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了我吧!”
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赢,朱彤有些气急败坏,将长槊一丢,木然的坐在马背上。
“我为何要杀你?”
“我是素缟军将领,把我头拿去领赏去吧!”
朱彤仰起脖颈,做出一副引颈就戮的样子。
余绩却是收起武器,指着朱彤的包袱说道:
“这般慷慨激昂,那为何还要做逃兵啊?”
“谁做逃兵了?”
朱彤有些激动地喊道:
“想我大军攻城,我那次不是随先登部队攻上城头,若不是我叔父命我南下保存我朱氏香火,这次围攻广宗,当有我一功。”
“你叔父?可是当初的朱氏四子?他为什么不走?”
“我叔父乃是素缟军十二位方帅之一,他走不走朝廷都不会放过他。”
余绩点点头,朱彤说得没错,作为大新曾经的将门,朱鹏加入了反军,朝廷肯定不会放过他。
其实说朱鹏做错了吧,他的想法也挺对的,他不能让朱家没落,不然他没脸去见死去的父亲与兄弟,而朱家如果不想没落成普通农家,那就只有继续依靠战功起家,但是边境已经二十年无战事了,就算有也轮不到朱家,毕竟巨鹿朱氏现在没人在朝廷为官。
既然当不了将门,那就当开国元勋,而白延确实也有做开国之君的能力,带领素缟军逐鹿中原,推翻这个行将就木的新朝。
但是谁又能料到,白延会这么早就去世呢?而跟随着白延消散于世间的,还有巨鹿朱氏的未来。
朱鹏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带领素缟军继续与新朝对抗,但是他没办法聚拢素缟军的军心,他不是白延。
“我问你,素贼屠城之事,你是否有参与过。”
余绩手指着朱彤问到,而在朱彤身后的陈贤默默地将二丈棍抬起,只等余绩一声令下,便打碎朱彤的脑袋。
“我乃是将门子弟,怎能放纵士兵行此龌龊之事,我与我叔父无法阻止屠城之事发生,只能偷开城门,放百姓逃跑。”
余绩点点头,陈贤也放松了拿棍子的手。
“我们并不是官军,但是信都告急,为了城内的百姓,我们必须向朝廷军队回报战况,请求援军。”
朱彤没有说话,他有些纠结。
按理说,他是反军,理应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他也不想信都百姓被屠戮。
不过嘛,其实并没有他选择的余地,毕竟他现在四舍五入算是个俘虏。
“我现在已经不是素缟军的人了,我叔父让我去馆陶。”
“我们也要经过馆陶,正好我们可以同行。”
余绩下马行礼。
“我姓余名绩,字文德,家父乃是破虏将军余定。”
又指着陈贤说道:
“这位叫陈贤,字子明,是我的结义兄弟。”
陈贤并没有下马,因为朱彤也没有下马,他还得继续防备。
看了眼身后的陈贤,朱彤也翻身下马,对着余绩行礼道:
“刚才已经自报家门了,朱彤朱昭德。”
见到朱彤还礼,陈贤不再警戒,亲切的喊起朱彤的表字来。
“昭德,你那武艺真是厉害,槊法很是刁钻啊!”
“过奖了,这不还是成了子明兄的手下败将吗?”
陈贤连忙摆手,说道:
“这不算!我居高临下与你交战,占了地利,算不得公平,回头有机会咱俩在校场公平切磋。”
见陈贤如此豪爽,朱彤哈哈大笑。
“行,那就一言为定了。”
“一言为定。”
却说段钦在接到段明的指示之后,也是马不停蹄的赶到了馆陶。
这里里广宗很近,骑马的话不出一天就到了。
由于广宗被围攻,担心被波及到,馆陶已经有相当一部分百姓往南逃灾去了。
“小将军,也不知校尉大人让我们来接应何人啊。”
段钦身后,一名小校说到。
“从广宗到邺城必定会到馆陶歇脚,到时候我们注意一下从北面而来的人就行了。”
现在广宗和信都已经被团团围住,所以已经没多少人从前北面过来了。
而且,既然父亲让自己来接应,那么这次南下报信的人应该是自己认识的,大概率就是余绩和陈贤两人了。
“真不知道北面的战事怎么样了。话说既然朝廷军靠不住,为什么校尉大人不派我们冀州军去呢?”
那名小校腹诽到。
“段厉,不可胡言!”
段钦瞪了这名叫做段厉的小校一眼,说道:
“何越大将军自有打算,我们不要胡乱猜测。”
其实段钦也不怎么看得起这帮朝廷军,他们自从在邺城驻扎后,邺城的治安就没一天好过。
至于为什么不上在邺城的冀州军,原因很简单,何越被授予总揽冀州军政大权的冀州牧一职,没有何越的命令,段明也不能轻易出兵。
“自有打算?我看是用下半身打算吧。”
段厉调侃到,周围的士卒也都哈哈大笑起来。
段钦也拿这个族弟没有办法,这家伙已经不是心直口快的类型了,虽说自己也不怎么爽何越那堆酒囊饭袋,不过毕竟是上官,还是不要说得这么大声比较好。
“行了!”
段钦出言喝止,众军士也都停了下来。
“我们再往北走走,可能有追兵追击,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再说余绩几人,离开广宗后,马不停蹄的往馆陶赶。
“昭德这次来馆陶投奔故人后,可以劝那位故人迁往雍州,如今河北中原之地将会有一场大战,这次解了信都之围后,我父亲也将领全家迁往长安。”
虽然只有不到一天的交集,但是三人秉性一致,一路上是无话不谈,关系非常密切。
“文德兄也打算迁往长安?”
余绩摇摇头,说道:
“如今国家有难,我等将门子弟当然要报效国家,只求得一个马革裹尸还。”
“好一个马革裹尸,却不知道当今朝廷有没有让文德兄这般的人物,马革裹尸的资格!”
陈贤笑道:
“如今素贼四起,不光是冀州,兖、青、豫以及南面的荆扬二州也都乱作一团,就算素贼除灭,天下也将不再安定,如今当要汲取军功,搏一个州郡太守之位,才能保全于乱世之中!”
朱彤点点头,深以为然。
“子明说得对,乱世将至,只有手里有兵才能在这世间苟活。”
三人正交谈间,突然被一伙贼军拦住去路。
为首的人对三人拱拱手道:
“借尔等项上人头一用,让爷几个换点酒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