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秦瑶与秦放不知怎么就聊到了新来的护卫阿墨身上。
“大哥,你认不认识那个叫阿墨的护卫?就是先王妃祭日时执鞭的那个年轻人。”
秦放点头:“我刚才说的就是他,你一提我想起来好像是叫阿墨。他刚来府内,考核武功的时候,我正好也在,发现他资质比别人高许多,虽然招式平庸,但武功根基十分扎实。他这次执鞭力道均匀间隔也把握的不错。原本阿墨人在马上,那贱奴又是被前面的马拖拽,鞭痕入肉的分寸极难控制。可我验伤时看出来,鞭痕长短宽窄都很接近,比去年的护卫强了一大截。”
秦瑶回想起祭日那天她从车窗窥见的血腥场面,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胃口顿时消减。她将这归罪于阿墨和那贱奴廿一,又听秦放夸赞阿墨武功好,于是不服气道:“大哥,听说王府内有专门训练的影卫死士,而阿墨既然是从乡下庄子选上来的护卫,武功其实远不如影卫死士吧?”
秦放眉头一蹙,压低声音耐心解释道:“妹妹,影卫死士的事情以后切莫张扬。不过从武学素养而言,护卫们多是习练正派武功,招式大开大合,与人切磋动手洋洋洒洒,只要根基打好,随着年岁增长经验丰富循序渐进,将来的前途成就不可限量。而影卫死士的训练方法往往为求速成无所不用其极,激发人力量的毒药或是苛刻刑责,甚至是定期生死对决残酷淘汰……我师父说,如此而成的高手也许能在三五年间处于巅峰状态以一当十,可身体留下隐患重重,少有活过三四十岁的。所以真正资质好的人若用影卫死士的那套方法训练就实在太可惜了。”
秦放这样说着,又不由自主想到了廿一,他怀疑或许师父对廿一的训练正是用影卫死士的那一套方法,否则就算廿一资质绝佳十分刻苦,也断不会比他强那么多。如果他所料不错,廿一又是长年累月遭受虐待从没有吃过一餐饱饭,那么恐怕就算能活到二十岁,身体也一定是千疮百孔。武功高命不长又如何,早晚他会胜过廿一。这样一想,秦放的气反而全消了,对廿一的同情再次浮上心头。看在同是母亲的孩子,他好歹也该照顾廿一一二,母亲泉下有知会否能赞赏他的仁爱之举呢?
“妹妹,我刚才看到廿一身上的伤不轻,应该治疗一下,要不然恐怕他还要昏迷数日无法上工。”秦放即使在吃饭的时候,动作也十分优雅,举手投足间的尊贵气质宛若天成,他不温不火地说道,“不过廿一是奴隶,身份低微不配用药。你可以吩咐下人用盐水为他擦拭伤口,免得伤口恶化。其实通常大刑过后,廿一身上有血流不止的地方,父王都会吩咐让人以铁钳烙一下,也很管用。最关键是赏些食水给他吃喝,这样他会恢复的更快一些。”
秦瑶听得咋舌,忍着腹诽,面上还要装出恭听教诲的神色,应道:“大哥说的极是。对了,要不然叫阿墨来为廿一疗伤吧。阿墨是护卫,力气大,想必也学过疗伤的手法,若是旁的小厮丫鬟,怕是几个人都做不来。”
秦放自然不会想到秦瑶是故意找个麻烦差事公报私仇折腾阿墨,他关心的只是有人能为廿一疗伤就好。于是他没反对,点头叮嘱道:“这个不难,我让管家安排,立刻将阿墨叫来。但妹妹要记得晚上内院上锁前,不管廿一的伤势处理的如何,都应让阿墨早些回去,府里规矩护卫们是不便在晚上逗留于女眷院内,否则要挨罚。”
秦瑶才不管女眷会因此损了名节,一听说护卫逗留会挨罚,她立刻计上心头。她早看出那个阿墨外表冷冰冰其实心肠不坏,恐怕对廿一也存了几分愧疚,若是阿墨为廿一疗伤耽误时间而受罚,会不会有好戏看呢?
自大公子与二小姐用完晚饭离开之后,春和园内暂时清静下来。
昏昏沉沉之中,廿一感觉有人靠近。那人放下了一个木桶,手里可能还拿着灯烛,火苗一窜一窜的,仿佛能映亮了夜空。廿一的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缝,认出来人穿着护卫的衣裳,真的少见啊。平素与他打交道的多是管事秦三才和那几个粗鲁的家丁,今天这护卫是为何而来呢?
阿墨将灯盏放在廿一身旁,先是伸手摸了摸廿一的额头,仔细看就发现廿一的眼睛渐渐张开。阿墨一愣,没料到伤的这么重发着高烧的人居然还能醒着。他正色道:“你是叫廿一吧?二小姐特意点名让我来为你处理伤口,你是想醒着受罪,还是拜托我将你打晕了?”
廿一虚弱道:“下奴身份卑微,怎敢烦劳护卫大人,您若是嫌脏,可否请将水留下,下奴再缓片刻自行打理就好。”
阿墨没有答话,冷冷盯着廿一的身体上下打量,半晌才说道:“你背上的鞭伤是我打的,我以前从不伤害无力还手之人。虽说是二小姐故意折腾我派了这样的差事,不过能为你治疗,多少可以让我心安。”
说完话,阿墨一把将廿一遮羞的单裤褪了下来,果然不出所料,廿一的臀上亦满是绽裂伤口,红肿黑紫夹杂,像是先挨了棍棒又遭鞭笞惨不忍睹。
廿一下意识伸手欲将单裤拽起,手腕却被阿墨大力攥住,碰触到腕上伤痕钻心痛楚。廿一却卸了护体内力隐藏武功,又不敢□□怕惹来旁人注意围观,唯有咬牙生生忍耐。
阿墨轻蔑道:“一个贱奴还知道羞耻?听说你从小就是男人身下玩物,这会儿竟是怕被人看?”
廿一脸色更加苍白,阴影里阿墨的表情暧昧不明,他只得卑微解释道:“下奴侍候的李先生不喜欢旁人碰他用过的东西,请护卫大人高抬贵手,饶过下奴。”
阿墨嘴角抽搐了一下没说话,用布巾沾了盐水,直接擦上了廿一的臀部和□□。
阿墨的动作其实一点也不温柔,盐水与粗糙布巾狠狠摩擦着廿一的肌肤和伤口,廿一疼的颤抖。不过痛虽痛,廿一还是渐渐放松下来,因他已经看出阿墨没有恶意,所以他没有挣扎没有动。他开始庆幸暗夜漆黑灯火昏暗,下人们都在主子跟前侍候,少有人会关注月亮门后的情形。他决定由着阿墨“服侍”。他慢慢闭上眼格外安静,若是不看他已经咬破的嘴唇,会产生一种错觉以为他是在浅睡而非强忍痛楚。
阿墨从地上捡起一小段树枝放到廿一嘴边,命令道:“咬着这个,一会儿我要将你身上那几处化脓的伤口挑破。”
廿一听话地将树枝咬在嘴里,的确比咬自己的嘴唇舒服一些,心想这个叫阿墨的护卫倒也算是体贴。
“我见过一个人,与你长的有七八分相似。”阿墨原本是沉默无语低头忙碌,不知怎的突然没头没尾轻声提了这样一句话。
廿一猛然睁开双眼,心内波澜起伏,忍不住吐出嘴里那段树枝,颤声问道:“护卫大人您可否告知下奴,您见过的那人是男是女,多大年纪,大约是在何时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