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还是改个章节标题吧。
大家表对故事里的人物有啥偏见啊。
都是作者的错,人家明明是一杰出青年,为了衬托主人翁不得不做出牺牲,这是何其伟大啊。
另外,此文非JQ文,超慢热,别期待这么早发疯哈 “雪儿的丹青功夫果然有长进,已经贯通形神意三界。”道姑谈得兴起:“来,来,来,雪儿,你再看看这龙袍刺绣和织锦的工艺与寻常刺锦有何不同?”
苏慕雪凝神端详了一番,开口道:“圣上御用之物,做工自然讲求精益求精。我看这刺绣和织锦的功夫倒是不难做到,只是这用线,却不是咱们寻常的金线和丝线……”
道姑连连点头:“说得不错,这些线我已经从宫里带来了,都是宫里特制的材料。还有呢?”
苏慕雪沉吟道:“以慕雪之见,其间最难的是这缂丝的工艺。通常我们刺锦用的是通经通纬的织法,这缂丝却是通经断纬,难度极高。恕慕雪直言,这种手艺我也只听师父讲过,从古籍里看到些,知道的也都是些皮毛。加上民间禁用,所以从未得以实践……不知宫里对此,可有安排?”
道姑脸上露出满意之色:“师姐有你这样一个徒儿,真是功德圆满了。我这次来,一是替宫里督造,二是承你师父授意,要将这缂丝的手艺亲自传授于你。”
苏慕雪又惊又喜,连忙拜倒在地:“弟子多谢师父、师叔!”
“快快起来。”道姑扶起她,语重心长道,“织锦这种手艺,看似与柴米油盐走得近,内里门道却不啻于琴棋书画,离不开天赋,更要静得下心、沉得住气,方成大器。我看你天资聪颖,心气又中正平和,天生是块好料子。日后多加磨练,定有所成。”
苏慕雪恭敬道:“多谢师叔教诲,慕雪一定铭记在心。”
道姑对她的喜爱形于颜色,拉住她正要说什么,门外忽然一阵锣鼓喧嚣、鞭炮齐鸣,只吵得人震耳欲聋。
苏慕雪眉头一皱,看到师叔神色不虞,忙吩咐道:“玉儿,快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是。”玉儿应了一声,跑了出去。
“也许是哪家的喜事……”苏慕雪柔声安慰师叔。
道姑皱眉道:“这等哗众取宠,似有扰民之嫌,终不可取。”
“是。”苏慕雪低头道。
道姑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沈离歌,歉然道:“沈老板,您看我只顾着和师侄叙旧,多有怠慢,还请海涵。”
沈离歌礼貌地一笑:“前辈言重了。沈某还要恭喜两位久别重逢,是我在这里碍事了。”
道姑亲切地望着他,目光温和:“我在宫里就听说了沈老板的大名,只是没想到沈老板如此年轻,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英雄出少年啊。”
沈离歌谦虚道:“不敢当,只不过是环境不同,在我们那里,我也不过是个小人物……”
“哦?”道姑疑惑地问,“不知沈老板祖上哪里?”
苏慕雪心中一动,这也是她心中的一个迷惑,情不自禁望向沈离歌,听他怎么回答。
沈离歌明显地愣了一下,但很快掩饰道:“在一个叫……上海的地方,那地方不在这里的中原……是在番外……不过,我从小跟着父母走南闯北,后来,一不小心,就到这里了……”
苏慕雪看他目光闪烁,便知话中有假,心里不禁叹了一口气。这个人,始终是不可信的。
道姑也听出他的话有古怪,但却不像苏慕雪那样可以直接看出他在说谎,只当是番外人和中原人语言表达不同,关切问道:“那尊父母可好?”
沈离歌又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痛楚,低声道:“应该还好。但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们了。”
“为什么?”道姑不解地问。
沈离歌苦笑一下:“他们还在上海。”
“那为什么不回去探望或者接他们到中原来?”
“他们过不来,我也回不去。”沈离歌惆怅道。
苏慕雪心里百般告诫自己,沈离歌的话漏洞百出,未必属实,但自己却偏偏就是受不得他的惆怅和低落,只觉心中又酸有软,竟是难受不已。她一边自责不应该,一边却又控制不住,内心纠结挣扎,不禁一阵心烦意乱。
道姑还在追问:“为什么?”
“……”沈离歌沉默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话题一转:“前辈在宫里任职,见多识广,有没有看到过一幅刺锦,叫《江山万里图》的?”
道姑和苏慕雪不懂他为什么话题突然转到了这里,不由一怔。
道姑思索了一会,说道:“刺锦我倒是没见过,但倒是见过一幅画。听说是本朝开元以来第一画师祖千寿奉圣祖太宗描绘一幅《江山万里图》,此图气吞山河,寓意我朝江山永固,被圣祖太宗视为震朝之宝,代代相传。”
“《江山万里图》……”沈离歌沉吟道,“不错,是祖千寿的,但是,我看到的却是一幅刺绣……”
“刺绣?怎么可能?”道姑摇摇头,“这幅画珍藏宫中,宫中都未将其制成刺锦,何况乡野民间?”
沈离歌醒悟过来,连连点头:“是,是……”
他抬头时,却看到苏慕雪若有所思的目光。
苏慕雪迅速收回了目光,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沈离歌是的的确确见过了一幅《江山万里图》的刺锦,而且这刺锦对他来说,有莫大的意义!她的心一跳,一阵懊悔,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还要关心他的事情?!
正在此时,玉儿突然跑了进来,兴高采烈地拉住苏慕雪,又蹦又跳:“小姐,小姐,是姑爷!是姑爷!姑爷中状元了!”
她的话音未落,一个头插状元翎、身着红色状元袍的挺拔身影跟着走了进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叶青枫。
叶青枫天生俊朗,此时金榜题名、少年得意,眉目之间自信流露,英气勃发,气度更是不凡。
情迷心切,他从一进屋眼里便只剩下了苏慕雪。朝思暮想的人俏生生立在眼前,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喉咙,他只开口热切地喊了一声:“慕雪……”便只能痴痴直视着她,什么都吐不出来了。
苏慕雪却是大为窘迫,叶青枫的突然出现让她猝不及防,他毫不掩饰的热情更加让她尴尬。她回应也不是,不回应也不是,手足无措之间,脸已经红到了耳根;与此同时,她不用回头也感受到了另一个人的目光,虽然能想象到那目光是如何平淡,但却比叶青枫的还要让她心乱。
她几乎是求助地拉住身边的道姑,有点慌乱地介绍道:“这,这位是我的师叔,梅师太……”但话一出口,她便几乎晕厥过去,这实在是一个充满歧义的举动,不相干的人还以为是在引叶青枫见家长。
果然,叶青枫神色一喜,朝着梅师太深深一揖:“青枫见过师叔。”
梅师太忙扶起他:“状元郎,不敢当,不敢当。”
叶青枫抬身再望梅师太时,已经明显多了一份殷勤。
苏慕雪一咬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转向沈离歌,口齿清晰了很多:“这位是苏锦记的沈老板。”
不等叶青枫有所反应,沈离歌已经抢先对叶青枫拱手道:“沈离歌见过状元郎。”
叶青枫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显然看出他姿势不够周正,加上他本身对经商之人并无好感,点点头客气说道:“沈老板有礼了。”
苏慕雪心里一紧,不安地望了一眼沈离歌。那沈离歌虽然表面上低调,内里却不经意会透露出海纳百川不惧万物的雷霆气息,连阅历颇深的周公公都不得不敬他三分,叶青枫毫不掩饰的轻视不知会让他有何感触?一时之间,苏慕雪分不清自己是在担心叶青枫还是担心沈离歌的感受。
却见沈离歌不动声色地退回一步,收回手背到身后,眼帘半垂,脸上云淡风轻,看不出什么表情。
正心乱如麻之间,玉儿凑到苏慕雪耳边得意地说:“小姐,姑爷还没回家,就先来这里了。”
叶青枫听到了,感激地看一眼玉儿,柔声问道:“慕雪,我的信,你可收到了?”
苏慕雪定了定神,答非所问地说:“恭喜状元郎,十年寒窗,终得善果!如此大喜之事,当速速回家,报恩膝下,耽误不得。”
叶青枫知她生性矜持,更喜她善解人意,欢喜之下,也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妥,悄声说:“好,我听你的,这就回去。一回去,我就跟娘亲说道说道咱俩的事情。”说完,又转身冲梅师太做了个揖:“师叔,晚辈先告辞了。”
梅师太礼貌点头:“不送。”
苏慕雪琢磨他的话,心思略一辗转,忽的便有些不自在,失声脱口道:“叶……”
只是,叶青枫已经迫不及待转身离去,苏慕雪的话不由硬生生地压在了喉咙里面。
梅师太望着叶青枫背影,赞道:“这位姑爷倒确是出类拔萃的人物,雪儿有福了。”
玉儿嘻嘻笑道:“是啊,是啊,他和小姐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玉儿……”苏慕雪低喝一声,不知怎的,就觉得那话刺耳之极,让人有些烦闷起来。
玉儿嘟起嘴来,偷偷看她一眼:“小姐,你还在气叶家退婚的事情啊?那又不是姑爷的错,姑爷刚才也说了……”
“别说了!”苏慕雪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她的话。
梅师太若有所思地望一眼苏慕雪,意味深长地说:“雪儿,自古多情空自扰。眼下你的首要是宫廷绣。要知新皇继位,根基动荡,这套龙袍必须在三个月内完工,到时新皇要穿来举行登基后的第一次秋祭大典。秋冬肃杀,到时是杀伐还是大赦,尚是未知。但若这龙袍不能及时完工,可是灭门的大罪。”
苏慕雪心中暗叫惭愧,垂首道:“师叔提醒得是。”
梅师太叹口气:“雪儿是聪明人,当知情深情浅不由人,缘起缘灭缘自在。情之一字,不如顺其自然。”
苏慕雪浑身一颤,不禁喃喃重复道:“缘起缘灭缘自在,情深情浅不由人,不由人……”
无论情深清浅,但凡情动,便已经由不得人了。
这几日,她也是纠结在一个情字上,辗转悱恻,执迷难悟。
最让她迷惑的莫过于沈离歌给她的道是无晴却有晴的感觉,按道理那人到底是无情,但言辞举止之间,又似有情,让人无从捉摸。
此时,梅师太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造化弄人,自己注定是那情深的一人,待她发现情动时,已是深陷,无从逃脱,只能为情所伤。
而沈离歌对自己,不管是无情,还是情深不够,那也由不得他,更怨不得他。
苏慕雪心底长叹一声。
如此说来,自己这份感情只怕注定了空抛却。
不如掩埋。
不如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