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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顺风乘浪进入了冬岛的气候区。

乌青浓厚的云像刻在天空的浮雕一般,桃子抬头久久凝望,那云的纹理都仿佛不曾有丝毫改变。气温骤降,不一会儿飘起了鹅毛雪。

桃子搓了搓手,凑到嘴边哈着气往船头走去。

“把拉链拉起来。”基德走过桃子时,皱着眉头提醒道。

桃子回头吐了吐舌头,说:“你的外套不也没拉拉链!凭什么你就可以耍帅?”说着举手挥舞羽绒服的袖子,肥肥大大,显得她那小胳膊跟火柴棒似的。

基德披上了那件质地很好的红毛大衣,闻言眉头舒展,得意地笑道:“我身体好,不觉得冷,你羡慕嫉妒恨也没有用。”

“……”桃子被这回答弄郁闷了,低头乖乖拉拉链。

“哗啦——”白浪拍上了码头,船缓缓靠近。

水手抛锚,咚的一声,沉重的钢铁进没入海面。爬梯一头挂在船舷上,另一头直连码头地面。

桃子跟着大伙陆续下了船。

长期行船,踩到踏踏实实的陆地上一时间还没办法习惯,感觉连这陆地也如晃动的甲板般不稳。除了狼嚎般令人胆寒的风声外,周围是空荡荡的寂静。没有生命的迹象。

“一个人也没有啊。”维克达四下张望,“这个岛那么大难道也是荒岛?”

“既然已经回归到主要航道上来了,就没什么可担心了吧。”但丁跟在后面,心不在焉地搭话。

“不过从这码头设施来看,岛上应该有住人才对。基拉你说呢?”维克达扭头问。

基拉耸了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眼尖的桃子指着不远处大叫:“啊!那边好像有建筑啊,应该会有人吧。”

众人顺着桃子的手指望去,整个岛屿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可细看那载着沉雪的枝桠弯弯欲坠,灰的树枝白的雪后边翘出了房屋一角。

“那就好了,船上的物资又可以补充了。”维克达喜笑颜开。

“这应该是我这个厨师该操心的事情吧,你这航海士笑得那么开心干吗?”但丁的声音悠哉响起。

“我已经好久没喝过像样的好酒了。”

“知道了知道了,如果有酒肆的话我会记得买的。”

桃子被白色男款大衣包裹得像个粽子,过膝的下摆其实几乎已经拖地,弄得她举步维艰,只得慢吞吞低头只顾走路。

浩浩荡荡的队伍向那若隐若现的建筑群走去。苍茫的地上留下长长一路杂乱的脚印。纷纷扬扬的雪花温柔地覆盖上去,不一会儿,就再也看不到任何痕迹了。

突然,两三个黑影飞快地掠过。

……

“奇怪,还是没有人啊。”维克达一路上就没合过嘴,这下又发出了疑惑。

“是个被废弃的城镇吗,难道是因为这里恶劣的气候环境?妈的,还想找瓶酒来喝暖和暖和身体呢。”但丁冷得打了个哆嗦。

“没有急风船也走不快,我们必须在岛上过夜才行。随便找个屋子吧,这雪越下越大了。”维克达提议。

“那你们几个先往前走两步吧,找个宽敞一点的建筑。”基德扭头吩咐。得了船长命令的几个水手点点头往前奔跑探路。

“后面的走快点跟上。唉,桃子呢?”基拉扭头寻找。

桃子托着沉重的男款大衣跟在队伍的后面。

她已经不是那个刚刚穿越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和激动的女孩了,四周的荒凉如今之她而言并不陌生。突然想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半年了。前世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生活恍如魔幻,她没有对这里的任何一个人诉说过,因为她知道没有人会相信。就连她自己,一路逃,一路躲,也几乎要忘掉那时那种安逸与疲倦共存的感觉,那种空虚得想自杀玩玩的感觉。

那一刻,她想起了那座车水马龙的人造森林,是不是也在下雪?她认识的人们都在干着些什么?会有谁偶尔想念她吗?

她看向雪地里那条长长的步行队伍,略带娇嗔的嘀咕:“就算我没融入集体,也不用都当我不存在走那么快吧……衣服好沉啊……”

即便如此,她还是想说,她在这里过得很好,所以,想念她的人们,请放心吧。

……

桃子走着走着,忍不住扭头张望。

总觉得,有谁亦步亦趋啊。

满目都是广袤而苍茫的银白色,她摸着脑袋自言自语:“谁也没有啊……”说着转过头。“哎呀,怎么才一下他们就走那么远了!”

心急如焚的她没注意到身后一个阴影渐渐将自己覆盖……

……

“啊啊啊啊——”凄厉的喊叫声在队伍的后端响起。

“是桃子!”基拉惊叫,身边的基德已经朝声音的地方冲去。维克达和但丁紧追其后。基拉大声提醒船员:“操家伙——”

所有人在叫声惊起时都下意识握住了自己的兵器,目光警惕,神色严肃。

基德抓住扑到自己怀里的女孩,神色有些担心:“怎么了?”

桃子一手紧紧抓着基德的衣襟,一手颤抖着指向来路。众人抬头只见两只骨骼壮硕,类似大獒一样的怪物站在皑皑的雪地上。咧开嘴,猩红的舌头扫过利齿边缘。耳朵警惕得竖立着,不时转动。眼中放射出青光,那伸着锋利爪子的前脚正不安分地刨着雪。它们显然是饿了,兽的喉咙深处还不时传来低沉而浑厚的滚滚咆哮。

“啊啊——”“小心——!!”先行探路的小队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接着是几声枪响,兽的吼声震耳欲聋。

仿佛是要响应同伴一般,站在队伍尾端的这两只凶残的怪物身子如弹弓一样弯曲紧绷,进攻在张力巅峰的瞬间爆发!黄白的尖牙甚至还连着渴望一饱口福的唾液!从它们嘴里喷出的腐臭气息几乎是扑面而来!

“小心——!!”基德右手护着桃子,左手以迅雷之速掏出匕首狠狠划去!

……

腥红的血飘零了几滴在地上。

两只突然袭击的怪物一只嘴角被锋利的刀刃削裂开,鲜血渗出了皮毛,但它斗志却不减半分,红着眼扑来又是一轮攻击!基德推开桃子,左手迅速凝结钢铁!

几乎就在下一秒“咔啪、咔啪”那不知道究竟有多坚硬的锯齿咬在钢铁手臂上,怪物强有力的咬合肌身子把钢铁都隐隐咬出了齿痕。

接着前爪狠厉地扑抓过来!

基德右手已掏出了枪。“砰——”他对怪物迎头扣动扳机。

另一只与维克达和但丁纠缠苦战,双方竟然都占不得对方一点便宜。桃子抽出了上船时随手挂在腰间的刀劈砍过去!一声哀叫,巨大的身躯翻滚在地,再爬起来时却如无头苍蝇一眼到处乱撞。细看,原来桃子那一刀齐齐削着它的双目而去。

虽然解决了这两只奇怪的生物,但恶战却远没有结束。

扭头看去,小巷里,屋顶上不知何时已出现了大批这样的怪物,大多面容狰狞,目露凶光,野兽的喘息声像极了古战场上震慑人心的擂鼓。看来这个岛屿上罕有人烟的缘由已露一隅。

站在街道上的众人下意识退后,缩窄了彼此之间的距离。手上早已握住了兵器,警惕着怪物的再次突然袭击。

刀刃与獠牙的对峙,一时间剑拔弩张。

基拉在队伍前头双刃泛着冰冷的光。

后面基德伸着巨大的钢铁手臂,把自己的船员护在了身后,与怪物对峙着。他的目光似乎比那群残暴生物的都还要凶狠。

怪物踌躇不前。

在这种情况下,一秒钟似乎都被无限拉长。双方都耐心而谨慎地等待着。

“阿嚏——”但丁没忍住寒冷,竟然不挑时间地打起喷嚏。那些怪物受惊,纷纷如离弦的箭般狠扑过来!众人也是一惊,提起武器被动应接。疯狂地兽吠声和枪炮声响成一片。

“【ROOM】!”街角有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

如磨砂玻璃般模糊的气圈把街道上所有的人与怪物包围起来。一个背着巨刀的少年出现,身如轻燕踏雪而来。刀光乍现,还没来得及看清他是如何抽刀,那璀璨的刀光就几乎要晃瞎众人的眼。“【屠宰晨。”

“呜呼——”“嗷嗷——”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那扑向自己的怪物就先哀嚎起来,声音此起彼伏。定睛一看,那一个个原本一头四肢的怪物竟然像顽皮小孩的“杰作”一般,变成了一头两腿,或者五头一爪,又或者无头八爪……

“是恶魔果实能力者吗?”基拉奇道。

少年把刀放回刀鞘,身后急急追来的是一路喊着“老大,老大”的人马。

遇到活人终归还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基德的眉头微微舒展,可少年的一句话又让他气得面容狰狞。少年不屑地看着他,说道:“尤斯塔斯?船长基德?不过如此。”

“啊!你是——”桃子惊叫。少年看到桃子的脸时,眼中飞快地闪过惊诧,但马上有平复了下来,接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认识他?”基德扭头问。

“怎么可能不认识!!就是他,‘死亡外科医生’多拉法尔加?罗,要不是他那一次只顾自己逃跑,不惜拿我垫背,我也不至于被海军科研部的人抓回去。抓回去后那群变态变本加厉地虐待我,我死也不会忘记他这个人的!!”桃子咬牙切齿。

咔嚓一声,基德的钢铁拳头握在了一起。扭头看罗时,如藤蔓般攀上脸颊的杀意毫不掩饰。维克达和但丁不约而同向前迈了一步,那架势就是准备跟眼前那小子拼命!

“原来如此。”罗毫不介意对方的仇视,倒像是突然想通了一件事情,嘴角轻蔑的笑越发冰冷,却一句辩解的话也没有说。

纷扬的鹅毛雪沙沙落地,他从容不迫地站立在街道中央。那群呼叫者他的同伴越跑越近。

突然,那群奔跑而来的人中响起一个令基德一伙惊诧的熟悉声音:“基德,那是多拉法尔加?罗,他救了我,不是什么坏人!”

定睛看去,竟然是一个跟桃子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此刻黑发飞扬,小脸通红,身上套着一件宽大的橘黄色羽绒服。

“你是谁?!”“你是谁?!”两个桃子看到对方后,不约而同地大惊失色。

“为什么你会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为什么你会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又是不约而同。

“基德……”“基德……”连求助时慌张的语气都是一样的。两个女孩露出了相同的表情,此刻都急切而慌张地看向基德船长。

众人惊诧的目光在两个“桃子”身上来回。乌黑发亮的长发,柔美的脸颊,眉宇间那不可一世的不耐烦,无论从哪个侧面看向其中的哪一个“桃子”都觉得她就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伙伴。除了一个穿着自家海贼团发的白色大衣,而另一个身上套着橘黄色羽绒服外,二者无论从相貌,表情甚至说话习惯上都相差无几。

“你给我闭嘴,不要在模仿本公主了!” “你给我闭嘴,不要在模仿本公主了!”气急败坏的腔调几乎重叠,见基德不吭声,那两个“桃子”又开始对话。

“我才是朱桃子!” “我才是朱桃子!”同时响起的两句话中听不出谁的哭腔更重一些。

“相信我!”“基德……”总算不一样了。

抓着基德手臂的白衣“桃子”急切地喊道,而不远处孤零零站在雪地里的黄衣“桃子”红着眼眶呆呆地喊着那个名字。

“把拉链拉起来。”基德突然开口说了一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

几乎是同时风大起来,呼啸着穿梭于街道,突如其来的降温把人们心头上所剩无几的温度吞噬。纷纷扬扬的雪花被撞得七零八落,枝桠发出了颤抖不断的□□声。

“你的外套不也没拉拉链!凭什么你就可以耍帅?”“什么……?”

白衣“桃子”说完那话后,扭过头来看向对方的表情几乎可以用“怜悯”来形容。在风中扶着领口的黄衣“桃子”先是一愣,既而是震惊,眼睛撑大,瞳孔收缩。她嘴唇打着颤:“为什么你会知……”

“把她给我杀了。”

毫无感情的语调。接着是哑剧一般的寂静。

基德的手,指向风雪中的黄衣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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