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夫人此状,在场的众人都心里犯嘀咕,贾母却不再多说,只说让林之孝暂代大管家之职,然后就让大家都下去休息。王夫人只好心神不宁的回去,吩咐彩霞去打听出周瑞家的被关在何处,并给她捎了句话,让周瑞家的多替儿女着想。
第二日,相关人等就被远远的发卖了,贾赦却是找到了奋斗的目标——他觉得抄家太爽快了,看着威风来钱又快,面子里子都有了。一大早,贾赦就来到贾母院里,申请把单子上剩下的奴才也一并处理了。贾燕听了深感头疼,要是都处理了,这贾府还不乱了套?便是要裁人,也没有说裁就裁、一裁就把管事的全裁掉的。可贾赦正在兴头上,要是打击到他的积极性就不好了。
因此贾燕就柔声劝了几句,见贾赦的倔劲儿上来了,只好转移他的注意力。贾燕让鸳鸯去公中的内库支了三千两银子——王夫人正处于风声鹤唳的阶段,连问都不敢问——然后交给贾赦,说道:“咱府里我看着,除了琏哥两口子,剩下的老的老小的小,身子骨也都不是顶好。我就想着置个温泉庄子,天好的时候全家过去泡泡温泉,听说对身体极好。可惜一直找不到个能干的人,琏哥又一直忙着,老婆子也不好意思拿这私事烦他。这次的事你做的极好,因此我就想把这事托付给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跑这个腿?”贾赦忙接过银子,迭声道:“老太太放心,这点小事,儿子定给你办的妥妥当当。”说着自去张罗去了。
忽悠走了贾赦,贾燕又把王熙凤叫来:“你姑妈最近烦心事太多,府里的事务你就上上心,小事自己决定即可,不必事事禀报。”昨日的事情虽没牵扯到王熙凤,她也暗自警醒,难得安静了起来,看着跟初嫁的小媳妇似的,轻声应了,自去处理府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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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住在府里的薛家人都听说了这一变故,堂堂国公府的大管家和管家夫人身边的红人,往日看着那么威风,说拿下就拿下了。薛姨妈就觉得住着不安定起来,跟薛宝钗商量是不是搬回自家。宝钗想了想,道:“妈可是糊涂了,姨妈身边的人被处置了,姨妈正是困难的时候,我们这时候走了,以后还怎么见姨妈呢?没得让人说我们势力呢,连亲戚情分都不顾了。”薛姨妈连连道自己老糊涂了。
薛宝钗觉得这时候正是该自己表现的时候,去王夫人房里更勤快了,也不问事故内情,只陪着王夫人闲聊宽她的心。王夫人就觉得这媳妇选的太对了,不但叮嘱宝玉对宝钗好点,更在一次闲聊时微微透露了自己的担心。
薛宝钗听到王夫人说自己和凤姐放贷的事情可能被贾母知晓了,暗自心惊她二人的胆大,要知道本朝对高利贷的处罚是极重的,轻则罚银重则抄家。心里方有退意,立即想到以自家的情况再难找到贾府这样的人家,她是绝不愿意放低身价嫁进商户的,只好帮着王夫人想对策。
听王夫人说可能放贷的账本被贾赦从周瑞家抄出来了,宝钗就把将这事推给王熙凤的主意咽下了。但宝钗马上想到,这事牵扯到了大房二房,天下乌鸦一般黑,谁也别笑谁,赶紧道:“姨妈可是慌着了,既然这事凤姐姐也有份,老太太必不会大办。若是要罚,您和凤姐姐都逃不掉,这家可就没人管了;若是只罚您一人,这从道理上就说不过去。必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王夫人的脸色立马舒缓了:“还是宝丫头聪明,姨妈真是糊涂了。这样的人儿,若是不能进了我家,岂不要我后悔死?”薛宝钗的脸立马红了:“姨妈只是一时心急没想到罢了,不当姨妈的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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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也说过,赖家在贾府根基极深,各个院子的管事多与他家有亲。林之孝新官上任后并不轻松,光是和各管事的事务交接就是磨破了嘴皮子人家也不理会。贾府的日常事务就乱了起来,除了老太太屋里还如常,其他院子连正常的伙食供应都困难了起来。王熙凤连着罚了几个婆子都不顶用,慢慢的还有留言传出来,说她行事狠毒,注定没福气享儿子的福,把王熙凤都气病了。眼看着流言愈演愈烈,都传到了府外,王熙凤没辙,只能告到贾母那里。
贾燕可不想再把权力交给王夫人,想了想就当着凤姐和众多丫头婆子的面说:“正好大老爷最近没事,你和林二都把那闹事的管事名字记下来,只管交给大老爷,让他查查去,要是查出问题,比照赖大家和周瑞家处理。”
一时间府里的管事都安静了,贾燕请了闹得最凶的两个管事婆子喝茶,把他们的职位派给了别人,王熙凤再吩咐事务时就一帆风顺了,林之孝也跟着沾光,顺利的把赖大的权利拢在了手里。贾燕还把王熙凤叫去,偷偷吩咐她一拉一打,那些管事的联盟就被拆散了,任赖嬷嬷怎么走动都没人冒头。
倒是贾母那话传到了贾赦耳朵里,贾赦还以为贾母真有此意,连连派人去凤姐和林二那里要名单,把他二人弄得哭笑不得。事情一传出,贾赦除了“色中饿狼”又得了个“抄家老爷”的称号,把贾燕乐的窝在被子里笑了半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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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大的儿子赖尚荣因为小时候求了恩典,并没入奴籍,这次的风波就没牵扯到他身上,因此他一看事不可为,赶紧收拾了一下直奔金陵赖大而去。赖尚荣跟赖大说了贾府的变故后,就等着父亲拿主意,却不想事情全被贾琏听到。
贾琏已不是毛头小子,贾母派赖大帮他处理事务他一直觉得内有深意,赖大能力多强啊,贾府处处依仗着,让他帮着处理金陵的奴才岂不是大材小用?因此贾琏就让身边小厮多留意赖大的动静,赖尚荣一来贾琏那里就得了消息。听到赖尚荣的叙述,贾琏才知道贾母的打算,赶紧吩咐心腹把赖大绑了,花了一天的功夫匆忙处理完剩下的事务,带着这次查账的收获、庄子这个季度的出产急速回京了。
贾琏回到府里,也顾不上回房,直奔贾母上房,老老实实把这一个多月的行事交代了一番。贾燕听完,让他把庄子这个季度的出产归公帐上,其余收益就做他这次的酬劳,然后就让他回去休息了。
见了凤姐,也顾不上休息,贾琏赶紧询问了最近事故的详情,沉默了半晌,然后道:“看来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然不会连大管家和二太太的陪房都处置了。林二是你的陪房,他做管家对我们是百利而无一害,我们就看着把。”说完又把这次得的银子交给凤姐,凤姐美得不行,晚上很是把他奉承了一番,夫妻俩小别胜新婚,自是甜蜜无比。
过了几日,平儿来报凤姐,说这个月的利银收上来了,因为周瑞家的出事,来旺家的全都送到了凤姐这边。这点银子王熙凤现在还真看不进眼里,不过暂时还没想着收了——她没把这当什么大不了的事,也不知道贾母这次发作的目的正是放贷——便让平儿把王夫人的那份利银送过去。谁知平儿来报王夫人拒不接受,说既然凤姐管家,这银子又是为了补贴家用,以后就不必分给二房。王熙凤听了难以置信,从没见过王夫人把到手的银子往外推,心里不安起来,联想到最近的变动,赶紧让平儿通知来旺家的,把放贷的银子都尽快收回来,以后不必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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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赖大已经回来,夫妻二人同周瑞夫妻就被送到官府,罪名是欺主,欺上瞒下,贪污主家财物。在贾府的示意下,案子很快了结,他四人被判流放,很快就上路了。消息传来,周瑞的女婿冷子兴立马跑的不见踪影。王夫人听闻周瑞性命无忧,到底不放心,给王子腾送了封信过去,月余后得知四人死在了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