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钻心的疼,撕心裂肺,肝胆俱裂。
那是一派严寒的夜景,冰封雪冻,簌簌如有声仿佛来自地底。
没有月亮。
抬头望去,繁星多得出奇,灿然悬在天际,好似正以一种虚幻的速度纷纷地坠落。群星渐渐逼近,天空愈显悠远,夜色也更见深沉。境上的山峦已分不出层次,只是黑黝黝的一片,沉沉地低垂在星空下,显出无比的坚强。
“小凡,小凡。”
女子对他的渴望已经抵达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她宛如一个痴迷与毒品的瘾君子,已经很久没有从鼻腔吸噬让人欲罢不能的因子,她对他的渴求,如同断翅的鹰隼,向往盘旋天空,离水的游鱼,渴求洋海滋养。
但林凡狠心,抛弃了她,也堕落了自己,二人皆是生不如死,痛不欲生,浑浑噩噩过了十年。
只不过林凡是撕下了虚伪的面具,被自卑与悔恨打入了酒精奢靡的腐烂地狱,可李清玥不同,男子还活着,她还需要着虚伪到需要每天对镜练习的机械式微笑,以及被誉为符合天宗圣女的言行举止,太多太多来自世间的条条框框,束缚了她的手脚,她恨不得爆发出举世无敌的渡劫期威能,将男子彻底捆绑在阴暗的小型阵法天地内。
此刻,林凡却突然颤动了睫羽,夜空星星点点,乌云散去,皓白的月光露出一知半截,化作白玉般的羊脂洒下,林凡惺忪后的目光深邃,吸拽着李清玥的惊慌失措,如堕入五里雾中。
“清..玥?”
“嗯..”
“怎么了吗?”
“你喝太多,我担心你...宿醉,这是醒酒丹。”
女子匆匆忙忙遮掩,百年来她从未犯下这般错误,她一步又一步布局,走一步,便需思考接下来的五步。
对峙中的棋局,看似你来我往,实则早已被她一步叫死,直至男子破坏了她制定的游戏规则,将整个棋盘与桌面,毫不留情的在她面前掀翻。
终究还是太过松懈,不过是十年...十年!
她时常在闲暇时光,借着各种理由前往被男子抛弃的住处,十年是那般长,她掰着指头,念叨数字,不知不觉便,天数变成了年岁,越发潮湿破烂的住处,除了他留下的家具什么也不剩下。
霜寒的冰降仿佛把所有的东西都冷冽成了冰块,她赤着脚脖,走在冰天雪地中,每一步都踩着难以消融的冰雪,她的唇早已冻得发紫而干裂,皮肤被冰的结上一层厚厚的霜,几乎没了心跳,可这场庆功宴的举办,却好像是雪中及时送来的炽热炭火。
温暖的火焰炙烤着早已凝固的血液,这火是救赎,也是罪恶,太远,便没了效果,太近,却更让人执着于飞蛾扑火,方要与他天长地久,不死不休。
他沉默,不语。
但手却上前,接过了她早已准备好用作借口的丹药。
男子的指腹不经意间碰触到她白如雪的肌肤,竟然是那般冰冷,宛如古老北极冰川下,千年不化的极冰。
二人的距离停留在咫尺天涯,她没敢再近一步,唯恐将这明明触手可及,但却相隔的天涯海角拉扯到更加遥不可望的距离。
她害怕了,害怕清醒后的男子,展露出的还是十年前的恶毒,不近人情,给她曙光,却又在她置身幸福的云端的彼时,将她一脚踹人更深的地狱。
“我也爱你啊...你知道吗?”
“从那天,我告诉你,我要做你的此生今世的时候,我就一直爱着你了。”
“你不是答应我了吗?”
“为什么要变卦,为什么要说谎!”
“小凡,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我宁愿废去修为,和你过完简单一生,彼此埋葬在传说之中的青山岗。”
饱含爱意的千言万语在一躬,终归是被一铲接着一铲土,厚葬埋进了心底的坟墓里。
林凡的头疼难耐,只从嘴角中挤出了几个字,可这几个字如万箭攒心,对在地狱生活数年的李清玥,彻底....
“谢谢。”
他只会对外人才施以最客气的道谢。
“不...用...xi”
她哽咽住了,声音被压在喉咙的声带,发出了野兽咆哮般的低吼,黑白分明的眸子中,血色又一次顺着蜘蛛网般布满,占据整个明洞的眼白,说出这三个字,宛如是对她领死前的最后施舍,她的胸腔,乃至胸脯都剧烈的起伏着,皓齿在双唇的遮掩下,忍不住撞击碰出森然作响,可在鼾声连天的酒桌上,却难以被林凡发觉。
“怎么了吗?”
“没事。”
李清玥抬起头,她有白白净净的脸庞,柔柔细细的肌肤。
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
鼻梁下有张殷红小巧的嘴,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弯,带着点儿哀愁的笑意。
整个面庞细致清丽,如此脱俗,简直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味。
她依旧是端庄,完美无缺的天宗圣女,在她的人生中,不存在失败一词。
林凡将丹药吃下,觉得四肢百骸被灌注下的粘稠酒精给丹药稀释,血液又开始正常运转流通,可不知怎地,一股子头晕目眩涌上心头。
他拖拽着沉重的眼皮子,最后缓缓睡去。
她从不相信酒精,也不相信意外,她只相信自己。
看着男子吃下了她亲手调制的丹药,她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不再只是简单的挑拨几根可有可无的发丝,试探...变成了爱抚,触摸,从额头,到鼻尖,最后是面颊。
欲望像是夏日时疯狂生长的爬山虎,它们沿着她冰冷的心房一圈接着一圈,慢慢裹紧她的理智,触及她再也难以压制的底线,被关在铁栅栏里的**,随时都会冲出防御,将她的虚伪蚕食殆尽。
纤细的手指接着刚刚被外来者中断的演出,慢慢滑过他脸庞的柔和轮廓,最后停留在了男子熟睡时候才显得格外柔软,不同于醒时的剑眉上,她爱不释手的临摹着男子百年来愈发阳刚坚毅的眉骨,漆黑深邃的除了无垠的夜,还有女子倒影着男子的眼瞳。
最终,只剩下眼底的暗淡浑浊,视线被什么东西挡住,好似置身在坚硬且冰冷的木棺,一切的挣扎都是徒劳,一抔土已经铲埋在了棺木盖上,与其挣扎仅存不多的空气,不如放眼享受即将到来的死亡。
吞咽下唇齿之间分泌过多的唾液,她悄悄地凑近了男子身旁,动作轻柔熟练,身上的栀子花香气像是要提早唤醒寒冬的春水,灼热的鼻息打在了毫无知觉的男子的脸上。
她缓下粗重鼻息,不敢太过张狂,只是轻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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