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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夜访吸血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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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活地挨了一回正儿八经的“天打雷劈”,到最后也还是没挺过去,程西西醒来后很有一段时间对雷雨天敏感。一听到天际那隆隆滚来的雷声,她就下意识觉得全身到处都是钻心刺骨的疼,疼得简直让人受不了。

妖怪真不是人做的,她十分感慨,难怪大伙儿投胎都想投个人身。

程西西觉得自己应该为自己的种族感到自豪。

这几天城中正在举办夏季嘉年华,程西西买了套票和朋友好好过了把瘾,云霄飞车激流勇进这些乘了好几遍,等朋友拽着她去古堡——也就是鬼屋时还觉得没够。

不论是白大头还是姥姥,那都是见惯了奇形怪状的妖魔鬼怪的,鬼屋里头那些倒吊人,长舌鬼,地上乱爬的手骨,飘飘忽忽的白影相比之下毫无威力,程西西兴高采烈地跟在那面孔雪白的提灯女后面,直让这扮演鬼怪的工作人员冲她大翻白眼。

等跟着转过了一堵满是人脸的墙,鬼屋里突然灯光一闪,随即那些影影绰绰为了增加气氛弄出来的黯淡灯光和各种飘渺的音乐全消失了。

黑暗中顿时响起一片尖叫,程西西赫然听到就走在她前头的“提灯女”也在其中,她好心地问:“你没事吧?”说着往前走了几步,黑暗中打横里不知伸出个什么来,正正撞在她头上,程西西只觉得前额一痛,就晕了过去。

这回她到了几个世纪前的美国——新鲜得如同清晨被主妇们挑进篮子里还带着水珠的蔬果的美国——1791年的新奥尔良。

历时八年的独立战争刚过去没几年,在这片广阔的土地上定居了几代的欧洲移民们终于拥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国家,到处欣欣向荣,展现着一个新生的,充满包容力的国度的生机。

而位于美国南部,密西西比河入海口的新奥尔良城,是这个年轻国家身上所佩戴的最为华美的珍珠。

这座因法国摄政王奥尔良公爵而得名的城市,同样承袭了这位公爵风流浮华,奢靡精致的性格,并在自己的怀里聚拢了大批的冒险家,投机者,法国新贵,西班牙移民以及克里欧贵族。

这一切迅速使得这座美丽的港湾之城成为了美洲大陆上最奢华最靡烂同时也最有生机的城市,但在那夜夜笙歌的城区之外,港口周围那些破旧的木屋中,则生活着这座城市的基石——渔民,水手,以及码头工人。

程西西就住在这样一间小木房里,有一个强壮的酒鬼父亲汉森——他曾经是瞭望号上一名不错的水手,却因为酗酒的毛病而被赶下了船,在其它船上也总是干不久,渐渐地这酒鬼的名号传开来,那些船主再也不愿意雇佣这么个老是因为喝过头而误事的家伙,因此汉森也就成天抱着酒瓶在港口游荡,全然不顾家里还有妻子艾米丽和六岁的小女儿克劳迪娅。

事实上,这个家现在全靠艾米丽给酒馆里那些妓|女浆洗衣服和做些缝补支撑着,至于那个本该担起责任的汉森,只有在他没钱买酒时才会记得回来,用他的拳头拿走他的妻子女儿明天后天大后天的面包和土豆。

生活有时候会很艰难,程西西顶着六岁的壳子做不了太多,不过她能帮艾米丽打扫房间,擦洗地板,削土豆,熬菜汤,还可以到码头上问有没有人要送口信。总会有好心的先生打发她带几句话,并给她几个角子作报酬。而帮水手们写信也能让她得到一些咸肉,面包或是其它什么少见的小玩意——当然在那之前她得花不少精神说服水手们相信这个六岁的小姑娘真的认得字。

程西西想等她再大一点儿,也许就能到那些货行里找份活干,抄抄写写什么的——虽然说这时候,一个没嫁人的姑娘如果出来做事,而不是给家里帮忙或者干点缝补手帕之类的小活计,那是一定会被当成不体面的,不是好人家的女孩,不过这些她也不是很在意。等到时候存了点钱,就跟艾米丽搬到城里去住,日子总是会慢慢好过起来的。

这天程西西给一条刚到港的商船上的先生往码头的货行带口信,那戴着圆顶礼帽的先生很大方,给了她一把角子作酬劳。但走出码头没多久,就有两个小鬼冲过来抢她的钱。

程西西狠狠地跟他们干了一架,差点没把其中那个雀斑小鬼的耳朵咬下来半只,她自己的头发也被抓掉了一大把,最后那两个小鬼还是带着一身的咬伤抓痕,成功地抢了钱跑了。

程西西坐在码头的木材堆上发了会愣,拍拍脸蛋抽抽鼻子,心想自己一个大人不能和小孩子计较,就理一理裙子,把刚才扭打时扯破的地方盖了盖,继续迈着短腿往货行跑去。

等她将口信带到,外边天阴沉沉的一副暴雨将至的模样,货行里跑腿的小伙子好心地让小女孩在仓库的角落里呆一会,等雨停了再回去。

但这场雨大得出乎意料,到天都快黑了,货行准备关门了,那雨还是不见停,程西西只好抱着脑袋往家里冲。

回到家她愣住了。

屋子里一片狼藉,艾米丽头破血流地倒在地上,气息全无,皮肤泛出一种尸体的青白色。一只碎了半截的朗姆酒瓶丢在她脑袋边上,柜子上的圣母像右边,艾米丽平时用来装钱的小锡盒被打开了,里面空荡荡的。

程西西在门口呆了很久,

然后她打了水,把艾米丽的脸擦干净,又吃力地一点一点把她挪到床边,再慢慢搬到床上,这花了她很长时间,但最后还是将艾米丽放到床上了。程西西把艾米丽的手交叉放到胸口,再从床头翻出那本又小又破,艾米丽从一个妓|女那拿来的圣经,给她念了一章。

外边的雷声很大,雨声很响,风哗哗地刮着,像是要将屋顶给掀开来一样。

“这是你的母亲?”程西西感到有只手压在了自己头上,她转过脸去看了一眼,那是个苍白修长的男人,衣饰考究,相貌英俊,就跟那些有时候会乘着马车从城里经过的贵族差不多。她转回脸,点点头,没吭声,男人直接地说:“她已经死了。”

“我知道。”程西西回答。

“你怎么不哭?”男人蹲下|身,将小女孩从椅子上抱下来问道。

他的脸苍白得过分,即使对于喜爱以苍白的皮肤来显示自己与众不同的高贵身份的贵族们而言,也超过了,反而更像是疾病或虚弱导致的病态肤色。

“先生,你能借我一点钱吗?我可以干活还你。我能干挺多活。”程西西看了这个男人一会,细声细气地问。

男人愣了愣,将她放回地上,伸手在怀里掏了掏,没掏出什么,便随手扯下袖子上两颗用质地十分纯净的黑水晶打磨的袖扣递给小女孩。

这太昂贵了,程西西想。

她原先只打算借一点钱,买块小墓地,好将艾米丽安葬。现在她小手里攥着那两颗黑水晶袖扣,想了一会,还是没有还给对方。这样的话也许能再给艾米丽弄块不错的墓碑,找个手艺漂亮的石匠刻几行字,还能到城里请个神甫。

“好心的先生,我该怎么报答您?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吗?”

男人扯了下嘴角,看着这个还不到自己腰高的小女孩:“我想你帮不上我的忙。除非你愿意……把血给我。”

程西西瞪大了眼睛,那男人说完之后就站直了身体,像是想就此离开,她小心翼翼地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摸了摸他的手背。那是一双没有温度的手,皮肤柔韧而富有弹性,但是没有温度,一点儿温度也没有。

男人唰地一下回过头来,目光锐利地盯着她,脸色阴晴不定了一会,然后他收回往外迈出的脚步,弯腰将小女孩抱了起来。

某种挣扎的神情停留在男人的脸上,他一会儿露出渴望的目光,一会儿又用力闭上眼睛。最后他用手将女孩的头按在肩膀上,微微哑着声音说:“睡一觉吧。”

程西西在手掌下微微动了动脑袋,她小声问:“能喝少一点血吗,先生?我不想死。”

男人顿了顿,然后他将尖牙刺进了小女孩的脖子里。

甘甜醇美的血液流过舌尖,是他以往喝的那些仿佛酿坏了的劣质酒般的动物鲜血所不能媲美的甜美。这令男人感到一种战栗般的快感,身体的每一处都传递着愉悦的感觉,就像是那些去往远东的商船带回来的那种神秘的琥珀色膏体,所能给人的那一种踩在云端的极致享受。

男人无法遏制自己对鲜血的渴望,温暖香甜的液体被大口大口咽下。

快速且大量的失血让程西西感到头晕目眩,身体发冷,她想尝试发出一点声音来提醒这个吸血鬼,但黑暗侵袭了她。

在那最后模糊的意识里,她似乎听到了另外一个男人欢畅而得意的大笑声,那个人大笑着高声喊道:“路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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