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
流霞洲山上注定不会有太多人睡觉了。
因为“同境之约”的双方都是数一数二的修道天才……好吧，只有一方是，因为太多人怀疑刘夜黎和他父亲一样，是用钱砸出来的境界。
就连当事者本人都这么想。
说要开放镜花水月直播的那个山上宗门，同时开启了三个直播通道。
一个，会只播放双方切磋的直播画面；一个，除了战斗的画面外，还会允许观赏者公开聊天发言，当然并非语音，而只是于屏幕的一边不断浮现出文字而已，这种名为“弹幕”的新鲜玩意儿也是近几年才伴随着打赏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则找来了两位流霞洲享誉山上多年的老修士负责解说。
盘口在放出直播消息约小半个时辰后就出现了，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在各个洲有了消息。于是神仙钱就像是归巢的燕子般，纷纷涌入。
真要说起来，观海境修士之间的比拼。其实无甚意思。因为境界未免太低了点。
但这次对敌双方，却都是未满二十就踏入观海境的，实在是太过年轻了。而且一方是流霞洲山上的“年轻十人”之一，一方则是刘氏长子，话题性十足。
在那个允许看客聊天的频段里，已经有人聊起来了。
“这‘同境之约’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有人朝着镜花水月投入云霞钱，率先发言道。
观赏镜花水月，既有收费又有免费，而像这种直播形式的，想要让自己的发言格外醒目，甚至和那些一闪而逝的弹幕不同，停留在屏幕中片刻，就需要指望神仙钱了。而且一旦砸钱，其他观赏镜花水月之人甚至就能听到砸钱的人的声音。
“哦？健聪兄何出此言？”有人询问道。
之前投入神仙钱的修士，其化名叫“杨健聪”，因为尤其钟爱直播又愿意砸钱，为此就连许多看客都知道他。
观赏镜花水月，想要发言的话，也无需非要通报自己的真实姓名。毕竟观者互相之间也不会知晓别人的长相。而且匿名的话，不能说的东西也能说了。
“就我所知，这‘同境之约’立下的时间，是去年……去年，刘氏公子不过洞府境，这么快就观海境了。未免有点快了。”杨健聪投入云霞钱后轻声说道，镜花水月上还浮现出了他说的话化为的弹幕。
“哈！刘氏钱袋子可是很鼓呢，砸钱罢了，这还不简单？”有人回应道，语气充满不屑。
“但刘氏公子可不是对修行非常上心的人，真愿意砸钱，境界就该一日千里了。或许现在都该是龙门境了。”杨健聪耐心解释。
“那必定是因为刘夜黎资质愚钝！花钱都不好使！”刚刚态度不咋样的人武断道。
“……资质愚钝？”杨健聪不加掩饰地嗤笑道：“十六岁的观海境，给你砸多少钱，你能在十六岁跻身观海境？”
无人回应。
修行，从来都不是花钱就行了的事。
这一点不管是有师门传承的谱牒仙师，还是凡事只能靠自己的山泽野修都是如此。
尤其是旁听的一些大宗门嫡传，获得了师门大部分的资源倾斜，或者被冠以“天才”名号的，都在皱眉思考：就算能获得无穷无尽的各类资源，自己能否在十六岁成为观海境。
不可能。
太难了。
太多的修道士，都在大概六七十岁才能跻身观海境，并且就那么蹉跎百年，身死道消。连那“鲤鱼跳龙门”的机会都没有。
能够四十岁就踏入观海境，就担得起“天才”的名号了。
而能在二十岁前成为观海境的，就是各洲的“年轻十人”了。
等等。
一位观众突然想到什么，投入云霞钱，道：“既然刘夜黎今日履行“同境之约”，那么他是十六岁观海，为何都没能成为“天下十人”之一呢？”
这个问题引发了一轮激烈的讨论。
有人说是他背靠大树好乘凉，排榜之人不愿将其列入十人之列，还有人说必定是刘夜黎成为中五境的岁数要大于十人中垫底的那位，故而没能入列。
大家七嘴八舌，不差钱的主儿们纷纷投入神仙钱讨论，这是运营镜花水月的山头最愿意看到的：神仙钱透过镜花水月，其中的灵气会全部汇入宗门地界内并浸润山头。实际上，不少女修众多的仙家宗门都靠着这项营收赚得盆满钵满。
突然，负责监察镜花水月的修士吃了一惊，他身旁的同门问怎么了。
“刚、刚刚……有人，有人一口气打赏了一枚雾凇钱！”
询问的人也是一愣。
一枚雾凇钱？
抵得上宗门十年在镜花水月上的收入！！
一枚云霞钱，和凡间千两金等价。
一枚梅雨钱，和千枚云霞钱等价。
一枚雾凇钱，和千枚梅雨钱等价。
若是在镜花水月里，一次打赏的够多，对打赏者是有额外福利的。
比如……让那些正在争论的人的声音全都消失，镜花水月之上的弹幕也全都清空。
观览的众人只感觉喧闹的人声一息之间全都静默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少女清冽如冬日清泉滴落石上的动人声音：
“我哥哥可瞧不上什么‘天下十人’的身份。”
————
渡船之上。
曲淼已经放弃治疗了。
意思是，放弃劝说刘夜黎了。
他掏出一面镜子，敲了敲镜面，然后以指代笔写道：“亲朋好友们，醒一醒起来了，刘夜黎要打架啦。”
“什么情况？打架是啥意思？曲淼你说明白点。”
马上，镜子表面就浮现出了文字。以及一个“四”字。
曲淼画了个鬼脸，然后又写道：“就是那个啦，同境之约。你们都要看哦？我看看，频道是……”
曲淼手指为笔，写字如飞，将情报全都写在镜面上。
“‘同境之约’……我想起来了，不过夜黎破境了？我记得他是洞府啊。”“四”回复道。
“嗯啊，被周子佩算计了，一怒之下破境了。”
“？？？”
“不要急不要急，我跟你们说……”
刷刷刷刷。
只见曲淼食指一阵划拉后，就把这几天的事情全都写了下来。
“……原来如此，呵，这还真是符合刘夜黎性格的事情。话说，各位，窥屏是什么坏习惯，大家应该都在吧？”四说。
以这句话为信号。
镜子上浮现出了一行行文字。
三：“我还在睡觉呢……突然就被吵醒了。”
六：“啊啦，你终于开始修炼龙虎山的‘大梦春秋’了？”
三：“不，我只是在睡觉……”
六：“果然，和夜黎一样就不该对你抱有期望……不，同样都是睡觉，或许夜黎还真就有幸修炼成‘大梦春秋’呢。”
三：“知道你喜欢他，但这未免太过偏颇了吧！说起来我们才不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其他人啊……”
曲淼：“即便夜黎真的张嘴朝你要？”
三：“……真发生那种事，我还是可以帮着先问问师门的。如果因此被打的话，那希望他能给我足够的疗伤费用和心灵伤害费。”
五：“呐呐，淼哥，夜黎哥在做什么啊？”
曲淼：“他呀，在对着空气挥拳，嘴里还念念有词的。”
六：“能够理解，如此一来夜黎离家出走的计划就告吹了。不过，直接避战不好吗？先不谈对方能不能找到你们，直接找个地方躲起来怎么样？”
四：“不，那么做的话就会给外界‘刘夜黎逃跑了’的感觉。刘氏会被人嚼舌根的。夜黎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
五：“但、但是夜黎哥哥家里会派人去抓他吧？你们能跑吗……”
曲淼：“靠着舒云呗，夜黎说她是自己最后的底牌了。”
聊天的所有人都是刘夜黎的好友，自然知道刘夜黎那条来路不明的小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