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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事不决,问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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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思,明日我去你府中接你。”慈相跟我道别时,声音依然春风化雨。

第一次上朝,只有他对我如此亲昵,我感激笑笑,心中无限阴暗。

我感慨上天待他颇为不公,给他袅娜的身段,妖娆的脸孔也就算了,偏偏声音也配套着温存得很,难怪小皇帝会神魂颠倒飘飘欲仙。啧啧,等我爹一举端掉一众奸臣,把他捆了扔到春风楼!

嘿嘿,念及此,我不免喜上唇角眉梢。因上一刻我对慈相正感激地报以慈祥的微笑,慈相此刻望着我的表情也有些怪异,想是被我这副喜不自禁的形容唐突了。我急忙稳定好情绪,点了点头,才对他说:“慈相,有劳了。”

他的满腔柔情在小皇帝那儿好像没施展完,又把剩下的一股脑儿给了我——

“唤我子姜。”

心尖儿颤了颤,要不是脸上裹了层皮,我觉得自己的脸现在定然比小狐仙儿的屁股红上许多。

我轻“哦”了一声,转过身去,直直往前走。回过神来,才发现,过了该转弯的路口。赶忙回头,发现慈相还立在那里,盈盈地望着我。

我灵机一动,赶忙蹲下,大声嚷着——

“唉,这玉佩上就不应该拴这么些个珠子,掉了就到处乱滚。”

我作势在地上东瞅瞅,西看看,一边乱摸,一边偷偷抬头看看慈相。

不好,他走过来了!

“扬思,我来帮你罢。”

“呦,齐了!”

我做出极兴奋的模样,从地上拣起一颗小石子儿,在手里捻了捻,“回去得教训教训小月牙儿,做个活儿这么不细致,枉少爷我白白疼了她。”

我悄悄撇了眼慈相,他却骤然驻足,就像是被我家高手哥哥点了穴似的,一动不动,面色更显白皙。

我爹说的对,谏臣就是个十分凶险的职业。多亏本小监够机灵,才能轻松化解如此险境。我潇洒地跟慈相摆了摆手,走到叉路口,一拐,再见了您呐,撒开腿儿就跑。

坐在轿中,我盘算如何跟老爹汇报今日实习感想,我下一次入朝实习算来是半月后,三日后我爹便该出差去符区调查水患,十日内汇报,这事儿原是我揽的不错,可忙碌的还是老爹,合该我又能逍遥上半月。

远远望见一幢绿得通透的大宅子,我的心跳得非常欢实。

金窝银窝就是不如自己的草窝!

下轿,一个飞身儿,我跃进了门。

“水杏儿,杨花儿,少爷我回来了!”

少爷我一声吼,满园的竹子都抖了三抖。

我把自己往竹椅上一摔,翘着腿儿得瑟起来。

旋即,冷清的园子就热闹起来。

我莺莺燕燕、娉娉婷婷的老婆们从各院各屋疾步走来,个个儿娇媚得很,水灵得紧。走在最前头,纤腰楚楚、光艳照人的两个自然是少爷我最最宠爱、容貌最为出众的一对儿大老婆——水杏儿和杨花儿了,身后的小杜鹃、小牡丹、小粉蝶儿、小月牙儿、小石榴儿抱着娃娃、牵着孩子也紧紧跟上。

您想问少爷我——没有设备,哪里来的娃娃?其实,少爷我也很想知道。

据说(非我爹口述,乃是少爷我对下人旁敲侧击,加上自身经历,拼凑推理得出的准真相),小时候,我爹为了实现他把我包装成忠臣的目的,险些真毁了我的容。幸亏一个云游的老尼姑妙手毁春,给我特制了张易容面膜,戴上去是既补水又透气,既美容又挡脸的。

老尼姑一直不知疲倦地陪我从小到大,我脸上的面膜也由一日一换到三日一换,再到现在数月一换(这已经是后话,不是女尼姑的功劳了),我长到十二岁,老尼姑突然要离开,我爹求菩萨告尼姑的,终于求得她把亲传女弟子给我留下,继续易容,老尼姑只提了一个极为便宜的条件——收留几个无家可归的女孩子,我爹自然是摇着尾巴答应了。

只不过,我爹没想到老尼姑的亲传女弟子竟然是“谣阿窑”的头牌水杏儿和杨花儿,也没想到老尼姑的条件翻译过来,竟然是收留所有“谣阿窑”的姑娘们!

名人不说暗话,忠臣自然不打自己的嘴巴。

我爹思前想后,觉得只有一个办法可以一举两得。

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谣啊窑”所有的姑娘们在锣鼓声声,鞭炮齐鸣的欢喜气氛中,集体嫁到了我们国监府——全给少爷我填了房。

我年纪轻轻,便名声大噪。

人人都知这“谣啊窑”是有名的温柔乡、销金库,只奇在一处,其中的姑娘们个个心高气傲,非喜欢的男人不委身,即使意外生下了孩子,也独自抚养,绝不牵扯旁人。此番居然被我连锅端了,不能不说是一件奇事。

于是,在我喜袍加身,想要骑马领着身后几十台满载着美女的花轿游街的时候,却发现周围已然人山人海,连畜生都来凑热闹,那场面,真正是马无插蹄儿之地啊。

我正踌躇着,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冒失小子被人群腿上着挤到近前来——

“我看看这新郎官长得什么俊俏模样儿!”

我说他冒失,不是没有道理的,这孩子瞪圆了一副牛眼儿,满怀期待,刚一睹我的芳容,立马大惊失色——

“这……这……这根本就不是个人啊!”

周围的人一听,立马有人应和着——

“果然惊为天人?”

然后人们沸腾了!

不明真相的群众纷纷冲上前来,想要一览天人之姿,然后不约而同地发出了赞叹之声,撒腿就跑——顷刻间,世界安静了,大街上空荡荡的,只剩了我们这支成亲的队伍。我便不急不忙地,策马回府。

出来吓人,并不是我的本意,谁让这么些年来,爹说“才美不外见”,总不让我出门,以至于后来一气呵成,惊了满朝文武,这也是后话。

由于某些姑娘们是带种来的,为了保全她们和我的名声,过了一年,我才对外宣称,自己连添若干子嗣。

这便为这桩奇事又抹上了玄幻的色彩。

我们苦家世代谏臣,清正廉明,自然不是钱财或权势让这些姑娘们肯屈尊下嫁。于是,坊间便流传——真相是我“很行”。这个传言导致的后果是,有“难言之隐”的男人们都不看大街小巷墙上地上糊得那些“包你一X到底”“绝对找回做男人的自信”“一年连生三子”的小广告了,街头巷尾传诵的是“床事不决问监国,姑娘满楼子满窝”。更有甚者,爬山越岭、跨区越界找到我,求我告知其中玄机。

本少爷我都颇为耐心地一一作答。

待我的药房子传播开去,一时间,各处已经找不到星点儿瘦肉精、半滴地沟油。

唉,少爷我无意作恶,庸人自扰之!奈何,奈何啊!

“少爷,您又不规矩了。”

水杏儿一个闪身,瞬间移动到我眼前,把我在怀里揣着的两颗辣椒一把打掉。

我撅了嘴,一脸不快,早知道就不回忆那些个劳什子了,赶紧吃到嘴里才是王道——我的小尖椒儿啊。

“杏儿,你吓到少爷了。”

杨花儿步履翩跹,盈盈走来,伸出一双玉雕似的手,在我脸上轻轻抚过。

我想教育水杏儿对待少爷我应该向杨花儿般温柔,只听她说——

“保持得不错,看来这次的方子够维持上个把月了。”

唉。

我不抱怨。

看我家小月牙儿怀里的娃娃长得多俊!

我走上前去,想抱过来把玩把玩,只听——

“哇——”孩子哭了。

少爷我不干了啊!这孩子天天见我这张脸,怎么还能吓成这样儿!

少爷我容易吗!初为小谏,在朝堂上被众人仇视;回到家里还要受孩子的嫌弃。

我眼睛一热,立马就要出汗。

“呦,你这副形容,是今儿个上朝出了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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