一次是拍了拍谢敬尧的肩膀,而谢敬尧这一次连躲都没有躲,只听徐长亭得意的说道:“老谢,你还记得在天王湖,你说起西宁老赵的六味斋被我改成六味地黄丸的事情吗”
“我也知道,而且这一次我来丹凤时,老赵依然也没有把牌匾改过来,挂的还是六味地黄丸的招牌,怎么了”王彦章点着头问道。
“你们知道六味地黄丸是什么吗”徐长亭神秘的问道。
王彦章跟谢敬尧同时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跟徐长亭同坐车厢里的霍奴儿,突然开口道:“不就是老赵的六味斋吗”
“当然不是。”徐长亭随即说道:“这六味地黄丸,可是一个大大的宝贝啊,不单有滋阴补肾的显著效果。而且尤其是对一些腰膝酸软、不中不举的中老年人而言,可是大大的福音啊。你们说,这样一味良药,要是不出现在青云楼、教坊司等这般烟花之地,只是单纯的放在药铺岂不才是真正的暴殄天物”
“有那么好吗”谢敬尧下意识的问道,随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否认道:“我就是随便问问,并没有别的意思喂,你们两个是什么眼神别这样看着我我告诉你,我可是厉害着呢,前些日子在建安我可是一夜御女在建安的烟花之地可是多少姑娘都争着抢着。”
不等谢敬尧解释完,王彦章就有些听不下去了,转头有些啼笑皆非的看着徐长亭,道:“所以你的第一个条件是在青楼里卖酒而第二个条件是在青楼里卖药”
“难倒还有比这些地方更为理想的地方吗年轻的没钱、睡不起,有钱的没劲、睡不动,总不能老是辛苦烟花之地的姑娘们吗何况女人更喜欢被征服,而不是扶植男人唱假征服。”徐长亭振振有词道。
王彦章、谢敬尧像是刚认识徐长亭似的,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但想想小病夫在西宁那些年的所作所为,随即也就释然了。
毕竟,西宁有多少个风韵犹存的俏寡妇,小病夫比他们知道的还要清楚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