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哥……还有这位仙子，天气热，你们俩大老远过来不容易，俺去给你们俩倒杯水吧？”
衍婆婆眯着眼笑，脸上皱纹如沟壑纵横，但不难看，甚至像朵盛开的菊花，很是慈眉善目。
江菱歌下意识想拒绝。
她不累，而衍婆婆头发全白了，瘦弱得像已经枯掉的树，一阵风吹过就能把她吹倒——她觉得她不应该麻烦老人家给她这个年轻人倒水。
更何况她还是修士。
但江止却笑了笑，说好，麻烦婆婆了。
“？”
江菱歌下意识皱起了眉。
等衍婆婆转身回屋倒水，她立刻压低声音问江止：
“婆婆都这么大岁数了，你居然还让她去给你这个年轻人倒水？”
可她没想到江止居然很平淡地解释道：
“有的人喜欢跟只王八似的趴在水池里一动不动，开摆，可有的人就是喜欢为别人做些事，甲之砒霜，乙之蜜糖，衍婆婆这种忙碌了一辈子的人哪里能那么容易就闲得住呢，说不定给咱们俩倒杯水才是她更愿意做的事呢。”
“……”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江菱歌也是聪明人，所以江止不需要花费多少口水解释江菱歌就能听得明白。
不过江止的话倒是让江菱歌想到了一本书里的一段文字。
“汉人中有的是英俊勇武的少年，倜傥潇洒的少年……但这个美丽的姑娘就像古高昌国人那样固执：‘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
书是被几个师妹争相传阅的，从俗世买来的本武侠小说，名字好像叫什么……《黑马啸东风》？文笔不错剧情相当引人入胜，据说在俗世中卖得相当不错，甚至一副引发洛阳纸贵的浪潮。
江菱歌也看了点，但没看完，不过她倒是还记得作者的笔名——
奇变偶不变。
很不知所谓的笔名，让人听了简直摸不着头脑。
江菱歌听说有人猜想这笔名本身就是个对子，作者在借笔名向整个琳琅天地的读者出题呢，要是有人能对上这对子说不定还能从作者那儿赢走什么彩头。
只可惜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江菱歌也没听说有谁能对上这个不知所谓的对子。
当然，对子的确是对子，但不知道为什么江菱歌觉得那倒不像是作者狂妄地要给整个琳琅天地出题，反倒像是在找人——作者用约好的暗号当笔名，向整个琳琅天地宣告他在这里，而知道下半句暗号的人就能按图索骥找到他。
但时至今日那作者好像还是没找到他要找的人。
真是寂寞如雪。
江菱歌这么想着，抬头看江止，声音清浅地嗯了一声。
她觉得江止说的没问题，那她就不会反驳什么。
江止却有点不习惯了。
他看着身旁站得笔直，安安静静等衍婆婆倒水的江菱歌，心想要是其他的，他认识的女孩子碰见这种状况会是什么反应呢？
如果是徐清巧的话八成还要继续嘴硬，他可太懂了，就算这个玄幻世界里有人啪打了个响指，随机消灭一般人口的时候把徐清巧带走了，她那张小嘴也要继续在地上边蹦跶边叭叭叭说灭霸没大！灭霸没大！
而如果是秦希兮的话，大概会说哎呀不愧是江止师兄，真厉害，懂的真多，然后再露出恰到好处的崇拜表情，以满足江止的虚荣心。
虽然江止不吃这套，但是偶尔逗逗那小绿茶确实很有意思，就像他前世有位著名文学家就喜欢没事干去看女孩子打排球愉悦身心。
漂亮可爱又冰雪聪明的女孩子总是招人喜欢的，虽然秦希兮确实茶了点，但江止就好这口，还就那个地道，您猜怎么着嘿，不茶他还不爱品呢。
这时候衍婆婆也终于倒好了水，端着两只瓷碗从柴房出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水递给江止和江菱歌，问：
“江小哥，这……俺算着今儿应该不是你下山的日子啊，不该是后天吗？”
江止接过瓷碗，抬头跟喝酒似的把水一口气喝完了，然后抹抹嘴，托着瓷碗说：
“本来该是后天，可正好，我这位师姐有事要下山，她不清楚俗世的规矩，就喊我这匹识途的老马来给她带路……”
他说着好像想起了什么，于是用胳膊肘捅了捅江菱歌：
“江师姐，你不是正好想了解了解大景的情况么，衍婆婆应该知道点，你可以先问问。”
“……”
江菱歌下意识垂眸瞥了眼江止的胳膊肘——从拜入剑宗到现在还没人会对她做出这么亲密的动作，更别提江止是个男人……但她倒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她只觉得还蛮有意思的，不失为是种新奇的体验。
大概那些师弟师妹平时就是这样相处的吧？
她这么想，捏着瓷碗轻声问衍婆婆：
“婆婆，我听闻大景王朝最近出了些古怪的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衍婆婆听了却没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先盯着江菱歌看了会儿，看完又转头去看江止。
过了会儿她好像终于看出什么了，于是露出了然的，慈祥的笑容。
“糟老婆子的记性不好，你们俩让我想想啊。”
衍婆婆皱着眉，很认真地想了会儿，慢悠悠地说：
“好像是有，俺上次赶集的时候听卖风筝的高老丈说朝廷里最近好像发生了些怪事，皇帝怎么怎么，王爷又怎么怎么……不过已经过去几天了，高老丈那时候也没说清楚，俺没仔细听，现在就只记得他说过皇帝跟王爷了。”
说到这儿她微微垂下被雪白头发覆满的苍老头颅，迟钝地又想了会儿，继续说：
“俺们这小村子太偏僻，天高皇帝远的，也听不着到底是怎么回事，江小哥，你要是想打听这些，不如去找村长——他说不定晓得啊。”
江止本来就没指望衍婆婆能提供多少情报，毕竟就像衍婆婆说的，这小村子位置太偏僻，村民几乎都是大字不识一筐的文盲，信息流通方式太简陋又极易失真，所谓三人成虎，从朝廷那边传来的消息传着传着就变得面目全非了。
所以他准备待会儿带着江菱歌告别衍婆婆，去衍婆婆口中的村长那儿碰碰运气。
可这时候衍婆婆忽然又用迟疑的口吻说：
“对了，江小哥，朝廷前些天还给俺们这村子送来了什么……宫廷秘药，在我们这儿这可是稀罕事，就是不知道算不算你们说的怪事。”
江止和江菱歌闻言下意识对视一眼。
宫廷……秘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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