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中,身边微微一动,我从睡梦中醒来。
没有立即睁眼,脖颈边传来呼吸的温热感,周身有着不属于自己的温度。
左手臂有些发麻,我微微抽了一下,却没有抽动。
“对不起,吵醒你了。”耳边传来一个低沉平静的声音,然后压在右手臂上的力量一松。
被子似乎被掀开一道缝,冷空气冒了进来。
我猛然想起,昨晚自己并不是一个人睡的。
张开眼睛,昏暗而狭小的绿色藤萝树屋里,一团白雾在视线中扩散开来。那是寒冷的清晨,温热呼吸凝结成的白色水雾。
转过头,对上一双沉静幽暗的眼。那双暗淡黑眸中的眼神依旧淡然,却泛着一种朦胧的光晕。
黑发的青年低下头,支起身子。清晨暗淡的雪光中,他的脸显得格外柔和。
似乎感受到我的目光,他别过头,避开了我的视线。
在狭小的空间中,活动着被压了一夜完全麻痹的手臂,拿开依旧架在他腰上的左手,我轻轻的说道:“早啊。”
“早。”
“这么早就醒了,昨晚没睡好?”一个忍者,毕竟不会习惯与人同床,即使是昨晚差点……
我掀开被子坐起来,透过树屋的缝隙,看着依旧昏暗,天边却有几缕红色云霞铺散开来的天边。
外面雪已停,今天会是个晴朗的冬日。
“不。”黑发青年神情似乎很放松,他收回支着的手臂,双臂枕在脑后缓缓的说:“相反,我昨晚睡的很好。”
“是吗?”我把被子塞给他,嘴角微微翘起“那就好。”
黑发青年没有说话。
我转头凝视他,语气轻松:“其实,我也一样,鼬,你身上沉静的味道,其实很有利于睡眠。”那种在杀戮中形成的气息就像春天雨后的土地,静谧而内敛,虽然带着泥土的腥味却格外的清新芳香。
“我以为自己身上只剩下血腥味了呢。”
即使原著中那个杀人无数的宇智波鼬,身上也看不到半点血腥味,他的内心是纯净而执着的,没有半分杂质。
“我居然没有怀疑你醒来会再次攻击我。”
“不会……”宇智波鼬“撇”了我一眼,“我已经熟悉了你的味道。”
“哦?我的味道?”我转过头,轻轻推开树屋的门,外面清冷的空气涌了进来。
天边微曦。
“森林的味道,没有半分戾气,不像我。”
“是吗?”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开口道:“你再睡一会儿吧,时间还早”。现在砂比吉拉比在,他也无法练习忍术。而且有些事情,我们恐怕都要好好想想了。
钻出树屋,关上门,静静站立在树枝上轻舒口气。没敢用德鲁伊之术,而是顺着树枝跳下地面。
刚进屋关上门,一个人影从我身边挤过去。
“砂比吉拉比!”
“恩?”戴墨镜的八尾回过头。
“你干什么去?”
“啊哈哈,本大爷当然要晨练!”
我靠在墙边双手交叉,眉头微皱,瞥了藤萝树屋一眼:“还有人在睡觉。”
“哦……”八尾意味深长的拉长了声音,收回了踏出屋门的脚步。
这个人绝对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他其实也在怀疑着鼬的身份。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小子,你到底什么意思,一大早就赶本大爷走!难道嫌本大爷打搅你们了吗?”
我挑挑眉,冷冷的看着他,无言的回答。
“好吧,我知道昨晚……不过,你还真是没有人情味啊,不知道那个小子怎么看上你的?”然后他一巴掌拍在我的肩膀上,神秘兮兮的凑在我耳边:“喂,本大爷身上是没有钱。你让我多住几天,我就给你一样好东西怎么样?绝对合算。”
我没有说话。
我已经看出来了,砂比吉拉比根本没有走的打算。他也知道晓的人一定在附近的镇上布满了眼线,而且鹰小队还在森林的另一边不断搜索着他。一个人生活在冬天的森林中太过艰难,而我这里比较隐蔽,又有吃有住。他是想在这儿躲一阵子,直到他们放弃搜索。
当然在这之前,他必须想办法证实鼬对他没有威胁,所以才会想方设法的试探我们。但如果他不离开,顺便引开追兵,我这里就有暴露的可能。
以他的实力来看,如果死皮赖脸的一定要留在这里,除了跟他翻脸动手之外,我和鼬却是没办法硬赶他走的。
以他的性格来说,我和鼬现在不是他的敌人,只要我们不抢先出手,他也不会对我们动手。
既然他非这么说,昨晚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我就干脆让他误会到底好了。
正思索着,他从随身背囊中拿出一个小盒子,神神秘秘的打开外面的包装,里面还包着厚厚的油纸。他小心翼翼的打开了一层又一层,露出几粒黑色的药丸。
“喂,小子,这可是好东西。上面睡觉的那位是个忍者吧?你应付的来吗?”
他果然已经看出来宇智波鼬是个忍者了。就像昨晚鼬“看”到他时,也一下认出他是个强大的忍者一样。
熟悉而暧昧的香味传入鼻腔,我瞥了一眼那几枚小药丸,并不做声。
“这个是我前一阵在田之国附近游历的时候弄到的,效果非常好,完全没有副作用,是同类药物中的极品。可惜听说制药的药师最近不干了,这种药如今已经绝版了。这些是我的珍藏,现在本大爷分你一半,让我再住几天吧。”
我抬眼扫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的说:“原来你需要用这种东西?”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可恶,小子,我告诉你,本大爷是从来不需要用这些东西!这些从来是给本大爷的女人用的,就像短侧街的艺妓馆里面的香子啦,还有……”
这个人真的是八尾吗?我想他应该与木叶三忍之一的自来也有共同话题吧。
“夜,他非要用这个来付房租吗?”门口传来宇智波鼬那熟悉的淡漠声音,打断了砂比吉拉比的话。
黑发青年已经穿戴整齐,静静的站在院子里,双目紧闭眉头微蹙,耳后的头发并未束住,随风飘起又落下。
“鼬,吵醒你了吗?”我抢先开口说道。
宇智波鼬顿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点点头,随后走到我身边。
他果然明白我的意思。
“你知道了?”我拉他坐在椅子上,伸手为他梳理起头发来,熟练地就像每天都在做一般。
“那种味道以前你做药的时候,我闻到过。”黑发青年放松的靠在椅背上,似乎十分享受。
旁边砂比吉拉比一头雾水的看着我们:“你们在说什么?”
我顺手为宇智波鼬束上黑发,打开药材间墙壁上的柜子,拿出一瓶药,丢到八尾怀里。
宇智波鼬起身转到厨房,做起了早饭。
“这是什么?”砂比吉拉比推了推墨镜,打开瓶子,熟悉的香味涌了出来。
整整百粒同样的药丸静静躺在里面,散发出暧昧的香气。
“这个……这个是……”砂比吉拉比神情激动,双手颤抖。
良久他的脸色平静下来,放下药丸,定定的看着我,“小子,你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
“你这种药,对于我来说根本不值钱。”我淡淡的说。
这是与近藤老板解除合作后剩下的还没卖掉的一部分,因为没用了,我一直放在柜子中。
“可恶,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然后他环视被药材堆满的小屋,猛然开口:“小子,你是药师?”
“啊。”我拾起地上散乱的药材。
“这是你做的?”
我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气死我啦!你刚刚在耍本大爷吗?”砂比吉拉比冲过来,一把揪住我的衣领。
我定定的站在原地,没有躲避,任他抓住我的衣领,开口说道:“那瓶药你拿走吧。”
“什么?”砂比吉拉比愣了一下。
我缓缓挥开他的手臂,伸手整理着自己的衣领,瞥见厨房门口黑发青年刚刚转过去的身影。
“可恶,小子,你以为小小的一瓶药就能打发本大爷吗?”砂比吉拉比挥舞着右手臂,左手却悄悄把那瓶药放在口袋里,一屁股坐在了药材间的桌子上,暗道:即使自己用不完,也能卖上很多钱了。
知道这个打发不了他,我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前两天,我在附近的森林中碰上了几个忍者,他们向我打听一个人的消息。束着白色的头发,带着墨镜的忍者,很好辨认。是指你吧。”
砂比吉拉比的表情一变,猛地站起来,先是小声的嘟囔着:“不可能啊,他们应该在另一边的森林中傻转着呢。怎么会在这附近?”然后恶狠狠的看着我:“小子,别想骗我,什么忍者,本大爷不认识。”
“我为什么要骗你?”我缓缓开口道:“那是几个穿黑底红云纹袍子的忍者,他们都很年轻,比我还要小几岁。”
“是吗?”砂比吉拉比疑惑的看着我。
“是。”我直视着他的眼睛缓缓开口:“我不想有人打搅我们两个人平静的生活。要知道一个忍者脱离自己的村子,和我隐居在这里是多么的不容易。”
“啊哈哈哈,本大爷只是欠了他们一笔钱而已。没什么危险,哈哈……”他的笑声渐渐停止,有些讪讪的看着我,良久才说:“我明白了。”
对付这种人,有时候直说比较好。毕竟,八尾除了脾气怪异点,还不算一个胡作非为的忍者。让他知道呆在我这里也不算安全,他就不会纠缠下去。至于到了镇上怎么摆脱晓的监视,那就是他自己的问题了。
吃完了早饭,砂比吉拉比果然提出了要离开的想法。
我看了宇智波鼬一眼,说:“我送他出去,很快就回来。别忘了你的药。”
黑发青年坐在桌子旁没有动,只是点点头:“路上小心点。”
我微微一愣,唇角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