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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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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岛,依然是初来时的乱象。

当“赛壬号”靠上码头,船上的水手们便大呼小叫着冲下大船。正如罗萨利所说,长久漂泊大海,早将他们逼成了一匹匹恶狼,而眼前那片酒池肉林则成为了他们欲望的天堂。当男人们争先恐后奔向小岛后,罗萨利便朝她的船长勾起了嘴角:

“凯尔船长,还有什么吩咐么?”

“暂时没有。”男子应声答道,看向罗萨利的眼里没有半点多余的感情。罗萨利听闻翘起嘴角,她伸出食指与中指,在唇上轻轻一印便挥向他们:

“那我就不与你们同行了!”说完女人潇洒地转过身,也投入对面那片喧嚣的世界。

“她准是又去找男人了……”松鼠站在莉莉丝和凯尔身后小声鄙视道,“切,还真他妈的是欲求不满的女人!”

“管住你那张粗话满天的嘴!”莉莉丝几乎条件反射地瞪了他一眼,松鼠被她忽然聚集起来的气势吓了一大跳,而一边的凯尔则轻咳一声不说话,这让他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曾被她吼过。

不一会儿,她回过神来。看着怔住的少年,她终于也僵硬起来。她只不过是不喜欢开口闭口粗话脏话而已。所以最后,她只得极不自然地转过头,面向凯尔岔开了话题:

“凯尔,一会儿我自己去打听杰克的下落,你不用陪着我,也去龟岛放松一下吧!”

“……”凯尔转过身,他相信面前女人还算不赖的自卫功夫,“好吧,会和时间你知道了么?”

“明天正午。”莉莉丝望着他冷冷的脸孔回答道。

凯尔轻点一下头,正欲转身离开时:

“对了莉莉丝,你还是不能喝酒吧?小心别让酒精靠近自己。”

“当然。”莉莉丝望着凯尔走远的背影连忙说道,松鼠正兴高采烈地跟在他的船长身后,恭敬地动作昭示他究竟有多崇拜这男人。

然而“赛壬号”的主人在连接大船与码头的木板上忽然停下了脚步,这使得跟在后面的松鼠也连忙刹住了车:

“松鼠,别跟着我。”他头也不回地说道。

“哎?”小少年拖长调调很惊讶。

“我接下来并不准备干正经事。”

“啊,不是正经事也没关系!”小少年尤为执着地迎合道,“搬东西、提货物甚至喝酒我都不在话下!”说完,少年便憨憨地笑起来。

“我要去找女人。”凯尔不带感情地打断他那天真的话。

“……”一击致命,少年立刻哑言。凯尔自顾自走下船,而松鼠则一脸受伤地站在横条木板上,静静注视着心中的偶像走远。

莉莉丝挑了挑眉毛,她绝没想到八年前那个爱哭的孩子,现在居然已经成长为受别人崇拜的男子汉。而站在木板上的小少年则好像当年的凯尔,正在崇拜中寻找自己变强的方式。

于是莉莉丝上扬嘴角的弧度变大了,这却招惹了正想找人撒气的松鼠:

“妈的!这有什么可笑的!”

“等你能管住自己那张脏嘴后,我就不会笑你了!”莉莉丝耸耸肩,她心情不错,从海洋走向陆地,她几乎没再看那少年一眼。

“慢着,别想糊弄我!”

说完,他便追了上去。

……

“哦松鼠先生,你跟着我,我压力很大啊!”莉莉丝抱臂走在喧哗的人群中间,身边时有烂醉如泥的家伙经过,酒瓶被打碎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才没跟着你,我们只是恰巧同路而已!”少年皱起眉头走在莉莉丝身后一脸认真地说道,却不小心被酒瓶绊了下。

“噢好吧,那么先生,您准备去哪里?”莉莉丝走在前面大声问道。

“狂欢舞池。”松鼠说出了龟岛的一个景点,而那正是莉莉丝所行的方向。

“嗯很好,那我就换个地方!”说完,她忽然来了个九十度大转弯。

“啧!”松鼠措手不及地也跟着转了方向。

莉莉丝终于有些无奈地停下脚步,她叉腰站在那里,而松鼠竟因为没及时停下脚步,一脑袋撞进了她怀里。小少年懵了下,他赶忙又羞又恼地后退两步,捂着自己被撞疼的鼻子朝莉莉丝喊道:

“噢混蛋,你突然停下来干什么?”

莉莉丝没有理会他那微红的脸颊,女人竟诡异地弯起嘴角看向他。她晓得他会跟着自己八成是因为害羞一个人呆在龟岛,虽然这里是享乐的天堂,但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而言,还是早了那么一点点:

“松鼠,既然你与我同路,我能拜托你和我一起打听杰克•斯派洛的下落吗?”莉莉丝忽然软下的态度,让少年那羞愤的表情陡然转变为得意洋洋:

“那有何难!”他抬起下巴,沾沾自喜地回答道。

于是莉莉丝转身指了指不远处两个穿着打扮艳俗无比的女人:

“我记得这两个女人好像认识杰克,你能替我去问一问么?”

松鼠顺着她的手指望去,虽然在看清那两人后他心中很是忐忑,但表面上,他却装得相当坦然:

“啧,不就是去问个话么?你难道还怕□□不成?”

“嗯,说起来还真有那么点害怕。”莉莉丝不否定,想起很早之前这两个女人赏杰克巴掌的场景,她还真会不自觉的寒毛直竖。

松鼠蔑视地望了她一眼,款款走向那里。但一分钟后,他便被那两个女人一人扇了一巴掌。他转身,一脸又傻又委屈又生气的复杂表情走到莉莉丝面前:

“她们让我把这俩巴掌送给杰克。妈的,这个杰克•斯派洛究竟是什么人?!”

“噢,确实是个值得扇上俩巴掌的痞子。”莉莉丝揉了下他的脸颊。

“好吧,等找到他,我会把巴掌还给他的!”松鼠握拳发誓道,莉莉丝则深深觉得自己触动了一个少年的执念,杰克这回是真的逃不了那俩巴掌了。

……

问了好几个人,莉莉丝得到了各种各样奇怪的答案,但没有一种说法像是真正靠得住的。因此最后,累了的莉莉丝带着松鼠走进了一家小酒馆。

酒馆里一片混乱。男人压着对方的脖子殴打着,枪声满天,肥胖的女人拿着葡萄酒扭着大屁-股和满脸胡子的粗汉子调着情,其他人或坐或站,参加着这场或那场斗殴,开着或大或小的玩笑。莉莉丝却与松鼠坐在一个角落,她要了两杯白水,而这东西说实话在龟岛反而更稀奇,以至于当她说出所需时,老板娘还奇怪地多瞥了她两眼。

“为什么我得陪着你喝白水?!”松鼠盯着那杯纯净的液体不满地抱怨道。

“少废话!你还没到该喝酒的年龄!”莉莉丝狠狠反驳。

“我是海盗!海盗就该喝酒!!”松鼠不满地朝她抱怨着,却发现她的目光正定定指向某个方向。

莉莉丝站了起来,她看到墙角边坐着个蓬头垢面的人。那人正瘫在墙上,手里举着只装朗姆的酒瓶,一边目光空洞地望着面前的乱象,一边抬头了无生趣地饮着酒。莉莉丝有些吃惊,因为不久前,她还因为这个人对自己半途而废的营救,在心里鄙视了他一千遍一万遍。

“嘿女人,你在听我说话吗?”松鼠见莉莉丝向那个人走去,心中不满地重又坐下,端起那杯白水一饮而尽。

莉莉丝走到他身边,她试探地低下头:

“准将先生?”

这声呼唤使那人肮脏的脸上跃起了一点惊讶,但很快,这惊讶便烟消云散。他回过头无视了莉莉丝的询问:

“哦您这副狼狈的模样……”

“我不是什么准将!”听见莉莉丝略显嘲讽的语气,他终于吼道,“那个人已经死了!…连同他的士兵和他引以为傲的船……”

“好吧先生,我懒得追究您的落魄史。我只想问您知道杰克•斯派洛的下落么?”莉莉丝低头睨了他一眼,却不想这男人在听到这个名字时,竟回过头恶狠狠地望着莉莉丝。他一把将她扯到面前,动作粗鲁得就像只野兽:

“你说杰克•斯派洛……”他那意味深长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耳边就传来“啪”的一声,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当看到是一只黑色小盒子时,诺林顿两眼放光,他眼疾手快地先于莉莉丝抢过它,“噢,是那海盗的指北针。它居然在你身上,多么神奇的事情!”诺林顿抬眼看向莉莉丝,目光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神情。

“但可惜,这是只坏了的指北针。”

“那可不一定小姐,你只是不清楚它的用法。”

“?”

诺林顿打开那只小盒子,指针一瞬间便停住了方向:

“我想杰克•斯派洛正在这根针所指的方向。”

“诶?”莉莉丝不可思议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罗盘,她从没想过这只坏了的罗盘居然是一只真正神奇的东西。

然而诺林顿却合起了罗盘,他将那东西重又交还到她手上,便起身仰头饮了一口朗姆酒。他醉醺醺地飘了几步:

“女士,但愿您能抓住他,而不是像我落得这步田地。”他滑稽地向她鞠了个躬,“但我发誓,一定会挽回自己的名誉。”说完,他便转身向人群走去。

莉莉丝目送着他消匿在人群中,当她的目光又一次落在手上的奇妙罗盘时,松鼠终于走过来不耐烦地问道:

“从那脏兮兮的家伙那儿打听到消息了?”

“我想我知道怎么找到杰克•斯派洛了。”莉莉丝起身,重又将罗盘塞进了自己怀里。

……

这一夜捱过后,莉莉丝便迫不及待地回到“赛壬号”上。正午过后,船员们便重又在甲板集合。

他们已经有了航向,那正是莉莉丝手中罗盘指针的方向。

凯尔从莉莉丝掏出那个罗盘起便一言不发。他表情绷得紧紧的,好像不太高兴。松鼠看出端倪,便在一边说道:

“这东西还是个脏家伙告诉她用法的!哦女人,拿了件宝贝却不知道怎么用,你还真够笨的!”

莉莉丝抿抿嘴唇,她忐忑地看向凯尔:

“真对不起,我早该把它拿出来,让大家绕了那么大圈子……”

然而,真正让凯尔生气的并不是这个原因:

“莉莉丝,你和杰克•斯派洛纠缠得太深了。”他知道这个罗盘对杰克意味着什么。

“我一直以为这罗盘是坏的……如果我事前就知道,我想自己不会对它下手!”

凯尔抬头看了她一眼便不再说话,他知道杰克•斯派洛是个擅于勾引女人的流-氓,他害怕她会被骗。

况且她是莉莉丝,不是其他任何人!

……

他们似乎走了点弯路,但那却证明对方也在行动中。两天后,他们的船来到了一片热带雨林的入口。

由于树木太过茂密,凯尔便喊上几个船员,和莉莉丝换坐上小船,“赛壬号”则留给罗萨利看管。

小船顺着树林里那条暗河欲走欲远。

天空渐渐暗下来,四周枝干嶙峋,像是哥特电影中的怪树一般让人生畏。萤火虫闪着黄绿色的光,在黑暗中飞来飞去。

莉莉丝望着这诡异的画面心中有些害怕,她从没见过如此奇怪的景象,而凯尔却在她最混乱的时候低声开口道:

“这里是提亚的地盘。”

“提亚?”莉莉丝紧张地问道。

“一个女巫。”

可未等莉莉丝细问,他们便发现远处房子的脚下,已经停靠上了好几艘小船。凯尔的水手们赶忙奋力划船,当他们也靠上那房子时,里面却猛然传来一声枪响。

莉莉丝惊恐地站起来向后退了退,在小船摇晃不定时,她终于看到了那声枪响的始作俑者——一个肮脏却熟悉的背影。

“……找到你了,杰克•斯派洛!”沉了沉气,莉莉丝低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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