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之后,皇宫。
今日的早朝与往常并没有什么区别,依旧循规蹈矩。
上朝的队伍分成了两半,一半是武将,着半袍半甲;另一半则是文官,着全袍,双方非常容易区分。
宰相沈晨和有官职在身的王爷自然是站在队伍的最前面,这其中,靖王君泽颜便在其列。
而今日,武将和文官两个阵营依然吵的不可开交。
近年来大恒边境时有他国骚扰,大小纷争不断。
武将试图申请更多的军火和粮草以保证战局的稳定。
文官则说他们是无病呻吟,想要借战得利。
双方互不相让,吵的不可开交。
但在耍嘴皮子上,武将自然是比不过那些文官的,所以每次的朝堂争议,总是以武将落败而告终。
皇帝陛下慵懒的坐在龙椅上,他每天都听这些大臣们争吵,已然觉得厌烦。
他自然知道这些事不解决不行,然而这些个老帮菜却整天只顾着吵架,一点实质性的意见都给不出来,着实叫人头疼。
忽的,皇帝发现一众文官里似乎少了某个人的身影,便开口问道:“今日吏部侍郎怎么没来上朝啊?”
皇帝开了金口,刚刚还在争执不休的众人这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文官的那一队左看右看,确实没见到这吏部侍郎的身影。
“你们有谁知道左卿去哪了吗?”皇帝陛下再次发问。
众人面面相觑,但都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不是不想说,是确实不知道啊。
要说起这吏部侍郎左丰,也算是个实干家了,工作上一丝不苟,从未出现过纰漏。
就是私生活不太检点,还总喜欢干仗势欺人的混账事,更是常常留宿烟花柳巷之地。
但即便如此他也从未缺席过每日的早朝,今日怎么……
众人想不明白,但却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有些与左丰不和的官员暗自窃喜,心想他终于遭报应了;有些并无所谓,只当看客;有些与其交好的,则开始担忧起来,想着怎么为他开脱罪名。
毕竟这无故不上早朝,可是要有大麻烦的。
正在众人低声议论了一阵时,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启禀陛下!吏部侍郎左丰大人被人发现死于青乐坊!”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
“什么!?”皇帝陛下更是怒拍龙椅。
杀害朝廷命官可是重罪,更是在打朝堂的脸!
而且他死在哪儿都可以,唯独不能死在那种地方,这件事传出去,也有损朝廷的形象。
“靖王!”
君泽颜也不含糊,立即站了出来:“臣在。”
“朕命你速速查清此案,不可有半分懈怠!”
靖王没有推脱,斩钉截铁的应了下来:“是!”
这一瞬,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神情一变。
下朝后,靖王就迅速带上大理寺的一干人等赶往了事发地点。
青乐坊,一个烟花柳巷之地,在整个七大胡同都是排的上号的存在,也是诸多达官贵人都常去寻欢作乐的地方。
白天的七大胡同总是十分冷清的,今日青乐坊又出了命案,这人就更少了。
当靖王带着大理寺众人赶到的时候,整个七大胡同都已经被提前赶来的官府卒子封锁了,同时封锁的青乐坊。
这类案件本就在大理寺的管辖范围之内,所以在靖王赶到之前,大理寺的部分官员就已经先一步抵达。
在青乐坊小厮的引领下,靖王爷很快来到了案发地点。
那是青乐坊二楼的一个高级雅间,和其他普通房间隔着不算短的一段距离。
一入门,便看到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已经开始了调查了。
“清怡。”见到女子,靖王开口唤了一声。
没错,清怡郡主正是除曹格之外的另一位大理寺少卿。
清怡郡主听到呼唤,便下意识转头看去,看到靖王殿下,倒也没觉得有多意外,随即行礼唤了声:“王爷。”
君泽颜刚进来,便已经开始了观察。
房梁上悬着一根绳索,原本应该挂在上面的左丰的尸体已经被放了下来,几个大理寺官员正准备将他抬出去,看来仵作已经完成了初步的检验,想要得到更详细的信息,还得在大理寺内进行。。
绳索下方的一边倒着一张看起来是用来垫脚的凳子,屋内的摆设也比较凌乱。
桌上放着瓜果酒水,磕下的瓜子皮堆成了小丘。
屋子的角落那里,一个红衣妓女躲在着青乐坊鸨母的怀中掩面哭泣,似乎是被吓坏了。
“说说什么情况?”简单的观察了一番之后,君泽颜这才开始了工作。
清怡郡主也立即开始汇报:“是!死者是吏部侍郎左丰,昨日戌时来到青乐坊,于今日卯时被人发现自缢于这间屋子的房梁上,第一目击者就是这个叫做萍彩的姑娘。”
说着,清怡郡主指了指那边哭泣的女子,随后再次说道:“昨夜也是她陪死者入睡的,大概是亥时左右,那时候死者还活着。
卯时醒来发现左丰已经死亡,当即尖叫了一声,楼下的人听到她的声音后就立刻上楼查看,然后就发现了上吊的左丰。
仵作推测的死亡时间大概是昨夜子时到丑时之间,死者周身无明显外伤,脖颈处有被绳子勒过的痕迹,初步推断是自杀。”
“自杀?这么确定?”君泽颜有些诧异。
“左丰在死之前还留了封遗书。”说着,清怡郡主便从一旁的大理寺小卒手里接过了一封信,并交到了靖王的手中:“字迹已经对照过了,确实是左丰的字迹。”
君泽颜接过信件,简单的看了看,同时也细微的检查了一下纸张和笔墨的质地。
信上的内容没什么零点,大致就是说左丰自己犯了多么多么大的错,良心一直在谴责自己,最后决定以死谢罪。
说的是声情并茂,看似合情合理,但君泽颜可不这么认为。
“都决定自杀了还有心情来这寻欢?”说着,君泽颜环顾了一下四周。
“我也不这么认为,可字迹确实是左丰的。”清怡郡主说道。
“字迹是可以伪造的,而且写信的纸和墨都很次,不是左丰这个级别的的人会用的。洛都城有伪造字迹这门手艺的人不多,去查查。”说话中间,君泽颜便找出来一条线索,随即吩咐手下人去办了。
清怡郡主则是继续汇报自己已知的情况:“还有就是,我们发现左丰的身上并没有带钱财。”
听到这话,君泽颜皱了皱眉,觉得有些蹊跷:“没带钱?”
转头对站在屋子角落里的鸨母问道:“他昨天来的时候身上可有带钱?”
鸨母知道眼前这是个大人物,不敢怠慢,急忙回应:“回大人,带了,当时还给了奴家一块银锭,专门要的萍彩姑娘。”
这鸨母年纪不大,依然风韵犹存,脑袋也还转的过弯,是个精明人,说着便将话锋转到了一旁的红衣妓女身上。
君泽颜简单的观察一番之后,也确认这鸨母各种反应都很自然,不像假话,便转头开始询问那个叫萍彩的红衣女子。
“你就是萍彩?”
萍彩俨然就是个小女人姿态,到现在泪水都还在眼眶里打转,倒确实是个精致的可人,也难怪左丰会专门点她。
“回大人……是奴家。”萍彩半句一吸气的回道,说话都带着哭腔,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当真叫人心疼。
但他靖王君泽颜是什么人?铁面无私、杀伐果断的大理寺卿,岂是这点庸俗伎俩可以唬过去的?
他并没有因为眼前的女子在哭泣而放松警惕,目光依然如苍鹰般锐利。
清怡郡主指了指一旁哭泣的萍彩,如此说道:“我已经问过了,她说昨晚她什么都没感觉到。
君泽颜眉头一蹙,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他再次问道:“枕边人就在一旁上吊自杀,你还能睡的那么安稳呀。”
被这么一问,萍彩心神一震,但很快就放平了心态:“奴家……昨夜喝了酒,睡的很沉,醒来的时候都还迷迷糊糊的。”
君泽颜歪了歪头,似乎看出来什么。
“昨夜喝的是竹叶青?”
萍彩的眼眸左右摇摆,似是在思索,最后答道:“不是……是醉生死……”
君泽颜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你喝的不多,毕竟醉生死这种酒,真要喝到睡死过去,醒酒可没这么快。”
“!!!”萍彩心头一惊,便知自己露了馅。
君泽颜很满意她的反应,便没有再问什么,只是简单的下令:“押下去!”
此话一出,萍彩当即就慌了,连连喊冤:“大人,奴家没有杀人呀!奴家是冤枉的!”
但是周围的那几个大理寺官员哪里会管她在喊什么,他们只会忠诚的执行上司的命令。
两个大汉三下五除二就将萍彩制服,随后便将她带了下去,丝毫不拖泥带水。
一旁的鸨母还想着卖个惨,求个情什么的:“大人别呀,萍彩是我们这儿的头牌,她走了我们生意没法做呀。”
但君泽颜可不管这些,有些事更是不需要他亲自解释的,自有下属替他说话。
“萍彩姑娘是重要的目击证人,我们需要对她进行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