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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贾元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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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知道贾府要开始盖省亲别院,贾家上上下下都沸腾起来,大家纷纷各显神通,只盼着自己能插一脚进去,领份差事,发笔大财。这样一来,别说直接管采购的贾琏了,就是没被贾母分配事务的邢夫人屋里都络绎不绝,拜访不断。可惜贾母早有先见之明,派王夫人和凤姐把关,也互相监督——不说凤姐,王夫人能允许有人贪了给元春建院子的银子吗?这又不是以前,或者原著中有林家的银子,她也能从中分一杯羹。

这个世道尤其重视宗族关系,讲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便分了家,论起血缘来隔了好几代,若家里遇上什么喜事,你却不许亲戚参与沾光,传到外头去——这是必然的,一家子都要被唾沫星子淹死。贾燕对这点很是无奈,也考虑到了,所以吩咐贾琏,既然事情繁杂琐碎,就找自家人帮忙,出去也比家里管事体面,然后奖勤罚懒,让贾琏负责揽总,这样也能堵了外面三姑六婆不饶人的嘴。若是你自家孩子不争气,可怪不了别人不是?

当然,说句心里话,贾燕实在看不惯那依附两府生活的所谓的族人,宁可家里揭不开锅,也不愿意放下身段出去找份工。瞅着机会进来陪笑脸打秋风不觉得不好意思,出去自谋生计倒觉得丢脸。

看贾府的银钱管得实在是严格,不好浑水摸鱼,大家的劲头渐渐地就过了,当然也只敢私下里抱怨。胃口大、期望高的看不上每日手里过的这点小钱,还不够自己出去喝顿花酒的,慢慢得不见了人影,剩下的就是愿意踏踏实实帮忙、希望能得府里青睐的。贾琏也不是那小气的,都是姓贾的,自然不会拿亲戚当奴才白使唤,平日里观察着,就把贾芸、贾芬几个留在了身边,还承诺他们,等省亲别院建好了,就把他们安排到各铺子里做管事,倒是他们的造化了。

众人拾柴火焰高,而且权责明确,没人使绊子,这省亲别院就建的顺顺利利。既然院子的风格变了,山子野原来设计的图纸就没用上,贾政又和众清客相公们商议,按照预算,重新做了院子的图纸,所以原著里鼎鼎大名、富丽堂皇的大观园就被蝴蝶掉了,不过最后还定了这个名字——这点让贾燕很无语,剧情啊剧情。

因为后面花园要改建,荣府女眷们本来就枯燥的生活乐趣又少了一样,家事上都是随旧例,平日里就觉得闷的慌,贾燕是个中翘楚,你让一个以前天天有电脑玩有小说看的宅女一下子连逛园子的机会都没了,这不是要把人逼疯吗?因此,见其他人也深有同感,贾燕就把大家叫过来搞聚会,天天打牌下跳棋聊天,为了调动大家的劲头,还设了小额的赏金当彩头。

这一日,又是贾燕输牌——自打迎春、李纨她们熟悉了游戏规则,这丫就基本上没赢过,屋子里闹哄哄的,都嚷着让老太太另找彩头,就见到院里的丫头进来传话:“禀告老太太,扬州林姑爷家派人来拜见老太太。”

一听林家来人,贾母心情十分激动,自从黛玉这娃回了扬州,除了过年过节,很难得到她的消息,而且就算有书信和跟船的管事婆子的回话,大多报喜不报忧,贾母心里一直都很挂念来着。这不年不节的,林家却派人进京,贾母就猜必定是有事情了,赶紧吩咐让林家婆子进来。

不一会就见琥珀后面跟着林忠家的进来给贾母请安,贾母对林忠家的很是熟悉,她是林家家生子,每次林家来人都是她过来。贾母接过林忠家的呈上来的书信,是林海写的,内容概括起来就是林海现在身体已经稳定下来,打算一个月后携女进京,因此这次派了二管家过来整治旧宅,可能是知道贾府忙着盖别院,所以没提让贾家帮忙。

贾燕看了信非常高兴,林妹妹要回来了呢,忙不迭的对身边的三春道:“林丫头要回来了,以后老婆子这屋子就更热闹了。”三人听了也乐了,她们和黛玉一向交好,这一下分开近一年,也是想的慌,最小的惜春一下子窜到贾母身边,,连声道:“真的吗?真的吗?什么时候?”

林忠家的赶紧回道:“老爷计划下个月启程,扬州那边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呢。”屋里众人更是心花怒放,琥珀就笑道:“老太太,这报喜的人可是奴婢请进来的,奴婢这功劳不小吧?”贾燕点点她,笑了:“不小,一点都不小,桌上剩下的铜子儿就赏你了。”琥珀也不客气,上前抓了一大把,塞到林忠家的手里,嘴上说道:“嫂子,这是您那份,奴婢今日跟着您沾光了。”林忠家的推辞不过,只好美滋滋的收下了。

这样过了几日,突然一天,宫里来人了,却是元春身边的吴公公,过来传达贵妃娘娘的旨意。这算是府里的大事,自然报到了贾母这里,王夫人一听说也急火火的赶了过来。吴公公喝了两口香茶,才对贾母笑道:“杂家打扰了,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贵妃娘娘让杂家亲自跟老太太说,请老太太明日有空的话进宫一趟,娘娘想您了。”贾燕就笑着回道:“老身听着了,公公辛苦了,麻烦回禀娘娘,老身明日准时进宫,请娘娘放心。”

吴公公见差事办完了,也不多待,立马起身告辞,鸳鸯赶紧上前送客,边走边递上一个荷包:“这是老太太给公公喝酒的,还请公公笑纳。”吴公公接过来捏了捏,薄薄的,自然是银票了,满意的点点头,觉得贾家人还是这么上道。

屋里王夫人就问道:“老太太,莫不是娘娘那里有什么事情?”贾燕也不知道,原著里也没发生过,只好道:“娘娘身份高了,有了接见家人的资格,可能是不想等到省亲那日罢,毕竟别院要建好还要很长时间,娘娘又离家十几年。”王夫人觉得也对,忙下去准备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贾燕就带着邢王二位夫人,按照品级装扮,坐着车轿进宫了。因为元春已经和皇后申请过了,三人就很顺利的进了凤藻宫,终于见到了十几年前进宫的元春。贾母原身中潜藏的对元春的疼爱之情顿时弥漫了全身,让贾燕一下子热泪盈眶,王夫人更不必说,眼泪在脸上横流,勉强压抑着哭声。邢夫人是最正常的,紧张感压过了见到元春的激动,扶着贾燕,在宫女的示意下给元春行了国礼。

元春连忙叫起让座,身边的宫女们上了茶后,就静静的鱼贯而出。一时间四人都不知道从何说起,明明千言万语却找不出当前最合适的,屋里顿时静谧下来。贾燕看着元春,理智渐渐回来,心里感概万千:这皇宫真磨练人啊,虽然元春从外表上看风姿绰约、国色天香,举手投足间顾盼生辉、光艳逼人,绝对不是原来贾府里的黄毛丫头可比的,但是想起记忆里那个娇俏活泼的小姑娘,贾燕不由得心酸起来。若是这姑娘别这么“上进”,到了年龄出宫嫁人,凭着贾府的势力,谁说她就得不到幸福呢?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

可能宫里的人控制情绪的能力普遍较强,元春率先把激动的情绪压制下去,开口道:“老太太这些年可好?大太太和二太太可好?丫头在心里给您各位行礼了。”贾燕赶紧道:“家里都挺好的,娘娘不用担心,老婆子代表家里给娘娘贺喜了,只盼着娘娘在宫里万事顺心,早传喜讯。”

王夫人也回过神来,接着道:“娘娘这些年辛苦了,好不容易熬出头来,家里人都高兴着呢。奴才在家时时为娘娘祈福,别院也正在建着,过不了多久,娘娘就能回家了。”

元春却没什么心思叙旧,皱了皱眉,无奈的道:“这里都是自家人,我也不说些虚的,这自打封妃,日子过得还没有以前舒心,宫里的情况老太太和太太心里大概也有底,哪赶得上以前在家里,不过是面子上好看罢了。”

王夫人一听就急了:“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可是有什么不长眼的奴才给娘娘添堵?还是……”后面没敢说出来,只是朝坤宁宫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元春苦笑道:“这些都是小事,到底那位要顾着面子呢,即便说几句不中听的,也是在明面上,这宫里只要得了皇上青眼的,谁没遇到过?打从有了侍候皇上的心思,我就已经预料到了。只是阎王易躲,小鬼难缠,以前还能经常见着皇上,现在封了妃,反而……”

邢夫人忙问道:“怎么会这样,您可是贵妃娘娘,这宫里的奴才还敢挡着您见皇上?”

元春点点头:“整个皇宫,虽没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那么夸张,也是人才济济,可皇上就一个人,各宫的主子贵人自然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若不把皇上身边的奴才打点好了,几个月见不到皇上都是可能的,只要他们把绿头牌放在边上即可。甭管是贵妃还是贵人,谁不拼了命的给公公们送银子送宝贝?可月例银子是有数的,皇上的赏赐又是不能分的。”说到这里,无奈的看着贾母等人。

得,就是缺银子呗,大家都听明白了。邢夫人能沉默,贾母却不能,她是当家人,要表态啊。王夫人却等不到贾母说话,急急地道:“这可怎么好?娘娘别急,家里一定不会不管的。”说着说着就期盼的看向贾母。

贾燕能怎么办,只好开口道:“娘娘别担心,老身回去就和家里商议商议,苦了谁也不能苦了娘娘。”

元春见正事谈完了,也有心思关注其他事情了,就问起家里其他人的情况,当听说凤姐已经有了一子一女,迎春也定亲了,高兴的道:“丫头这些年就只惦着家里,好在家族兴旺,正好这里有前些日子刚分到的几匹进上的料子,颜色有些嫩,老太太带回去给妹妹添妆吧。”说完就叫贴身丫头进来吩咐了句。

大家又闲聊了几句,时间紧迫,贾母就带着邢王二位夫人告退了。看着元春站在宫门口送别时孤独的身影,贾母叹了口气,跟着领路的小太监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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