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虽然古啸表面平静，但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倒不是怕开门是歹徒，而是怕开门就看到小银的族人。
两人在一起，并没有过多么长久的美好生活，却即将踏上新的旅程了。
一个人的时候，倒是希望生活能够多些变化，不至于太过无聊。
当和小银在一起的时候，他倒希望生活永远这么平静宁和地一层不变地持续下去。
他不像小银那样考虑得少，所以明白，小银的族人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带自己去灵界的。
而且小银是人鱼，是生活在水中的种族，自己一个人类，过去后，恐怕也不能和他一样生活在水里，总之，以后想必是困难重重的了。
虽然心中转过千般思绪，但是门还是被他坚定地打开了。
房间里的灯是开着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正在自顾自地端着茶喝。
看到主人家回来，他才侧了一下头，道，“我等了快半个小时了，你不是没有去公司，怎么也不在家。”
古啸瞬间松了口气，小银倒是疑惑又惊讶地打量起那位不速之客来。
因为这个人和古啸长得太像了，除了更加老练沉稳和不怒自威外，在小银眼里，他和古啸简直要一样了。
客人的目光看了古啸一眼，便又去打量起小银来，他的眼里闪过切切实实的惊讶，然后就说道，“这就是你养的那个小家伙。”
小银被他看得心里一紧，但是没有逃避躲到古啸身后去，反而挺起胸膛来也打量对方。
古谈站起身来，微皱了眉看着弟弟，道，“我都不知道你居然有打扮玩偶的兴致，像个小姑娘一样地给人易装。”
其实也不算易装了，小银身上的衣服都很正常，而且全是简约风，只是那一头头发很容易让人产生遐想而已。
古啸也不想和他解释，牵着小银的手走到客厅中央去，他将给小银买的衣服递给他，道，“乖，去卧室里看电视，或者去楼上玩都行。”
但小银这次却没像上次遇到古啸的母亲一样地离开，他依然拉着古啸的手，伴在他的身边，而且说道，“哥哥，我不走。”
古啸只好不让小银离开了，他去倒了一杯凉水给小银喝，自己则倒了一杯古谈泡的茶。
他带着小银在古谈侧边沙发上坐下，问道，“哥，你不动声响到我家里来，这是要干什么？”
古谈非常平淡地说起闯了人家空门的事情，“幸好我有你这里的钥匙，不然要在外面等，我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你递的那个辞职信，我看了，不准！你以为公司是谁的，你想撂挑子就撂下？事情都推给我来做。你倒想得好，没门！想出门去世界旅行？再等一二十年吧，现在好好做事！”
古谈大开大合地把古啸骂了，古啸也不反驳，反而脸色平静，还侧头问小银，“饿不饿，吃肉干吗？”
小银觉得古啸的哥哥真凶，坐在那里没敢动，古啸问他，他才轻轻点了点头，于是古啸就从面前的矮茶几下的抽屉里把小银的肉干盒子拿出来了，还拿过剪刀剪了肉干的包装，然后递给小银。
小银于是拿起肉干慢慢啃起来。
古谈看古啸对自己不理不睬，脸色就黑下去了。
古啸这才转过头对古谈道，“哥，我知道你辛苦，但公司里又不是没有人才，我对你提起的那两个，都是可以接着我的工作做的，两人都不错，你随便挑一个就行。何必用工作的理由把我拘在家里呢。”
古谈拍了一下桌子，“因为你是老小，就什么都任性妄为！现在就想过退休生活，没门！养着这个小孩子，不谈女人，不结婚，我们也不说你了，现在你干脆要去世界旅行，还说几年不回家，你是不是要把人气死才罢休。”
小银被古谈那一拍吓了一跳，腰都突然挺直了，嘴里也忘了咀嚼，水盈盈的大眼睛把古谈望着，古谈反而被他看得有些微不自在起来。
古啸又给小银剪了一包肉干放到他面前，手搂着他的腰，轻轻拍了拍，让他不要担心。
自己则和颜悦色地和古谈说道，“哥，你不用这样说吧。我们是兄弟，又谁比谁好到哪里去。大哥你都没结婚，我做弟弟的，不敢比你先结。而且，我觉得离开一段时间没有什么不好，每□□九晚五的上班，这种日子我过烦了。要是你也想走，那行，等我回来了换你出门。”
古谈听他弟弟的话分明是在敷衍他，但是朝他发脾气也没有用，所以就沉着脸不说了。
他把吃肉干的小银看着，小银被他看得赶紧把嘴里的咀嚼了吞下去，手里还捧着那没吃完的肉干，不敢再咬。
古啸于是说道，“哥，你不要把他吓到了。”
又安慰小银，“吃吧，不用管他。”
小银抬眼看了古啸一眼，把肉干放下后，就把脸埋到古啸的怀里去了，不看古谈。
古啸拥着他，轻轻拍抚他的背，然后对古谈脸色也不大好起来。
他们两兄弟，虽然年纪相差近十岁，但是，小时候居然有打架的时候。虽然打架，但从小关系好，在古啸的心里，大哥就像是父亲一样的存在，但是比父亲要亲近，什么话都能够说。
他抬头看着古谈，道，“哥，我和你说实话吧。我喜欢小银，而且，要送他回家去。所以只能先放下公司的事不管了。”
古谈似乎并没有因此太惊讶，只是说道，“他还是个小孩子吧。而且，他家在哪里？要你请几年的假？”
古谈点头，道，“就需要这么长时间，他家在很远的地方，现在不好和你说，以后有机会和你讲清楚。”
古谈之后是和古啸谈不拢，被他气走的。
他离开的时候，又多看了小银几眼，心想这个小孩儿果真如母亲说的那样像个人偶娃娃，不像真人，虽然又漂亮又纯真的模样，却总让他不安心，因为美得太过，就像带着了些妖气的样子。
他本来想着先离开，之后再抽时间来劝说古啸，没想到，以后却没有劝说的机会了。
小银被古谈的凌厉给吓到了，他肉干也再吃不下，古啸收拾屋子的时候，他就自己爬上楼跳进水里去游水去了，心想，自己要把古啸带走，那么，就要害得别的喜欢他的人都失去他了。于是，就很难过。
晚饭，古啸亲自做了小银喜欢的牛排吃，但饭桌上小银依然没有回过精神气来，他对着古啸欲言又止。
这种状态持续到了睡觉的时候，他趴在古啸的身边，侧着脑袋专注地凝视着他的面孔，古啸靠坐在那里翻书，发现他看自己，就俯下身去，拂开他的额发，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柔声询问，“有什么事要说吗？”
被问起，小银又赶紧摇头了。虽然他很想对古啸说，他不陪他回灵界也行，他以后可以找时间来看他的。这样想，但是又不舍，因为他想起了古啸说的话，再过三十年，他就老得不想见他了。
三十年？太短了啊。
小银怕自己一个不留意，这三十年就过去了。所以，想着必定要时时刻刻看着他，心里才会踏实，他跟着自己一起回灵界，心里才会安心。
他觉得自己真是自私又难看的人鱼，不由又是悲伤又是自厌，于是摆了摆腿，趴到了古啸的身上去。
古啸将书放到了一边，把他的身子抱了起来，小银仰着头看他，看了几眼又闭上了眼睛。
古啸看着他这突然忧郁起来的模样，心中十分心疼，他低下头亲吻他的额头，又渐渐向下，吻了鼻子，吻上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