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错觉吗？”
回想起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楚歌皱起了眉头。
苏慕云跟自己提过，对方只是一个资质普通的大龄外门弟子，现在的工作主要是打理灵植园。
灵植园，又不是动物园，那他身上怎么会有那样浓烈的血腥味……
《御剑灵犀》毕竟是一款游戏，玩家所操纵的角色即使修炼和NPC完全一样的功法，还是会因为加点、任务奖励等的加成导致属性有所差异，而楚歌的角色因为在游戏中的一场“奇遇”，五感比同境界的修士要强上许多，因此虽然对方可以用香料的味道瞒过苏慕云，却骗不过楚歌的鼻子。
“方平身上的蹊跷……就是这个意思吗？”
摇了摇头，楚歌起身想要推开房门：“还是得个理由去灵植园看看。”
“嗷呜~！”
楚歌刚走到门口，脆弱的木门就伴随着一声野兽的嘶吼裂开。
木屑纷飞中，一只硕大的白色老虎静静地趴坐在门前，两只铜铃般大小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楚歌。
“小喵！”身着浅绿长裙的少女飞奔而至，用力地给了白虎一个脑瓜崩：“不好意思呀，小喵它一直很乖的，我只是让它敲敲门，不知道它怎么就……”
教训完自己的宠物，少女抬起头来看向楚歌，讪讪地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呀……把你的门弄坏了。你没有被吓到吧！”
“怎么可能不被吓到呀，这么大的老虎，你知不知道我刚刚都能闻到它的口臭了！”虽然很想这样呵斥，但是看着眼前娇俏的少女，楚歌却有些说不出口。
不同于之前看到的那些女修——她们大多披发，或者只是简单地用发簪挽起，娇小纤瘦的绿衣少女顶着两个丸子头，白净的脸蛋上也还带着些许婴儿肥般的圆润，看起来很是可爱。
少女水灵灵的眸子里好像还带着些泪光，眼巴巴地盯着楚歌，仿佛在说“你一定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以后还是……给它牵个绳吧。”楚歌别过头去，指了指此时正委屈巴巴地将头埋在身前的大白老虎：“即便踩不到花花草草，吓到小朋友也不好呀。”
没办法，可爱就是正义啊。像楚歌这样的正义使者，怎么能不维护正义呢？
除此之外，眼前的这位少女还有一个难以避开的特点。
可能也有腰肢纤细的原因，少女的胸怀显得格外的宽广——以至于那不经意间浮现的一抹白皙都极具冲击性。虽然很不礼貌，但是楚歌的眼神确实不受控制地多停留了半秒钟。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往往也在凝视你。
少女直勾勾地打量了一会儿楚歌，表情有些困惑：“你就是大师兄说的那个，从天上掉下来的人对不对？”
“虽然听起来怪怪的，但是你说的应该是我没错。”楚歌无奈地点了点头。
“唉，也只有两个眼睛一个嘴巴嘛……”少女很明显有些失望：“亏我还特意跑过来一趟。”
“我没有三个眼睛真是对不起呀！”
在发现楚歌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之后，这位资本过人的少女马上显得兴致缺缺。
“打扰你休息啦，真不好意思……门我现在就帮你找人修好，放心！”她随手掏出一张木符，闭目轻轻念叨了几句以后将其捏碎。
浅蓝色的灵光乍现，木符化作无数细小的木屑，席卷着朝一个方向涌去。
这单向传音的木符楚歌在游戏中也见过，和直接用灵力传音相比，基于法阵的加持，即使距离再远，只要还有部分木屑能够抵达，就能准确无误地传出消息。
只是收到消息的人如果想回复，就得也捏碎一张木符传回来，没办法做到即时通讯，倒有点像BP机的性质。
“我先去一趟灵植园，杂事处那边修门的人估计等会儿就能来。”
“敢问姑娘去灵植园干什么？”楚歌闻言眼睛一亮。
“唉，去给方平道歉呗，还能干什么。”少女挠了挠头，表情有些尴尬：“大师兄这次怎么也肯不饶了我，说什么非得让我亲眼去看看自己闯出的祸端。”
“姑娘，能不能让杂事处的人晚点来，你带我一起去一趟灵植园？”真是一瞌睡就有人上赶着送枕头，楚歌心中一喜：“我想去我落下来的地方看一下。”
摇了摇头，楚歌的话语中透露出一股惆怅：“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回到那里看一眼，或许能有些帮助。”
他这般作态自然是为了骗取少女的同情心，当然也确实很管用——少女的眼眸里竟然又开始渗出点点泪光，不知道是脑补出了什么样的悲惨剧本。
“我听大师兄说过了……”少女走上前踮起脚尖，轻轻地拍了拍楚歌的肩膀：“失去记忆真的是很可怜的事情，不过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回想起过去的！”
“我带你一起去！”
“谢谢姑娘！”楚歌似乎看到了将任务线索推进下去的希望，喜上眉梢。
“你这人情绪怎么大起大落的……不用这么客气啦！”小姑娘双手叉腰，皱了皱秀气的鼻子：“你只要记住，本姑娘是最靠谱的就好啦！”
“对对对，和暮云兄一样靠谱！”楚歌伸出一个大拇指。
“哼哼，我可比他还要靠谱一百倍！”即使赶紧用手挡住，少女明媚的笑意还是荡漾开来，晃到了楚歌的眼——看来她很吃这一套。
“对，一百倍！”楚歌伸出两个大拇指：“敢问姑娘芳名？”
其实，即使对方不回答，楚歌也不会弄错她的名号。
性格跳脱、形象可爱，白虎作伴，祝澜——这位苏慕云的小师妹在玩家中的人气可是相当之高。
但当游戏剧情进展到中期，祝澜却突然失踪了。而苏慕云的黑化，正是在祝澜无故失踪之后。
因此包括楚歌在内的很多玩家，都曾怀疑过这二者是不是有所关联，但是万恶的制作组并没有详细展开这方面的剧情，即使是已经被不少人通关过的正道线，也再没提及过祝澜的下落。
[还我祝澜]也是所有的差评里，除了对邪道线的吐槽之外最多的声音。
也不知道，在这个真真切切的仙侠世界里，她还会不会失踪……
“发什么呆呀，出发了！”一记轻轻的肘击将楚歌拉回了现实，已经骑到白虎背上的少女向他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坐到小喵的背上试试，很宽敞的~”
无论是在哪个世界，骑老虎对楚歌来说都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虽然被祝澜叫做小喵，这只白虎其实一点都不小。即使仍然处于幼年期，这个家伙的体长也已经接近三米，趴着也有快半米来高。
楚歌有些紧张地跨上小喵的背，体验竟是出乎意料的好——紧致又不失弹性的肌肉上，浓密柔顺的白色虎毛给人一种安心的触感，比什么所谓的真皮沙发都舒服太多。
小喵的背确实很宽敞，以至于楚歌和祝澜两个人中间还有不小的空位，也算免了些尴尬。
“刚刚让它开门它那么激动，我还以为它不喜欢你呢，现在看来倒没有嘛。”祝澜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楚歌：“之前我那个叶间峰的小姐妹想骑小喵，可是被狠狠地摔了个大马趴。”
所以你都不确定小喵会不会愿意让我坐是吗……品味到少女话语中的淡淡失落，楚歌发现自己之前似乎产生了一些错误的认知。
这家伙，似乎比看起来还要调皮一些。
“那多谢喵兄不嫌弃了。”楚歌笑着摸了摸小喵的背，结果对方竟然眯起双眼打了几声呼噜，看得祝澜也是啧啧称奇：“小喵从来没对外人这样过！”
蓬莱剑宗山门内有禁飞令，除了演武场，大部分区域都是不能以任何方式飞行的——所以即使小喵身具真正的白虎血脉，是能够飞行的异种，也只能乖乖地在山道上健步如飞，期间免不了被他人瞥见，带起几声“祝师妹的大老虎上竟然骑着个男人”这样的惊叹。
客房离灵植园本就不算太远，小喵的步伐又迅猛非常，很快就到了——快到楚歌还没来得及嗅清楚少女发间的清淡香气。
在和管事说过以后，楚歌和祝澜在院门口等了片刻，便见到了一路小跑过来的方平。
在楚歌鼓励的眼神下，少女开始了酝酿许久的道歉。
“……总之，对不起啊。”强撑着道完歉，祝澜小脸已经是涨的通红：“小喵和我这次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哪儿的话，哪儿的话。”方平闻言直摆手：“灵兽即使通人性，没化形前始终是头牲口，难免智力低下、遵循本性。又不是祝师姐有意纵它行凶，怎么能怪师姐你呢？”
一旁的小喵本来也一直低着头作乖巧状，听到“牲口”二字，气地猛然抬头，但是看着一旁拘谨的主人，只能无奈地再度趴下，极通人性地打了个哈切，
“这老头嘴上说着没关系，但明明挺介意的嘛……”祝澜性情天真，但楚歌怎么可能听不出对方话语中的夹枪带棒。
“对了，那个……方老伯。”楚歌忍不住出声打断了尴尬的气氛：“现在有空的话，能不能带我去一下你当时发现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