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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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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冰将撞晕了的李霁横搭在马上带回了李府。

李霁醒来的时候只觉额上冰冰凉凉的,武冰正拿着药膏往他脸上抹,武火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端盆换水,李忠儒与两个七八岁的娃娃站在床前一脸殷切的看着。

李霁挣扎着要起身,额上搭着浸了凉水的的丝巾滑落到一旁。乍一起身只觉头疼欲裂,皱着眉头捂着脑袋说不出话来。

武冰将他摁回床上:“公子再躺着休息会,别乱动。”

李霁有气无力的抬手:“镜,镜子……”

二武充耳未闻,该擦药的擦药,该洗丝帕的洗丝帕,反倒是李忠儒手忙脚乱的跑去翻箱倒柜找镜子。

“别……”武冰话音未落,一面青铜嵌玉纹花鸟的小镜已被递到李霁手中。

“啊~!!”李霁又是一声惨叫,高挺的鼻尖上被蹭破了一块,脸颊两旁亦有几道刮痕,额头上青紫鼓起一块高地,惨不忍睹。

李忠儒擦擦汗:“贤侄,我找了京里最好的郎中来替你看过了,郎中说不会留疤的,贤侄放心罢。”

武冰愤愤不平地继续抹药:“就为公子那点臭美的毛病,这点小伤都要用上去腐生肌膏,这一罐就是五十两银子,十匹驴骡都抵不上这个价钱。”

李霁这才想起四蛋子来,咬牙切齿道:“那头畜生在哪里?!”

武冰耸肩:“拴在后院里,预备晚上给公子添道荤菜。”

李霁一把捉住武冰正在抹药的手,武冰措不及防的一颤,险些将药膏摸进李霁眼中。李霁阴森一笑,露出一口晶闪闪的白牙:“留,下,它。哈,哈哈……”

上完了药,李霁躺了一天,这期间李府上下老老少少都来探望了一遍,他醒来时李忠儒身边那一对七八岁男女童子正是李忠儒已故的大夫人产下的龙凤胎,算是李家幺子,男的唤作李少勇,女的名叫李少希,都是唇红齿白根正苗红的好娃子,算起辈分来该称李霁一声堂兄。

晚上入夜之后众人总算都各自去歇息了,李霁遣李忠儒派来伺候的下人也回去歇了,让二武将门闩紧了,坐到床边。

武冰替李霁倒了杯淡茶端过来:“怎么,皇上到底派了公子什么任务?”

武火面无表情的看着李霁,眼神严肃。

李霁耸肩,从内衫里掏出一卷明黄色的密旨,正是楚元秋从御书房冲出来扑倒他的时候悄悄塞进去的:“我不也还没看么,现在看,现在看。”

眼睛刚盯了一会,李霁额上的伤口便隐隐作痛,牵动眼睛也有些发昏,只觉黄缎子上的墨渍一个个扭来扭去,面目狰狞,刺得脑中一波波的抽疼,只得将密旨扔给武冰:“你念。”

二武这才良心发现,关心起主子来。武冰:“公子你……”武火:“没事吧?”

李霁本想嬉皮笑脸再调侃两句,奈何头疼不已,挥挥手道:“不碍事,你念吧。”

武冰展开密旨:“朕疑中书令周俊臣私通北狄,密谋造反,特借侯府一事暂且封城,阻隔密探往来。朕苦于无确凿证据,奈何不得周俊臣,特命中书侍郎李霁暗中调查此事,替朕搜集周俊臣谋反之证。特赐金牌一块,见牌如见朕。

钦此。”

李霁又向怀里掏了半天,一路顺着摸下去,总算在裤腿里摸到了一块硬硬的牌子:“啊咧,滑到这里来了。这臭小子就不怕我路上把它弄丢啊……”

武冰阖上密旨,递还给李霁:“公子打算怎么办?”

李霁叹了口气,将密旨收好:“他到底,是长大了……”

李霁在床上赖了一天,因为破相的缘故连第一天上朝也旷了,将脸上有伤的地方都用胭脂点上了梅花,只留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和水红温润的嘴唇是干净的。对镜比划了半天将自己看习惯了,就领着二武志得意满的走出了李府。

一路上行人皆为之侧目,李霁愈发志得意满。

当人一旦自恋至某一境地之后,但凡是自己的,不论美丑也都是值得人欣赏的。这一脸糟践的梅花点缀在李霁看来倒成了画龙点睛。

三人走至刑部大牢,牢头一早接了上头的命令说是新任中书侍郎李霁要来亲省犯人,只是没想到人来的这么早,且形容如此诡异。

牢头刚看见李霁时吓了一跳:“你,你是……李大人?”

李霁眉眼弯成好看的弧形:“人关在哪里,带本官去看吧。”

牢头连连点头:“李大人这边坐,小人去将犯人提上来让大人审。”

李霁突发好奇心,摆摆手道:“本官想去看看死牢,你带路吧。”

地道里阴暗潮湿且充斥着腐臭的味道,李霁连连皱眉,掏出白色织锦帕子捂住口鼻。牢头一路心惊胆战:“李大人,这污秽之地实在是……还是小人去将犯人提出来吧。”

李霁摇头:“人关在哪一间?”

牢头道:“往前边左转第五间,马上就到了。”

二武也早已被熏了眼花缭乱,连武火都难得有了嫌恶的表情,李霁突然一抬胳膊:“你们且在此处候着,本官亲自去看看。”看看那小道士在此处能做些什么。

牢头惊讶的张大了嘴:“大人……这……”

武冰摇头叹了口气,手搭上牢头的肩膀:“算了,你就听我家公子的吧,他不整出些幺蛾子是不会罢休的。”恐怕要将那驴骡的罪过一并算到那小道士头上,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李霁独自一人继续前行,走到拐角处放轻了步子,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的数过去:第一间,第二间,第三间……

徐溪月偷偷藏下了吃饭用的木勺,正蹲在墙角专心致志的刨洞,眼下已是被关的第四天了,他不眠不休的找尽一切机会挖洞,早已急红了眼,也没注意到已经有人站在狱房门口看着他了。

李霁瞪大了眼睛看了半天,才看清楚徐溪月手上拿的工具不过是一柄木勺,险些笑出声来,忙捂住嘴转身就走。

徐溪月总算听到外头的动静,茫然的转过头,只瞧见一块草绿色的衣角摆过,眨眨眼就不见了。这地道昏暗,徐溪月怔了好久,自我宽慰道:幻觉,一切都是幻觉……

李霁快步走回二武与牢头身旁,憋着笑摆摆手道:“今天不审了,明天,明天本官再来。”

牢头一脸莫名,也只得顺从的谄笑道:“好,小人这就去给他换个方便刑讯的牢房,明日候着大人。”

李霁停下脚步,眼睛一瞪:“谁敢给他换牢房?你不想干了?!”

牢头一怔,不晓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吓的手脚发软,赔笑道:“不换,不换,大人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李霁这才满意一笑,一脸梅花开的狰狞:“很好。明日巳时本官就来,午饭等本官来了亲自给他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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