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表到了初一这一日,荣国府门前车辆纷纷。那底下凡执事人等,闻得是贵妃做好事,贾母亲去拈香,无不用心尽力。正是初一乃月之首日,况是端阳节间,因此凡动的物什,一色都是齐全的,不同往日。
少时,贾母等出来。贾母坐一乘八人大轿,李氏、凤姐、薛姨妈等人没人一乘四人轿,宝钗、黛玉、瑾言三人共坐一辆翠盖朱缨八宝车,迎春、探春、惜春三人共坐一辆朱轮华盖车。
忙乱了半日,才算是在清虚观中坐定。瑾言心中已是十分不耐了,此时正见张道士进来问安。瑾言原本听得这张道士在王公宗亲之间颇受追捧,还怕这就是传说中可以看破前世今生的高人。待到张道士一脸笑意的给贾宝玉提了亲,瑾言才完全放下心来,随即被接下来的好戏吸引了。
这里贾母拒了老道士的提亲,正说着:“不管她根基富贵,只要模样配得上就好,来告诉我。便是那家子穷,不过给他几两银子罢了。只是模样性格难得好的。”话音刚落,就见凤姐笑着将话引开了。
瑾言心下好笑:这话说的究竟是给谁听的,只有各人自己心中知道了。不过,近来越来越觉得老太太才是深藏不露的那个了——能在自命风流的夫君身侧将偌大一个荣国府治理的井井有条,待得如今古稀之年满堂俱是她的骨血,诸如王夫人之流,却当真是班门弄斧了。
瑾言正想着,张道士已将宝玉的玉还了回来,并呈上许多金玉之物。贾母看见盘中有个赤金点翠的麒麟,便伸手拿起来,笑道:“这件东西好像我看见谁家的孩子也带着这么一个的。”宝钗笑着接口道:“史大妹妹有一个,比这个小些。”贾母道:“是云儿有这个。”
宝玉听说,看了宝钗一眼,笑道:“她这么往我们家去住着,我也没看见。”探春笑道:“宝姐姐有心,不管什么她都记得。”贾母道:“大家的孩子谁没有个金啊玉的,没留心也无甚奇怪。”又转头向宝玉说道:“终日盯着这些小处,那可不是大家风范,你不在这上头留心,你父亲知道定然高兴。”宝钗听后,仍是端庄大方的微笑着。瑾言一直保持沉默,心中却偷笑不已,这才是伤人于无形间啊,倒是三姑娘的态度值得深究。
原本宝玉听说史湘云有这件东西,正打算趁人不注意悄悄收起,以便下次与她看。可听了贾母这番话,也不好意思拿了,只能时不时的瞧上那麒麟两眼。
又坐了一会儿,瑾言见众人只是看戏,十分无趣,心下烦闷。差了琥珀往上头说了一声,便往清虚观后头散心来了。
这清虚观颇有历史,依山傍水的,在京中也着实是少见。瑾言难得出来一趟,所以虽有众多丫鬟婆子跟随着,但也逛的甚是愉快。
渐渐往后山去,周围景色便愈发葱茏起来。瑾言还待往前,便有自小照顾瑾言的徐嬷嬷道:“姑娘,可不能再往前了,这林中也不知有什么的,姑娘万金之躯,万一吓着了,老奴等可担待不起的。”
瑾言自是明白她的意思,看了贾府的两个嬷嬷一眼,正要开口吩咐回去,却听见一些奇怪的声响。林府跟来的下人看瑾言正欲说话,却突然停住,都不知是怎么回事,但也不敢出声打扰,只有贾府两个嬷嬷不甚懂事,开口问道:“姑娘,这可出来太久了,老太太要找的……”瑾言略一皱眉,看了随侍的知书、知画一眼,两人立即会意,出手如风,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贾府两个嬷嬷已经倒在地上。
瑾言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两人,口中淡淡道:“先拖到一旁,我去去就来。”话音未落,人已在几丈开外。众人虽然疑惑,但仍是按瑾言吩咐,迅速将两人拖到路边,恭谨地垂首等待。
瑾言自幼习武,耳目灵便远胜常人。刚才她正欲说话,却听见一阵刀剑声,遂止了话头细心倾听。说实话,这还是瑾言来了这世界后头一回遇见与武学相关的闲事。之前还在林府中时,林如海也有请了武师来教瑾言身边伺候的人一些防身功夫,如浅显的点穴等。但那些对于师从瘌头和尚的瑾言来说,却当真是雕虫小技了。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瑾言都有一种“其实我才是天下第一吧”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