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闻言冷哼一声,冲着一旁的丘聚道:“丘大伴,拟旨,严查天下官员,凡是费宏籍贯地出身官员,尽皆削职为民,其地十年之内,诸税加征一成”
天子此言一出,费宏登时如遭雷击一般。
一口鲜血自费宏口中喷出,身子一颤,整个人软倒在地,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后悔与懊恼之色,完全就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看着费宏生生气绝而亡,死不瞑目的模样,没有人觉得费宏有同情之处。
身为朝廷之重臣,甚至未来之阁老,竟然生出谋害天子的心思来,这等心怀叵测之辈,这么让其死了,真的是便宜他了。
不过天子的一通旨意却是让费宏死了都无法瞑目。
可以想象随着费宏故里的文人士子乃至官员受到费宏的牵连,费宏的名声必然会一落千丈,必将成为那些失去了科考希望的文人士子所咒骂的对象。
除此之外,无论是百姓还是商人,各行各业,只加税一项便足可以让费宏在民间千夫所指,遗臭万年。
瞥了费宏的尸体一眼,朱厚照道:“拖下去”
这会儿谷大用方才向着朱厚照道:“陛下龙体尚未痊愈,折腾了这么久,陛下还是先随老奴去歇息吧。”
朱厚照目光落在李桓身上道:“李卿,城中尚且还有叛军,朕且命你统帅腾襄四卫营,务必给朕将那些叛军尽数拿下。”
李桓闻言肃声道:“陛下放心,臣定会将所有叛军一网打尽,不漏一人。”
此时谷大用将调兵的令牌递给李桓道:“李兄弟,这是调兵的令牌,如今腾襄左卫数千人马已经集合完毕,随时可以开拔,若是有需要,腾襄右卫、武襄左卫、武襄右卫也可随时聚兵。”
李桓早就听说过腾襄四卫营的大名,自然知道腾襄四卫营在京师诸军之中,战力绝对是拔尖的存在。
一个腾襄左卫营大概有六七千人之多,已经可以比拟京营一個团营的实际人数了,如今效勇营指挥使冯海被擒,那一干追随冯海的核心叛乱份子这会儿也正被腾襄左卫指挥使齐显国带人追杀。
剩下的效勇营的那些人马,说实话根本就不成威胁,还不至于要动用整个儿腾襄四卫营两万多人马。
自谷大用手中接过调兵的令牌,李桓笑道:“有腾襄左卫数千大军足够了。”
说着李桓冲着朱厚照拜了拜道:“陛下,臣去也”
看着李桓奔着校场而去的身影,丘聚笑着向朱厚照道:“陛下,有李桓亲自出马,叛军可定,陛下亦可无忧以”
朱厚照微微点了点头道:“朕何其有幸,竟得李卿这般忠贞之臣。”
说着似乎是想到了长兴侯冯海,文渊阁大学士费宏的叛乱、张永的背叛,朱厚照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冷冷的道:“他们怎么就不能如李卿一般忠心为上呢,朕待他们不薄啊”
听朱厚照这么说,侍奉在朱厚照身侧的几人登时就明白朱厚照话语里所指何人,皆是忍不住低下头去。
深吸一口气,朱厚照的目光从李桓身上收回,身上隐隐流露出几分杀机道:“他们真的当朕好欺吗朕的容忍度也是有限的。”
这边天子震怒,隐隐流露出无尽杀意的同时,李桓已经到了校场,腾襄左卫副指挥使已经将大军聚集妥当,随时可以开拔。
当见到李桓手持调兵的令牌而来的时候,身为副指挥使的陆青当即向着李桓拜下。
李桓看着陆青,目光扫过下方数千大军,沉声喝道:“奉陛下旨意,调腾襄左卫听从五军都督府左都督李桓统帅,覆灭城中叛军。”
陆青拜倒在李桓面前,沉声喝道:“末将领命”
随即数千大军,齐齐向着李桓拜下:“吾等领命”
大军呼喝之声传遍四周,就算是远处的朱厚照、谷大用等人听到这气势十足的呼喝之声,也是投来来关注的目光。
朱厚照回神过来,身上那一股子凛然的杀机渐渐淡去,目光落在谷大用身上赞赏道:“谷大伴果真没有辜负朕的期望,腾襄四卫也没有辜负朕的期望。”
显然这是天子对谷大用执掌御马监,坐镇腾襄四卫营的一种认可。
谷大用闻言心中大喜,激动的向着朱厚照拜下道:“这不过是老奴的本份罢了。”
朱厚照闻言轻叹道:“本份,好一个本份,若是满朝文武都能够尽到自己的本份,这朝中何至于会有那么多的事。”
却说英国公张懋点起两营兵马近万人,浩浩荡荡的大军开进了城中,很快张懋便得到了叛军的消息。
叛军除了几百人紧随冯海、费宏二人追杀天子奔着腾襄四卫营驻地方向而去,其余的士卒则是在冯海的心腹手下,副指挥使梁万带领下紧随于后。
只不过因为是步卒的缘故,速度自然是要慢上许多。
打探到叛军的消息,张懋直接点起先锋人马,一马当先的奔着叛军后路而来。
这边李桓带着士气高昂的腾襄左卫大军出了大营,远远地已经能够看到叛军的存在了。
双方的距离渐渐接近,看着对面那些叛军,李桓不禁皱了皱眉头,说来这些士卒大多也是不明就里被冯海给带上了不归路。
若是这些士卒能够迷途知返,就地放下武器的话,未必不可以给其一条生路。
当然其中的一干将领显然是没有这样的待遇的,一个个的难逃抄家灭族之祸。
数千大军,一旦厮杀起来,如果只是双方人马死伤的话,那倒也罢了,可是到时候必然会有叛军士卒溃逃,为祸百姓。
心中闪过这些念头,李桓驱马上前,大声喝道:“将士们,陛下有旨,长兴侯冯海蒙蔽尔等将士,携裹诸位冲击天子銮驾,意图谋反,今冯海已被天子拿下,尔等若是能够放下武器,迷途知返,陛下定会宽恕尔等,饶尔等不死”
做为冯海的心腹,梁万在冯海聚集大军意图入京的时候便坚定的站在冯海一边,甚至连杀数名反对的军中将领。
可以说此时军中几乎九成九的将领不管是被逼着,还是主动,都有参与到杀害军中反对派将领当中。
冯海就是靠着这般的办法,让军中大半的将领不得不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
不管他们是不是被逼迫,他们手中终究是沾了同僚的鲜血,只能跟着冯海造反去博那一线生机,否则的话一旦被擒,等着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李桓的话传遍四方,听在那些底层士卒的耳中,顿时让这些士卒人心浮动起来。
他们就是一个大头兵,只是听从上官的命令行事罢了,从来就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要干出造反的大事啊。
这会儿听李桓说可以宽恕他们的罪责,许多士卒自然是被说动了心思,活着总比死了好吧。
这些底层士卒还好说,可是那些中高级的军中将领早已经没了回头路可走,眼看着李桓一番话令手下的士卒人心浮动,皆是神色大变。
有将领立刻大喊道:“兄弟们,不要信这狗贼的话,天子怎么可能会饶过我等,别忘了,咱们先前可是差点将天子给杀了,大家想一想天子会饶过我们吗”
其他的将领闻言也是纷纷大声高呼。
在这些将领的一番恐吓威胁之下,原本心思浮动的一众士卒一个个的脸上露出了迷茫与绝望的神色。
梁万在看到李桓带兵出现的时候便知道冯海、费宏可能已经失败了,一颗心沉了下去。
梁万身边几名将领眼中带着惶恐不安道:“大人,咱们该如何是好”
看了那几名将领一眼,梁万深吸一口气道:“腾襄四卫营乃是精锐,如今大家伙人心浮动,便是硬拼也不是其对手,咱们调转方向,杀出城去,哪怕是落草为寇,也总好过被抓了拿去扒皮抽筋,千刀万剐了强。”
几名将领闻言眼睛一亮,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冲着梁万拱手道:“我等愿以大人马首是瞻。”
遥遥看了李桓一眼,梁万等将领立刻隐入大军之中。
与此同时李桓看着原本浮动的叛军士卒一个个的恢复了平静,心中一叹,当即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手中一杆精铁长枪猛地向前一指喝道:“众将士,随本官杀贼”
既然冥顽不灵,那么就统统杀了便是。毕竟这些士卒哪怕是最后投降了,无论是留在军中还是放归地方,那都是一个隐患。
一部分士卒看着迎面杀来的腾襄左卫大军,似乎是心知必死,竟然也爆发出了几分血性来,嚎叫着压抑内心的恐惧以及绝望,拼命的迎向大军。
顿时双方加起来上万大军竟然在这长街之上厮杀起来。
长街并不宽敞,可想而知能够真正正面接触厮杀的大军其实只是极少数的,但是这种情况下厮杀绝对非常的血腥。
可以说冲在前列的士卒无论是敌我双方,几乎是必死,哪怕是有着几分勇武,也扛不住一波波的冲击。
很快长街之上便倒下了数百具尸体。
而在叛军的后方,梁万已经聚集了一批将领以及精锐士卒,看了浑然不知,正同腾襄左卫厮杀在一处的兵马,猛然之间率领着千余精锐向着城门方向而去。
只是让梁万感到绝望的是,还没有走出多远,迎面便是一支打着英国公旗号的大军,无数火把宛如漫天繁星一般,将夜空照亮,一看就知道这一支大军规模到底有多大。
当看到那打着的英国公的旗号的时候,梁万便忍不住一声痛骂。
“该死的,这英国公怎么敢带兵入城,他就不怕事后朝廷还有天子追究他擅自调动兵马入城之罪吗”
没有朝廷的旨意调兵,那就是妥妥的大逆不道,随便安上一个谋逆之罪都不会有人替你说情的。
包括冯海在内,他们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英国公会带兵入城的可能性,因为在他们看来,除非是张懋如他们一般反了,否则的话,纵然英国公知道城中大乱,也只会选择坐镇京营,以观风向。
毕竟站在英国公的立场上,他乃是世袭的国公,不管天子是何人,怎么都不会少了他们张家的荣宠。
甚至如果新天子登基的话,必然也会因为他张懋坐镇京营,稳定大局而重赏。
只可惜他们千算万算,根本就没有想到张懋真的敢强自带兵入城护驾,以至于他们最后的退路被断。
纵马驰骋于大军最前面的张懋借着火光看到对面兵卒打着的旗号正是效勇营。
确定对方身份的瞬间,张懋心中便生出无尽的杀机,猛然之间一声大喝道:“众将士,与本公一起杀了这些反贼。”
“杀”
梁万眼中充斥着杀机,同样吼道:“兄弟们,想要活命的话就给我狠狠的杀。”
顿时两方人马便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正在带领大军追着那些叛军厮杀的李桓忽然之间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厮杀声不禁露出几分诧异之色。
目光一扫,冲着岳不群喝道“岳百户,你速速去查看一下,前方到底发生了何事,这又是哪一支兵马”
只听前方那么大的动静,尤其还是厮杀之声,肯定是新的兵马加入了进来。
虽然说对于那突然出现的兵马的来历隐隐的有所猜测,但是没有确定对方的身份之前,李桓还是不敢大意。
毕竟谁也不敢保证那新来的大军到底是站在哪一边,万一也如效勇营一般乃是叛军的话,那他就得提高警惕了。
岳不群身形在长街两侧的房屋之上腾挪跳跃,很快便来到了张懋同梁万两方大军厮杀的所在。
目光一扫,岳不群便看到了那高高飘扬的英国公的旗号,尤其是英国公张懋那一道在大军之中厮杀的身影更是让岳不群为之侧目。
岳不群真的没想到张懋那六七十岁的高龄之人,又贵为堂堂国公,本该坐镇中军指挥才对,可是此时却是身先士卒,冲杀在最前面,更是同叛军厮杀在一起。
目光从张懋身上收回,岳不群又仔细看了双方交手的士卒之间拼杀的惨烈程度,岳不群确认无误之后方才赶去见李桓。
见到岳不群归来,李桓将手中弓箭暂时停下,看了岳不群一眼道:“如何来者究竟是何人”
岳不群道:“回大人,堵住了叛军去路的乃是英国公张懋,这会儿张懋正率领大军同叛军厮杀在一处,双方死伤惨重,可以确定不是演戏。”
李桓微微点了点头,眉头一挑看了岳不群一眼道:“你说张懋他亲自上阵杀敌了”
听李桓这么问,岳不群连忙点头道:“不错,属下亲眼看到张懋身先士卒,亲自冲到最前面同叛军厮杀在一处,甚至我还看到他身上都被射中几箭,箭矢插在身上,依然生龙活虎一般杀敌。”
微微一愣,李桓轻叹一声道:“看来英国公这是急了啊。”
说着李桓看向前方的叛军,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随手将说中弓箭丢给了一旁的陈耀,然后抓过长枪,猛地一拍身下战马,口中喝道:“随我破敌。”
有英国公张懋带兵堵住了叛军的退路,李桓也就不用再担心叛军四散而逃,甚至逃出城去,这会儿也就可以放开手厮杀了。
随着李桓亲自下场,所过之处叛军真的是死伤无数,硬生生的被李桓清楚了一条宽达两左右的通道来。
长街也不过是三四张宽罢了,挤满了叛军的士卒,结果李桓就如同清道夫一般,所过之处,只留下一片的尸体。
跟在李桓身后的腾襄左卫营的精锐士卒何曾见过这般场景啊,一个个的都傻眼了,要不是指挥使齐显国大喝一声,带领手下曾见过李桓大展神威的士卒冲上去,可能李桓身后就没有几个士卒跟上了。
伴随着李桓大开杀戒,原本还在反抗的叛军士卒在见识到李桓的恐怖,以及大多数的将领跟随梁万逃命而去,失去了组织的叛军,终于彻底的崩溃了。
大军最惨烈的往往就是在崩溃之后,许多溃散的士卒明明还有反抗之力,可是却因为没了胆气,就那么被大军追上轻松砍杀。
李桓这边击溃了叛军大部分人马,腾襄左卫营的将士们疯狂的追杀着这些溃逃的士卒。
而这边张懋则是死死的扛住了梁万等叛军将领所组织的一次次的冲击。
为了活命,梁万等人可是一次次的发起冲击,可以说得上凶残了。
正常情况下,单凭京营兵马那不容乐观的战斗力而言,面对拼命的效勇营叛军的亡命冲击,跟随张懋而来的四勇营士卒绝对扛不住。
可是架不住张懋亲自率领亲兵冲杀在前啊。
那可是堂堂英国公,英国公冲杀在前,四勇营的那些将领有怎么敢躲在后方不动,只能各自带领着亲兵随同英国公冲在最前面。
也正是靠着英国公撑起了四勇营大军的士气,这才能够在梁万等人所组织起来的一波波的亡命冲击之下稳住了大军。
否则的话,还真的有可能被梁万带人拼杀出一条生路出来。
皇城方向
先前按照张懋的吩咐,张仑点起了家中亲兵、仆从,硬生生的拉起了三四百人的队伍出来。
当然真正有战斗力的其实也就是那数十名家族蓄养的亲兵罢了,至于仆从,只看其手中拿着的榔头、木棍等兵器就知道根本就是凑数的,指望这些人拼命杀敌根本就不现实。
除了张仑带领的数百人之外,还有成国公朱辅带领的府中亲兵近百以及不少的仆从。
陈继祖、李玺、徐光柞等一些得到了英国公通知的勋贵家族在稍作迟疑之下,还是选择听从张懋的选择,同张懋一起站在天子这边。
靠着十几家勋贵集结的力量,竟然拉起了一支三四千人的队伍出来,只不过这支队伍显然是战斗力堪忧,真正有一战之力的就是这些勋贵之家平日里看家护院的亲兵,除此之外的仆从家丁完全就是乌合之众。
张仑等人聚集这么多的人马,等到赶到皇城的时候,天子那边甚至都已经进入腾襄左卫营地之中了。
而张懋更是已经带着京营兵马赶了过来。
这边张懋都带人同梁万这一伙叛军冲杀在了一处,张仑他们才得到消息,带着杂乱无章的数千人打着火把,浩浩荡荡的赶了过来。
远远的张仑便看到了亲身上阵,甚至身上还插了不少箭矢的张懋,只看到这般情形,张仑便是吓坏了,忍不住惊呼一声:“爷爷”
厮杀之中的张懋哪里能够听得到张仑的呼喊,而张仑则是红着眼睛,冲着身边的朱辅等人吼道:“诸位,爷爷冲杀在前,我们必须要去相助爷爷。”
一众勋贵看着远处那血腥惨烈的场面,虽然相隔还有一段距离,但是那浓郁的血腥气已经顺着夜风吹来,闻之令他们心中作呕不已。
尤其是看到张懋竟然亲冒锋矢,就连身上都插了几支箭矢,一个个的心中自是生出胆怯来。
让他们学着张懋一般亲自上阵,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到了他们这一代,祖上传承下来的武学早就被他们束之高阁了,整天苦哈哈的去练武,又怎么比得上花天酒地,尽享温柔乡来的舒服痛快啊。
朱辅看了张仑一眼,冲着身后一名英武青年喊道:“朱烁,你带上一半的亲兵,随张小公爷前去相助英国公杀敌。”
虽然说朱辅他们这些承爵之人没有几个有那个兴趣以及耐性去习武的,但是架不住各家家大业大,嫡系旁支众多,族中子弟数十上百,好歹也有那么一些人愿意去修炼。
也亏得这些人知道家族想要兴盛,绝不能断了家族传承,对于这些肯习武的家族子弟所需倒是尽心尽力的提供,所以各家看上去似乎早已经腐朽不堪,但是真的遇到了事情,家族子弟之中还是能够拿出一些可用之人的。
就譬如朱辅点名的朱烁,便是他的十二子,妾侍所出,靠着一身强横的武力,得了朱辅的喜爱,待之如嫡子一般。
随着朱辅点名,陈继祖、李玺、徐光柞等勋贵之家也都一个个的派出族中敢战悍勇之子弟统帅亲兵相助张仑。
很快张仑便聚集了十几名实力强横的各家子弟以及上百名亲兵。
“杀”
随着张仑带人从侧翼杀入叛军之中,原本便已经绝望了的梁万等人心中更加的绝望。
看着率领大军堵住了他们逃生之路的张懋,梁万忍不住怒吼道:“张懋,要死大家一起死。”
嘶吼之间,梁万冲着身旁的几名将领道:“给我射死张懋。有英国公陪咱们一起上路,弟兄们也是不亏,哈哈哈”
登时梁万等人以强弩向着张懋攒射而去。
几乎是聚集了梁万他们一时之间所能够凑出的所有的强弩,数十支强弩攒射之下,那声势还是相当的骇人的。????
“老国公当心啊”
“爷爷小心”
看到这般情形,所有人都是忍不住大惊失色,而护在英国公身边的那些国公府亲兵一个个的咆哮着以身形挡在英国公身前,将射来的箭矢挡下。
噗嗤,噗嗤
箭矢袭来,十几名护卫在张懋身侧的亲兵瞬间中箭坠落于地,只是哪怕是有亲兵舍命护持,张懋一样是被箭矢射中。
身子一晃,就见张懋口中发出一声闷哼,直接从战马之上坠落于地。
张仑等十几人仗着一身强横的实力一路横冲直撞而来,刚刚冲到近前,就见到张懋坠马于地的情形。
张仑几乎是飞扑到张懋身前,看着身上插着十几支箭矢的张懋,登时眼睛一红,眼泪顺着脸颊便滚落了下来。
泪珠滴落在张懋那苍老的面容之上,就见原本紧闭着双眼的张懋缓缓的睁开了双眸,在看到张仑的时候,眸光之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
“莫哭,莫哭,爷爷还死不了”
只是话音刚落,张懋似乎是牵动了身上的伤势,整个人忍不住一阵剧烈的咳嗽,随即哇的一声,一口猩红的鲜血喷涌而出。
张懋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就那么的昏死了过去。
原本看到张懋醒过来并且开口说话的张仑怎么都没有想到张懋这一开口说话竟然会引发身上的伤势,甚至直接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爷爷”
张仑忍不住发出一声大喊,看着张懋那惨白如白纸一般的面容,再看那甚至射穿了身上的盔甲没入张懋体内的弩箭,不知何时,张懋身上的鲜血已经缓缓渗出,染红了身上的衣衫。
“啊”
真正看清楚张懋身上的致命伤势的时候,张仑一颗心沉了下去,发出一声悲痛欲绝的大喊。
“杀,给我杀光了他们”
猛然之间张仑的目光投向了正陷入重围之中的梁万等人。
以朱烁为首的各家子弟,一身武艺放眼军中任何一个都不比梁万这等军中将领差,甚至有些还要强出几分。
就好比朱烁,虽年不过二十六七,但是一身家传的功夫却是已经有了几分火候,实力之强未必就比陈一刀差了。
此刻朱烁手中一杆长枪卷起漫天枪影,不过是十几招而已便将梁万挑落于地,然后一枪捅在其心口之上,猛地用力愣是将梁万的尸体给高高的挑了起来高呼:“贼将梁万已死,贼将梁万已死。”
原本反抗的一众反贼眼看着梁万身死,就连尸体都被高高挑起,人心更加的崩散,很快便陷入到了四勇营将士的围杀当中。
当李桓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朱烁挑起梁万尸体,叛军被四勇营将士围杀的场景。
为了避免发生不必要的冲突,李桓高呼一声,止住了腾襄左卫营的将士上前,而是带上了一队人马打出旗号,缓缓上前。
李桓等人到来,自然有人上前相迎,张懋重伤昏迷,朱辅这会儿则是向着李桓迎了上来。
看到李桓的一身鲜血,杀气腾腾的模样,朱辅忍不住心中骇然,强忍着不适向着李桓道:“朱辅见过李大人。”
李桓见状冲着朱辅拱了拱手道:“原来是成国公当面,李桓有礼了。”
说着李桓颇为诧异的道:“不知英国公何在”
听到李桓提及英国公,朱辅面色一暗,深吸一口气道:“老国公方才为贼人所伤,此时怕是无法前来相迎了。”
李桓闻言不由一愣,心中满是诧异,要知道张懋贵为国公,就算是真的亲自上阵杀敌,但是身边也会有众多的家将亲兵护卫,等闲情况下连受伤都难,又怎么可能会遭受重创呢。
看到李桓脸上露出的疑惑之色,朱辅苦笑道:“老国公终究是冲杀太过靠前,给了那些反贼机会,一不小心被对方以强弩攒射,这才受了重创。”
李桓闻言面色微微一变道:“老国公何在,李某当去拜见老国公才是。”
说着李桓又道:“说来李某自问一身医术尚可,对于刀枪之伤也略有研究,或许能帮老国公瞧一瞧。”
朱辅闻言登时眼睛一亮,冲着李桓道:“既然如此,李大人请随我来”
这边张仑已经命手下人小心翼翼的将张懋安放在了一张门板之上,而此时张懋躺在门板之上,身上的鲜血仍然缓慢的流淌着,双目紧闭,面色犹如金纸一般,张仑只看这般情形就知道自己爷爷的伤势极为不妙。
“大夫呢,快给我将最好的大夫请来”
张仑心中慌乱至极,冲着身边的亲兵吼道。
几名亲兵闻言连忙跑去找大夫。
四周英国公府的家丁仆从将四周给围了起来,不许外人接近这里,生怕搅扰了张仑与张懋。
“爷爷,爷爷,您醒醒啊,孙儿还需要您教导”
张仑忍不住在张懋身边低声哭泣起来。
“嗯”
一声低微而又绵长的声音在张仑耳边响起,不是昏死过去的张懋又是何人。
正在哭泣的张仑陡然之间听到了张懋的呻吟之声,顿时脸上一喜向着张懋看了过去。
此时张懋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平日里充斥着精芒的双目这会儿却是多了几分浑浊,看着张仑脸上的泪珠,嘴角露出几分慈祥的笑容,努力的伸手去帮张仑将脸上的泪珠擦去。
“傻孩子,爷爷不是教过你吗,男儿流血不流泪,我张家的子孙,只会流血,不会流泪”
张仑颤声道:“爷爷”
张懋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有鲜血渗出,而张仑看到这般情形,脸上满是紧张与担忧害怕之色道:“爷爷,您不要说话,不要说话了,我已经命人去请大夫了,爷爷一定会没事的。”
张懋一脸慈祥的看着张仑,轻笑一声道:“傻小子,凑过来,爷爷有话同你讲。”
张仑忍着内心的不安与担心,缓缓的凑到张懋身前,而张懋则是在张仑耳边低声道:“小子,爷爷告诉你,只有爷爷死了,英国公府的荣宠才会长盛不衰,所以爷爷是故意的”
话没有说完,张懋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而张仑听了张懋在其耳边的一番话,整个人直接就呆住了,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抬头看向张懋的时候,正好看到张懋眼眸之中所流露出来的那一丝笑意以及狡诈,可是张仑心中却是生出一股悲伤。
他是张懋一手培养出来的下一代的英国公,是英国公府未来的继承人,如果说先前被张懋的重伤给惊的乱了心神的话,那么这会儿张懋在其耳边已经将话说到了那般的程度,张仑要是还不明白自己爷爷的算计的话,那他就真的枉费了张懋多年的培养了。
可是越是明白张懋的算计,张仑心中越是有一股难以言语的悲伤。
“爷爷”
张懋冲着张仑缓缓摇了摇头道:“莫哭,记住爷爷的话,以后英国公府就交给你了。”
张仑心中一惊,几乎是本能的道:“爷爷,我不许你死,我不许你死”
张懋笑道:“放心,爷爷不会死的,再没有见到天子之前,再没有完成爷爷的心愿之前,爷爷肯定会吊着那一口气的。”
说着张懋再次口中吐出鲜血,又一次的陷入到了昏迷当中。
而就在这个时候,朱辅的声音隔着英国公府的仆从传来道:“张仑,快,李桓大人来看老国公了。李大人一身医术精湛,定然能够救治老国公,快让李桓给老国公看看。”
听到朱辅这话,张仑登时眼睛一亮,豁然起身向着李桓看去。
此时英国公府的仆从已经让开了道路,李桓看到了满脸泪水,眼睛通红的张仑,可想而知,张仑必然是刚刚哭过一番。
能够让张仑伤心至此,很明显,张懋的伤势肯定非常的不乐观,否则的话,张仑也不会这么的伤心。
张仑冲着李桓一礼道:“李大人,还请你救救爷爷,我英国公府上下将感激不尽。”
李桓冲着张仑点了点头,一边向着英国公走过去一边道:“小公爷尽管放心便是,老国公为国杀敌,遭此不幸,李某心怀敬佩,定然会竭尽所能,救治老国公。”
说话之间,李桓已经行至张懋身前,看着躺在那里陷入到昏迷当中的张懋,李桓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张懋那身上的十几支箭矢上面。
本来没有见到张懋之前,李桓还以为张懋的伤势应该没有那么严重才是,可是真正的看到张懋身上那插着的十几支箭矢的时候,就是李桓也忍不住为之色变。
十几支箭矢不用说大半都被其身上的锁子甲所阻挡,可以说这些箭矢带给张懋的最多就是皮肉伤而已。
但是其中一支明显是弩箭所射出的箭矢,竟然没入了英国公的左胸之中,只看那箭矢没入胸膛的程度,李桓就知道这一支箭矢怕是已经刺穿了英国公的肺叶。
这会儿张仑在一旁道:“爷爷方才又醒了一次,只是刚刚说了几句话就一阵剧烈的咳嗽,口吐鲜血昏死了过去。”
听张仑这么一说,李桓也是确定了张懋的伤势,正是肺叶受创所致。
这等伤势可是一点都不轻,尤其是在这个时代,几乎可以说是必死的重伤了。
哪怕是单单这一处伤势便足够要了张懋的性命了,更何况张懋身上还有几处重创,只看这一身伤势,李桓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多的伤势竟然会出现在有着众多亲兵护卫的英国公身上。
可以说不是亲眼所见,李桓绝对不敢相信。
看着那一支支箭矢,李桓也不禁沉默了。
他纵然是医术不差,但是也不是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的神仙啊。
张懋这伤势,怕是也只有仙神下凡才能救了,至于他,至多也就是能够吊着张懋的性命,让其交代一下后事罢了。
一旁的张仑可是一直都在注意着李桓的神色变化的,当他看到李桓的神色变得凝重无比的时候,张仑一颗心也是忍不住沉了下去。
朱辅同样是看到了李桓的神色变化,忍不住道:“李大人,老国公他的伤势究竟如何,李大人你医术惊人,必然能够救醒老国公”
李桓闻言,看了看朱辅,再看看张仑,苦笑一声道:“两位,请恕李某无能为力,老国公他的伤势实在是太过严重了,纵然是李某也是束手无策。”
“什么怎么会这样,老国公”
朱辅忍不住一声惊呼,看向昏死过去的老国公,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伤感。
张懋一向是他们这些勋贵的主心骨,有什么事情的话,他们都是寻张懋拿主意,可以说这数十年来,正是张懋稳住了他们勋贵集团的人心,否则的话,可能勋贵集团早就被文官集团彻底的分化了。
如今张懋遭受如此重创,若然身死的话,朱辅真的不敢相信,没了张懋这主心骨,他们这些人将来又给如何。
深吸一口气,李桓向着张仑道:“老国公一时之间还没有什么,只是只是怕也坚持不了太久,我可以暂时唤醒老国公,看老国公可还有什么心愿。”
张仑想到方才张懋的那一番话,深吸一口气,向着李桓点了点头道:“如此还请李大人帮我唤醒爷爷”
李桓点了点头,伸手在张懋身上连点了几下,一股股内息注入张懋体内,激发其体内生机,很快就见张懋幽幽的醒转了过来。
当张懋睁开了双眼,看到朱辅以及李桓的时候,嘴角努力的露出几分笑意颤声道:“成国公、李大人,老夫怕是不行了。”
朱辅颤声道:“老国公,您长命百岁,千万不要多想啊。”
李桓点头道:“成国公说的对,老国公不要多想才是。”
摇了摇头,张懋笑道:“老夫这一生什么场面都见过,早已经看破了生死,早一日死,晚一日死,于我而言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心中尚且有一些话,希望能够说于天子。”
说着张懋的目光落在了李桓身上。
李桓一愣,当即反应过来道:“老国公放心,陛下此刻就在腾襄四卫营驻地之中,据此不过数里远,老国公若是要见陛下,我等随时可以带老国公前去。”
张懋闻言脸上露出了几分笑容,冲着李桓点了点头,然后又向着张仑道:“仑儿,莫哭,带爷爷去见陛下。”
张仑泣声点头。
李桓看着被抬起来的张懋,心中生出无限感慨,先前在景蓝殿之中见到张懋的时候,张懋尚且还身体康健,犹如常人一般,不曾想也就是半天时间,再见之时,英国公竟然已是这般的模样,当真是世事难料。
在李桓的带领之下,十几名英国公府的亲兵护着英国公向着腾襄四卫营方向而去。
就在即将进入腾襄四卫营驻地的时候,躺在门板之上的英国公突然一阵急促的咳嗽,又一次的昏死过去。
张仑忍不住痛哭。
李桓连忙搭在张懋的脉搏之上,发现张懋脉搏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消失,这让李桓面色一变,因为这意味着张懋的生命在发飞速流逝,若是不采取手段的话,别说是见到天子了,只怕都撑不到腾襄四卫营驻地。
就见李桓探手在张懋身上几处穴位连点,一股股内息再次注入张懋体内,总算是吊住了张懋的性命,但是李桓却是不敢再次激发张懋体内最后一丝生命潜力,否则的话,怕是苏醒之后若然昏迷,就真的再没有机会醒来了。
李桓冲着张仑点了点头道:“我已经暂时吊住了老国公的性命,但是至多一炷香的时间,老国公不管醒不醒,都会支撑不住。小公爷还是想一想,等下还有什么话要同老国公说吧。”
张仑努力的冲着李桓点了点头,只是死死的抓着张懋一只苍老而渐渐的变得冰凉的大手。
张仑知道,张懋的手变得冰凉正是因为其体内的生命力在一丝丝的流逝,就如李桓所说的那般,怕是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了。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英国公出事了”
刚刚歇息的朱厚照听着谷大用一路跑过来口中喊着的话,不由得一下子从床榻盒子上坐了起来。
脸上满是愕然之色,看着跑进来的谷大用沉声喝道:“谷大伴,你喊什么,英国公怎么了”
别看先前朱厚照得知长兴侯冯海带兵入京的消息之后怒骂张懋废物,连个长兴侯都看不住,但是骂归骂,可是朱厚照也知道张懋存在的意义。
张懋在,就代表着勋贵集团还有一个主心骨,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帮他这位天子抵挡来自于文官集团的压力。
哪怕是这次张懋差点坏了事,朱厚照也只是记在心上,并不打算将张懋怎么样。
这会儿谷大用大喊大叫,不得不让朱厚照心中生出好奇。
谷大用喘着气道:“前面刚刚传来的消息,英国公张懋带领四勇营的将士入京了。”
“什么,他竟然敢调兵入京”
本身就因为长兴侯冯海私自调兵入京而对京营生出忌惮的朱厚照这会儿听到英国公张懋竟然无诏调兵入京,自然是勃然大怒。
哪怕是他知道张懋调兵如今可能是为了救驾,但是朱厚照心中本就对私自调兵有了一个疙瘩,这会儿张懋再来这么一下子,朱厚照的心情可想而知。
谷大用只看朱厚照的神色就知道朱厚照为何如此,不过还是道:“陛下,英国公调兵入京刚好堵住了叛军逃跑的路线,老国公亲自上阵杀敌,亲冒锋矢,力战不退,却是不曾想竟被叛军以弩箭射中,如今如今”
朱厚照不由一愣,这会儿也顾不得计较张懋私自调兵入京的事了,愕然的道:“你说张懋他被叛军以弩箭射中了”
谷大用点头道:“正是如此,据说已经是命悬一线,临死之前想要见陛下一面,有话同陛下说,此刻正由李桓兄弟护着前来见陛下。”
英国公到底是勋贵之首,皇家的股肱,自朱厚照登基之后,英国公也是一直站在他这位天子一边,很多时候都是对其力挺,这会儿闻知张懋竟然重伤将死的消息。
朱厚照毕竟还是那个至情至性的天子,这会儿心中对张懋的恼怒以及不满早就烟消云散了,忙不迭的起身下床,一边穿上鞋子一边道:“人呢,英国公人呢”
就在这时,外间传来了李桓的声音:“陛下,英国公求见”
房间之中,朱厚照已经冲到了门前,可是脚步一顿,脸上满是犹豫与挣扎之色。
而张仑看到房间之中没有动静,哪里不知道这是天子在生他爷爷的气,想起爷爷先前交代的一番话,登时拜倒于地冲着那关闭的房门砰砰叩首,哭着喊道:“陛下,爷爷爷爷他快不行了,临终之前只想见陛下一面,,您就见见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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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