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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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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徐溪月的事,李霁回房重新挑了半个时辰的衣服,又将头发理得油光水滑,这才备了轿子不急不缓地赶去中书省。

李霁旷了三日的公,楚元秋从李忠儒那听闻了李霁的伤势,恩准他几日免朝,却不曾免了他的公事,所以这几日原本该是李霁处理的公文统统是贺连默不作声连夜赶出来的。

贺连正埋头批阅公文,余光瞥见一株鲜红的莲花,登时精神一振,抬头一看果然是李霁。

李霁换了件赤红的蟒衣,丝绸质地将颜色衬的明亮,腰间玉带挂红穗,手里拿了柄艳红牡丹画的檀香扇,就差没在脸上抹两团胭脂。

周俊臣瞧见李霁的衣着打扮不禁皱眉,贺连却是眼睛一亮,连忙推开手上的文件走上去:“李大人的身体好些了没?若是不舒服就再歇两日吧。”自然,这只是一说,贺连每日见不到李霁都像是挨了霜了茄子,这中书省上上下下最盼着李孔雀快些好起来上工的便是他了。

李霁将扇子半遮在脸上,只露出一双弯弯的眼睛:“多谢贺舍人关心,本官已好的差不多了。”

周俊臣一直阴着脸,继续低头批阅公文:“李大人好了就快些办公吧,批完了公文李大人不是还要去查侯府的案子么。”

李霁叹了口气,依旧扇半遮面,一扭一扭的向自己的位置走去:“哎,皇上一点都不关心李霁,李霁一回京,皇上连歇息的时间都不给我~立即就派我去奔波劳累,唉~~”

中书省里其他的官员头几乎埋进文件里:喂喂,这几日做牛做马的明明都是贺连好不好……

周俊臣脸色一沉,手中的笔用力一搁,墨汁溅在雪白的宣纸上,染花一片字迹:“李大人是在抱怨皇上吗?!”

李霁轻笑,将扇子一拢:“不敢不敢。皇上分派的职责都是下官的殊荣,下官怎敢有怨言。只不过皇上他前几日才将人家压的腰酸背痛,人家还没有恢复啦~所以方才忍不住抱怨两句,还请周大人见谅。”

贺连一惊:“原来是那天李大人被皇上压着的时候磕伤了腰!李大人现在可还有不适?下官有个亲戚是开药馆的,明日下官就为李大人送些化瘀的伤药来。”

一众官员的脸埋的更低,鼻尖几乎贴到折子上,连大气都不敢出。

周俊臣的脸唰的白了,骤然又青了,脸色交替变换甚是精彩,突然像是被人踩中了痛脚,猛地立起身来,万分仇视的瞪了李霁一眼,一挥衣袖大步走了出去。

李霁一脸莫名:“本官说错什么了吗?周大人他怎么了?”

贺连丈二摸不着头脑,只顾赔笑:“没有罢,也许是周大人肠胃不适突然内急才急忙出去了。”

李霁眨眨眼,大约是接受了贺连的说法,也就不顾此事了,又是眉开眼笑的拍拍贺连肩膀:“这几日辛苦贺舍人了,不如今日办完了公事,我请贺舍人寻家酒楼小酌两杯?”

贺连脸色一红,一双眸子晶亮热切的望着李霁:“好好,但听李大人安排。”

那边徐道长重获自由,先去后院看望了四蛋子,又不知从何处掏出来一根蔫了吧唧的烂萝卜,泪眼朦胧地凑到四蛋子嘴边:“小四,吃吧,哥哥知道你受苦了。”

四蛋子自从落入了李霁手中,整天好谷好稻的伺候着,身形足足丰腴了一圈,哪里还看得上这形容莫辨、气味诡异的萝卜,皱了皱鼻子,不屑的掉转身子用屁股对着徐溪月,示威性的摇摇小短尾。

徐道长热泪盈眶,将手中的烂萝卜随手一丢,扑上去掐住四蛋子的脖子猛晃:“你这个见利忘义的畜生!我是你亲哥啊,你你你,你居然敢嫌弃我!”

四蛋子仗着自己长了膘,猛地一甩脖子就将徐溪月撞了出去,十分不屑地打了个响鼻。

武冰无语凝噎:畜生的亲哥,那道长您是什么……

在四蛋子这里吃了瘪,徐道长垂头丧气爬上跳下的将李府逛了个遍,总算将武冰甩掉,这才满意的拍拍手,轻松一跃跳上墙头。

想起这李府徐道长就是一肚子憋气,自己的结义兄弟都倒戈了,登时怒向胆边生,转头朝着空荡荡的李府大院吐了口唾沫,跳下墙去再次遁逃了。

躲在树后的武冰无语地抹去脸上的液体:咦?这样都被他发现了……

徐溪月离开李府没多久就被两个身形魁梧的大汉拦了下来,显然是等候已久了:“我们家公子想见徐公子,请随我们走一趟吧。”

徐溪月四肢冰凉,说不出是激动或是害怕,强自镇定的笑了笑:“壮士带路吧。”

这一路七拐八弯穿过小巷街闾,来到一处馆子的别门,徐溪月怎么看怎么觉着眼熟:“这里不是……呃,你们家公子是谁?”

两个大汉将他向后门一推:“上楼第五间天字房,进去便知道我们家公子是谁了。”

徐溪月无语,眼见两个壮汉守着不走,逃也逃不出去,只得硬着头皮向楼上走。

第五间天字房正是徐溪月上午才离开的地方,徐道长深吸了一口气,理了理仪容,挤出一脸微笑推门进去:“一夜春宵尚不够,玉郎这么快便想我了?”

典玉正坐在桌边沏茶,听了徐溪月的话抬头冷冷瞪了他一眼,手掌一摊:“还给我!”

徐溪月小心翼翼的吞了口唾沫,明知故问道:“什么?”

典玉冷哼一声,起身走到梳妆台前用力一拉,将整个抽屉取了出来摆到桌上:“你把那根白玉钗还我,这些你若是喜欢的便都挑去!”

徐溪月愣了愣,瞧典玉的神情不像在开玩笑,一时有些犹豫不定。他早上起的时候习惯性的在抽屉中顺手牵羊了一些,又发现里头的暗格,恰巧此时典玉翻了个身,徐溪月慌忙间只瞧见里头是根白玉钗就一并顺走了,也来不及看成色质地。而后出了晓月楼待仔细一看,那只是根普通不过的玉钗,顶多就值五六两银子,与其他几件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典玉见他不应,有些急了:“徐公子这是不吃敬酒咯?”

徐溪月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往身上摸:“别急嘛,在下不过是见那玉钗新奇,借来看看,没想到玉郎如此宝贝它。”

典玉轻哼一声,见他将兜袋掏了个底朝天才露出白玉一角,忙扑上去小心翼翼将它取出来。

正是那一根,好在没有磕坏了。

徐溪月望着一桌的珍宝甚是眼馋,又不敢真的去拿,强制着自己一双手老老实实垂在身旁。

典玉回身取了个盒子将玉钗收好,瞧见徐溪月一脸痛心隐忍的表情十分好笑:“徐公子扔了一千两眼睛眨也不曾眨,怎么对这些俗物倒是喜欢的紧?”

徐溪月眼睛一瞪:“谁说我没眨眼?我眨的眼泪都出来了,只是你不曾看见而已。”

典玉忍不住笑出声来,随手在桌上捞了两件玉镯银锁递给徐溪月:“徐公子不必客气,我方才说了这些任徐公子挑选,就当是对徐公子‘完璧归赵’的答谢吧。”

徐溪月有些羞赧的扯扯袍子,毫不客气的挑了五件最名贵的塞到怀里,忍不住问道:“那玉钗明明没什么奇特之处,为何玉郎对他如此上心?”

典玉神色黯了黯,也不过是瞬间又恢复了平常的神情,语调平稳:“那是哥哥送玉郎的第一件礼物。”

徐溪月一怔:“你有哥哥?”后面的话没问出口,你即有亲人为何沦落至此,这话难免要揭人伤疤。

典玉像是看穿了徐溪月的念头,无所谓的笑道:“哥哥当年时运不济,想赚个功名却无身家贿赂主考官员,玉郎这才卖身给了倌馆。”语气平常的就像是王家今日杀了只鸡,李家昨日买了条狗一般。

徐溪月更为诧异:“那你哥赚到功名了么?”

典玉笑得有些讽刺,垂着眼睑不知看向何处,神情淡淡的却是伤人的痛。

徐溪月对自己的问话有些后悔。若是那人真赚了功名,又怎会任自己的弟弟继续抛头露面做这等不光彩的皮肉生意。除非……除非是少了油的灯芯,被功名的火烧黑了心。

可是不论那人是将典玉卖到了倌馆,还是不顾他的死活,就凭典玉对那玉钗的心意,是爱是恨清清楚楚。

人往往是这样,一旦听了别人的私事,忍不住也要掏出心肺给别人看看,以示礼尚往来,交往诚意。

徐溪月胸膛一热,开口道:“玉郎不必难过了。不如在下带你出去玩玩,调剂调剂心情?不高兴的事情便不要去想他了。”

典玉吃了一惊:“带玉郎出去?徐公子……”

徐溪月打断道:“不要叫我徐公子了,听着怪不习惯的。我前几日二十岁生辰的时候师傅刚给我起了个表字佑曦,玉郎就叫我佑曦罢。”

典玉怔了怔,笑道:“佑曦公子的好意玉郎十分感动,可是妈妈那边,若是玉郎上街抛头露面的话,会很不好做的。”

话没有说绝了,徐溪月了然一笑。典玉又怎会不想出去,十四五的年纪就负了那样一个名声,最好的年华被锁在深院高阁之中,难得遇到一两个生人一见面便是赤条条的皮肉生意,也不晓得这几年他是如何压抑着熬下来的。

徐溪月道:“这京城里见过你的有几个?”

典玉一怔,想了片刻老实答道:“这几年来来去去的客人都是那几个,大约不足二十个罢。”

徐溪月道:“这二十个里都是身份显赫之人罢?”

典玉颌首:“若非三品以上的大官,也要是几省的总商了。”

徐溪月道:“这二十人里现居京城的有几个?会抛头露面在街上走的又有几个?你出了这个阁楼就是个普通少年,别人晓得的典玉依旧是他们臆想出来的,同你没半分干系。”

典玉显然有些心动,尚有几分迟疑:“可是……”

徐溪月不耐烦的打断道:“我又不是将你拐跑了,我们从窗口偷偷溜出去,玩够了我便送你回来,就是让老鸨发现了也有我扛着,她不给你我面子,也要给李霁面子罢。”

典玉的意志早已被他劝的动摇,三分担忧七分期待:“那我们如何溜出去?从正门难免要遇上妈妈,偏门又有小厮把守。”

徐溪月眉头一挑:“这样罢,只要你想出去,你挑一身普通些的衣服,将脸扑的黄一些,其余的交给我来处理。今日晚上假若你没客人,我便带你出去玩个痛快!”

典玉到底是个禁不住诱惑的孩子,眼睛澄澈清亮的望着徐溪月,唇角止不住笑意:“那好,今夜玉郎就在此处候着佑曦了。”

徐溪月高兴地拍拍他肩膀,走前还不忘从桌上又抓了一把珠宝塞入怀里,大摇大摆从正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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