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胪寺官员“唱”奏事毕,鸣鞭驾兴,圣驾退后,百官亦化作鸟兽散。
阳春三月, 草长莺飞,阳光透过云层照进,撒下些许斑驳,把院子里这一小方天地衬得宛如世外桃源,鸟儿在檐上歌唱,显得那么的与世无争。
杨府里,杨潼在仆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下了车架,走进中堂之中,杨潼唤来一杯茶水,靠在椅上,手指轻轻的敲击扶手,望着屋外怔怔出神。
没有辜负恩师的嘱托,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地,这位两朝老臣难得的迎来了片刻的宁静。
‘算算时间,江南的茶叶也该熟了,正好采些给恩师送去,嗯,差人送去好像不太好,还是待下次休沐亲自去为好...’
“哒哒哒哒...”难得的安宁被管家驰步的声音打破。
“老爷,高大人来访。”
“知道了,让他...”
“不用知会你家老爷了!老夫进来了。”
巡声望去,迎面走来一老者,此人精神矍铄,英武不凡,只是眉间却总是带着一股阴翳,令人不喜。
无奈的看着来人,杨潼只得再命安排管家多加一张椅子。
待那人落座,管家又奉上一杯茶水。
短暂的沉默后,还是杨潼率先开口。
“不知高大人光临寒舍有何贵干呀?”
“哎呀,杨老弟啊你我之间何必那么生分啊,老哥今天来就是看望看望老弟,没别的意思。”
“老弟今天在庙堂之上那一招死谏着实是把老夫吓了一跳,这一跪就是小两个时辰,就是老夫武将出生怕是也吃不消哇,杨老弟如此魄力,老夫是佩服得紧啊。”高英霸拱了拱手
“为国尽忠,为臣本分罢了。”抬了抬眼皮,杨潼不为所动。
“唉。”
“只是老夫却是想为杨老弟鸣个不平,论功绩,君居当事次辅,仅次宰辅之下,论资历,君乃是科举以来朝中首个状元,更是刘相门生,哪个不比那张曲宁强?要我说啊,这宰辅之职应非老弟莫属才对,也不知道陛下...”
“慎言。”杨潼突然开口打断了他。
“陛下所想非你我所能揣测。”
“老弟莫非不知道那张曲宁的脾气?又臭又硬,这么多年,若不是刘相,他早就不知道被放到哪个犄角旮旯养老去了,怎地还会一路节节高升,官居一品”
“何况他是那天上的神仙人物,不食人间香火,和我们这些俗人不同,眼睛里可容不下半点沙子,他若为相,朝里飞得鸡飞狗跳不可。
老哥知道你爱惜羽毛,不会去找他的麻烦,但老夫不同,兵痞一个,还就要去找找他的麻烦,只望老弟不要管闲事就行。”
高英霸凝视着高潼,两位当朝一品大员就这样互相对视着。
终于,杨潼叹了一口气,端起来茶一饮而尽。
“知道了,你且去吧。”
送走了高英霸,杨潼独自一人在院里徘徊,只是眼前美景却是再让他提不起半分兴趣 。
他并不嫉恨张曲宁,相反,还有些欣慰。只是,他若为相,便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人在朝中,身不由己,没有哪怕半个人的屁股是干净的。
此人就像一柄双刃剑,用好了可铲除奸邪,用坏了却是万劫不复,陛下这一招,剑走偏锋啊。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