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只是转头看了断臂男子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或许这种事情他遇到的真的太多了，所以已经已经是不管遇到什么情况的都可以很平淡的对待。
救人是天职，不分对错。
凉风微起，带来的是淡淡的血腥味，和死气。
“这些人还能活下去吗？”
在快要离开的时候，万里长空淡淡的开口，似是无意的怜悯。
雪白的衣衫上点点血迹如梅。
老者低头整理药箱，缓缓开口：“那些兵可能活不了了，但那些绿林中人还有活命的机会。”
整理好药箱，老者提起药箱准备离开，转身看了一眼满地血迹，然后抬头看着万里长空。
“你知道那轿子中坐的是何人吗？”
这次的厮杀明显是围绕着正中那一顶红顶软轿展开了，软轿周围都是已经死透了的尸体。
软轿华美的布帘也被鲜血浸成暗红色。
轿子里面只有一具挣扎扭曲死时一脸惊恐状态的华衣男子。
“不知，但是八抬大轿。”万里长空看着那台充满血腥味的轿子，声音低沉，似乎快要被风吹散。“是朝廷三品以上的官职才能乘坐的。”
“没想到，你对此倒是很清楚的。”老者淡定捋须，一副气定神闲，但有带着一丝严肃的表情。
“不知你最近有没有听说，朝廷派人任云贵都督之职。”
闻言，万里长空眼神微微闪动，突然走上前去，掀开猩红的布帘，将轿中的人扶正，似乎在辨认着什么。
良久，万里长空从轿中退出，淡淡开口。
“那不是胡言疏。”
这件事是万里长空知道的，朝廷早在几年前就有意向在云贵一地派遣一名新的都督来协调当地的矛盾。
胡言疏此人虽然名声不显，但胜在为人圆滑，处事得当，所以是云贵都督的不二人选。
此人当上云贵都督还是万里长空一手推荐的。
所以万里长空也见过几次胡言疏，轿中死人的容貌万里长空仔细观察了，虽然与胡言疏有□□分相像，但是万里长空确定不是胡言疏本人。
开始时听到万里长空对朝廷规定的了解，老者并无意外，毕竟这只要是稍有学识稍有地位的人都可以了解的，但是之后万里长空的话骇住了老者。
要知道虽然这个世界朝廷势微但是也依然是代表了整个国家的政权机构，在常人看来绝对是高不可攀的。
一个高官绝对是寻常人所接触不到的，即使你在江湖上再有地位，也不可能轻易见到这些人，更不用说，万里长空似乎不仅仅是见过而已。
他似乎对那位云贵都督很熟悉。
老者正在沉思之时，同时听到万里长空的话的那名躺在地上的断臂男子有些难以置信，布满血丝的瞳孔睁的大大的。
他有些慌张的叫了出来，似乎是因为伤病的原因，声音干枯嘶哑。
“怎么可能？”
他的声音不是很大，还些低，但是还是很清晰的传入了万里长空的耳中。
没有转身，万里长空淡淡的似乎没有一点感情的声音传入了那个断臂的男子的耳中。
“胡言疏很惜命。”
短短六个字似乎就肯定了一切，断臂的士兵口中涌出一口鲜血，咬牙坚持。
“长空认识那位都督？似乎对其很了解。”老者看着万里长空问到，语气不带一点试探，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万里长空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说：“以前见过几次而已。”
的确，万里长空对胡言疏的确称不上熟悉。
见万里长空这样回答，老者也没有追问，只是继续开口说道：“这位胡都督到了云贵之后，便胡作非为，搜刮民脂民膏，绿林中的一些人看不下去了，便一起派人来截杀这位都督。”
“这只是我听到的一些传闻，究竟是如何，我也不曾知道。”
听到老者的话，万里长空眼神微暗，却没有任何动作。
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气逼近，万里长空转头。
不知何时，西门吹雪已经站到他身后了。
西门吹雪对师傅点点头，冰冷的声音从喉中散溢。
“师傅，可否离开。”
老者点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的微笑：“西门，像你这样身居洁癖实在是不适合行走江湖。”
老者说这话的时候很随意，只是对晚辈的随口调侃。
西门吹雪不予理会，只是抱着剑冷冷站定，风起，吹起西门吹雪白的衣角。
“胡言疏是个贪官，也是个好官。”
万里长空清冷的声音飘散在风中，似有似无。
“贪官怎么会是好官呢？我看你是和朝廷一伙的。”
地上另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大汉冷笑道。
万里长空抬起微微底下的头，眼神冰冷如寒潭般深邃，只一眼便能让人如坠冰窟。
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万里长空没有理会那男子，首先一步踏出了这块被血浸红的土地。
西门吹雪微带诧异的看着万里长空的背影，默不作声的跟上去了。
老者扫视了一下地上那硕果仅存的几人，然后轻叹了一口气，也离开了。
各位安静的路上。老者缓缓开口。
“你确定那个胡言疏没死？”
“他是个贪官，一个很喜欢享受的贪官，很精明的贪官，所以他很怕死，这种几乎可以说是众所周知的行动，怎么可能杀死他？”万里长空低沉的声音有着一种似有似无的嘲讽。
“既然是贪官，那也算是好官吗？”
“他的贪婪可以忍受，千里当官只为财，在官场上不贪的人，活不长，只要有能力，他的贪婪可以忍受。”朝廷的腐朽，万里长空很了解，相比之下，胡言疏的贪婪只能算是一个小瑕疵而已。
前朝之弊，今朝亦存。
“那就是瑕不掩瑜了？”老者摇着头以手捋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