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漆黑的天空一轮圆月高挂,月华如水,清辉剪了一地花草树影。
新春的夜,静谧无声。在过去的时光里,叶落化泥,新的嫩芽悄悄地弹出枝桠。
西凯亚鲁王国遗址中耸立着一座华丽而古典的城堡,由于人迹罕至,常年没有打理,不知从何处飘来的种子让青色的藤蔓覆盖在外墙,远远看去,几乎看不清城堡的原貌。
城堡里住着两个性格相近的公主,她们在这里等待着……
“讨厌、讨厌、讨厌!!最讨厌藤蔓了!!!”佩罗娜单手握着大剪刀,气势汹汹地闯进门,看到屋里的人无动于衷后,另一只手抹着眼角哭诉道,“如果库玛西在这里肯定会在这个时候递上一杯香醇可口的热可可,然后心疼地嘘寒问暖了——不过我会禁止它用那么不可爱的声音说话的。”
厨房里围着围裙的桃子扭头看她,不咸不淡地回了句:“如果库玛西在这里,剪藤蔓的活应该由它来做,做饭的活也是!”
佩罗娜放好剪刀后飞扑过来:“呐、呐,桃子,不如我们放一把火烧了这座城堡然后就离开吧!”
“之后,你会被人人闻风丧胆的鹰眼米霍克追杀到天涯海角的。”桃子搅拌着咖喱,淡定回答道。说完,她舀了勺咖哩尝了尝,自言自语,“嗯,好像少了点咸味。”扭头目光落到了架子上装盐的调料瓶,手虚空做了个动作,只见调料瓶像被一块无形的木板抬起,然后从架子上顺着这块看不见的木板滑到了桃子手上。
“诶~固定住一整块空气平面,然后把用‘空气板’把东西拿到手吗……”佩罗娜摸着下巴说,“看来你的能力还真是有趣呢……‘空气板’啊……不过,这算是你呆在岛上这么久以来唯一的能力开发了吗?开发出来的能力好像很鸡肋的诶。”
桃子只觉心被一根长矛贯穿了,欲哭无泪地回头:“……佩罗娜,不要提醒我这件事。”
“也不知道那颗茶渣头经过一个冬季能力有什么提升了?”佩罗娜用力嗅了嗅飘在空中的咖哩香气,继续说,“明天我就不跟你过去了,因为还有藤蔓没有剪完呢。”
“哦,我会把你的问候带给他的。”桃子笑眯眯。
“谁会问候那个家伙啊,你认真做你的爱心便当吧~”佩罗娜撇着嘴扭头就走。
……
第二天,桃子一大早穿戴整齐后,就拎着便当盒冲出了城堡。等了一个冬天,桃子不愿再忍耐,决定自己带着便当去探班。
整个冬季几乎都没有走出来的她这才发现,岛上已经换了另一番景色。曾经郁郁葱葱的密林在秋冬寒风的洗礼下纷纷飘扬落地,堆积成厚厚的落叶地毯。如今枝头上抽出了嫩绿的细芽,由于岛上特殊的气候关系,细芽生长的速度比别处要快得多。这么一来就造成了地上一层金黄落叶,抬头即看见漫顶翠绿的新枝嫩芽。
桃子小指提到唇边,吹了一声悠长的口哨。空中一声清冽的龙吟立即呼应,接着风骤然大起来,火红色的飞龙从高空俯冲而下,落在她的身旁。桃子跳上飞龙的背上,那一双坚硬而巨大的骨翅就拍飞而起了。
飞翔在空中,刚才还置身的岛就落在了脚下十几米的地方,桃子觉得心情大好,问:“你老妈现在怎么样了?”
“妈妈在砍树枝。”飞龙的声音并没有随着身形变大而成熟,已经如昔的稚气。
“砍树枝?”桃子歪头想想索隆拿着刀劈柴的样子,忍不住吐嘈,“用武士刀砍树,无论是树还是刀都会哭的= =”
飞过了后山,桃子果然在一片空地上看到了刚刚砍完树枝的索隆。三把刀横放于旁,他的面前是两堆平铺在地上的树枝。他专心致志地研究着树枝,甚至没有留意到高空中桃子和飞龙。
桃子俯览下去,在满目春景之中,索隆的头仿佛更绿了……
“绿藻头!”桃子喊了一声。
索隆缓缓抬头,看到了她后眼中亮起了惊喜的光,“桃呆子,你怎么来了?”
桃子跳下飞龙,捧着便当盒走过来:“可恶,我现在有点后悔给一个叫我‘桃呆子’的男人送便当了。叫我一句‘公主大人’会死啊!”
索隆嘴角勾起坏笑:“哦,狒狒国的公主吗?”
“我跟狒狒没有一毛钱关系!”桃子炸毛,把便当盒塞到了索隆怀里,然后气呼呼坐下,拿起一个树枝问,“你已经无聊到用树枝摆图案的地步了吗?”
索隆打开便当盒后就狼吞虎咽了起来,边吃边问桃子:“你分得清这两堆树枝有什么区别吗?”
桃子皱了皱眉,左右手分别从两堆树枝里拿出一根来对比:“有区别吗?”
索隆点点头回答:“有的,左边这堆是我砍的树枝,右边是狒狒王砍的。”
桃子满头黑线:“我还以为你是来这里和狒狒王比较刀法的呢,没想到是来比较谁砍的树枝多啊……”
“笨蛋,不是啦。”索隆无力回答,“你看看这两堆树枝的砍痕,从砍痕能看出用刀者的实力,你能分得清我和它有什么区别吗?”
“两堆都是一刀就把树枝砍下来了啊,区别什么的……怎么可能分得清啊。”桃子扭头,一副刚听完天方夜谭的表情,“你是在说笑吗?”
“我能分得清。”索隆见桃子完全不相信的样子,笑着说,“要做个试验吗?你随便从里面抽一根树枝出来,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是我砍的还是它砍的。”
“好啊,呐,不许偷看哦。”桃子见索隆扭开头后,拿出了一根树枝,“这是谁砍的?”
“我。”索隆的回答几乎就在他扭头的一瞬间就给出了。
“诶!答对了。”桃子表示惊奇,见索隆又扭开头后,挑了另一根树枝,“这个呢?”
索隆回过头用回答“1+1等于几”这类白痴问题的语气回答:“狒狒王。”
“为什么你会知道啊?”桃子眼睛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只见白光一闪,刀刃几乎触碰到了桃子的手。半截树枝咕噜落地,桃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手里握着的半根树枝下方被砍得平平整整的刀痕,片刻后鬼哭狼嗥:“索隆你这个大混蛋!!!白痴啊你!!!我还拿着树枝的啊,你说都不说一个字就出刀砍树枝!!!!要是砍到我的手怎么办?!!!砍到我你拿什么来赔?!!!!以身相许吗?!!!!!”
索隆把刀缓缓插|入刀鞘,皱着眉差点被桃子的魔音穿耳了,一边捡起他从桃子手中砍落的树枝,一边满不在乎地回答:“怎么可能砍到你啊,我刀法那么好。”
“你去死吧!现在不是炫耀你丫刀法好不好的时候啊,道歉!!给本公主道歉!!道——歉!!”
索隆拿桃子没办法只好道歉后,把手中半截树枝递给桃子,“你分得出这截树枝哪一个切面是我砍的吗?”
“两边都一样的。”桃子怒气未消地随便回答。
“这边是我砍的,那一边是狒狒王砍的。”索隆平静地解释。
桃子嘟着嘴问:“话说,我刚才就想问了,就算你分得清哪边是谁砍的又怎么样,你又不是要和狒狒王一起去马戏团表演有奖问答。”
“我看过鹰眼的砍痕,跟狒狒王砍出的非常接近。”索隆还在低头研究着那半截树枝。
“然后咧?”
“也就是说,狒狒王模仿鹰眼模仿得非常出色,它是一个值得我用全部实力对坑的对手。只要打败它,那就离我打败鹰眼的目标更近一步了。”
“说到底研究树枝是为了打败鹰眼?啊,说起鹰眼,他在送你来这里之后就出海了,没有再回来。”桃子说。
索隆把树枝放下,眼中露出了然:“因为凭现在的我,不可能打败得了他,而如果他继续留在岛上,我在出海之前必然会向他邀战,哪怕明知是不可为也要为之。他的离开就让我的挑战不能进行了。”
“我听着有些糊涂了,你的意思是你明知道自己会输还是会在出海与路飞会合前向鹰眼挑战,然后他明知你会挑战,于是就避开了?那你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向他挑战呢?”
“你还记得我拜他为师时说过的话吗?‘狒狒的话,我已经干掉了。之后就是你的……’”
“人头。”桃子很自然地接上了话,但随后又说,“但是你自己不也不是说过‘还不至于得意忘形到以为可以打败他’吗?如果说你是要给自己修行一个结果证明的话,也不用选天下第一大剑豪当检验石啊?”
“草帽海贼团的其他人,他们各自会在什么地方修行我不知道,也许陪伴他们的陌生人会渐渐变成朋友。但我不同,训练我修行的男人,同时也是我最终要打败的目标。他始终都是我的对手。我怎么可能修行结束后,愉快地道个别就离开?”
“这么说来,好像的确是这样……算了,我放弃揣测你这一根筋的思维。果然要当天下第一大剑豪的男人,想的东西跟我这种得过且过的小民不同。”
“你怎么会是小民,不是狒狒公主吗?”
“你去死吧!……不过,鹰眼离开不就让你没办法挑战了吗,你一定很郁闷吧?”
“郁闷?不会啦,他不是为我寻觅了一个对手嘛。鹰眼让我来挑战狒狒王,其实正是要让狒狒王成为检验我修行结果的对象吧。”
“那下一次你见到鹰眼……”
“嗯,我会毫不犹豫地拔刀的。”
“在……呃,取下他人头之前都会拔刀?”
“嗯,是的。”
“虽然能够理解你的行为,但还是想送你四个字。”
“?”
“……忘恩负义。”
“咳咳。”
索隆吃完了便当,被桃子用“自己吃完了自己洗碗”的理由指使去湖边洗碗。桃子跟在旁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索隆说起狒狒王,言语间不知不觉透露着他的欣赏。他告诉桃子说,这是一只颇有刀法造诣的狒狒,无论从用刀还是从气势上都模仿了米霍克,以致于其他的狒狒不敢靠近米霍克的同时,也不敢靠近狒狒王的领地,也即是这片后山之湖的空地。
“我还以为狒狒是群居动物呢,这狒狒王倒好,孤家寡人一个。”
索隆洗碗的手一顿,脸色微微发生了变化,声音也是:“也许它认为这样能够更好的潜心研究刀法吧。”
“呃,可能吧。”桃子粗心地不觉有异,继续说,“话说回来,米霍克也是一个人生活呢,好像除了红发以外,也没什么朋友。这个狒狒王,该不会是学鹰眼,才独居的吧?”
“独居也是有好处的,心无外物,也许这样更容易成为天下第一吧。”
“那成为天下第一之后呢,或者除了天下第一以外呢?练刀一辈子,终会有老掉的一天,到时候发现自己孤苦伶仃,除了盛名在外,自己什么也没有,那样还会觉得满足吗?我能理解剑士是为刀而生,为刀而亡,但是这样的话,是刀操纵人,还是人操纵刀?”桃子出人意料地发表了她对练刀的看法。
索隆默不作声。
桃子扭头看向他,突然微微笑起来:“所以说,我觉得索隆你这样的剑士最好了,独立都不孤独。练刀不仅仅是为了那些浮云一样的名望,而是为了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