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片寂静。
葛枫还在想招聘广告,只差最后一步,再给画像上的自己画个眼睛就收工。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悉悉窣窣声,葛枫抬头望向窗外,嘴角浮现一抹冷笑,将笔放下,出门去了。
有人翻墙而下,是夜袭。蒙着面,融与黑暗之中。他俯身左右遥望,正要前行,身后有人打着哈欠,打趣道:
“哟,哥们,这么巧啊。”
那人一惊,心想,他是什么时候在我身后的?!自己竟毫无察觉!
那人急忙转身,面向葛枫。
眼未定,手以到。那人还没反应过来,葛枫的手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
葛枫眯着眼睛,质问他:“谁叫你来的?”
那人疯狂敲击着葛枫的胳膊,纹丝未动,像铁钳一般紧紧钳住自己。呼吸困难,手上的动作越发轻了下来。
他心里在咆哮,为什么没人告诉我这里有这等高手存在!
干他这种行当的,宁可死,也不能出卖雇主。性命早已置身事外。他将衔着毒药咬碎,脑袋一歪,死了。
“靠!你说完在死行不行?”
葛枫像丢死猪似的把他扔到了庄稼地里,他可不想明天一早吓到自己的亲亲娘子。
掸了掸身上的土,发现尸体腰上戴着的令牌。拿起一瞧,上面镌刻着红色的“终”字。葛枫思索着收了起来。
天还没有大亮,葛枫找到了潘龙富。
人上了年纪,觉就少了。整个家里,就属这老头子起的早。葛枫有理由怀疑这老家伙是属鸡的。
潘龙富正在健身,看到葛枫后笑道:“你小子,今天吃什么药了?怎么起这么早。”
葛枫把令牌掷到石桌上,散漫的拿起老头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潘龙富也不责骂,两人相处不像是爷孙,更像是好友。
潘龙富坐下,拿起一瞧,面色古怪。葛枫笑道:“嘿嘿,你这老头要怎么谢我?”
潘龙富起身作揖道:“贤婿,以后玉儿就全仰仗你了。我老了,也总归是要入土的人。恳请你护玉儿周全,老夫我感激不尽。”
葛枫赶忙把他搀起来,说:“你这老头,太不识逗了。我开玩笑的。你看看你,我就说了一点,你就罗里吧嗦的这么一大堆。咱俩什么关系?”
潘龙富拍打着葛枫的手背,一切尽在不言中。两人重新坐下,潘龙富忽然想到什么,于是提醒道:
“欸,小子,下月的家会你可一定要到场啊。上次你就没来,惹得人记怨。”
葛枫打着哈欠道:“我最讨厌这些麻烦事了,能不能不去?”
“身为主家的姑爷,你说呢?上次你缺席,玉儿可是一肚子的怨气。有你在场,她身边也算是有个人。”
葛枫没搭茬,老头看他兴致不高,也没有再说什么。
又絮叨一会儿,葛枫坏笑着伸出手。
老头问:“怎么?”
葛枫笑道:“我家娘子小金库的钥匙你总有吧?”
他指的是账房的钥匙。
虽说潘龙富现在不管事,但这玩意他肯定有备份。反正都是娘子的,不拿白不拿,这也不是去赌,而是拿去办正事。
拿的硬气,拿的有理!
潘龙富从怀里摸出钥匙交给他,葛枫拿过来抬屁股就走人。火急火燎,潘龙富询问道:
“你拿这个干嘛?玉儿平时给你的还不够吗?”
葛枫心说:要是够,我还朝你拿钥匙干嘛?
总不能说我是馋你孙女的身子吧?
葛枫也不回头,告诉他说:“买女人。”
潘龙富起身,在他身后嚷嚷着,吹胡子瞪眼,为孙女打抱不平。
“你小子!要是敢欺负玉儿,老夫……老夫拿鞋底子盖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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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早饭他也没吃,拿着钱带着二顺又去了戏院。
师父正领着徒弟们练功,瞧见昨天的公子哥又踏进这院。心想这次不能再错过这个财神了,于是立即迎了上去。
“您瞧瞧我,实在是糊涂了。这位爷,别忙着走,我只要这个数……”
说着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葛枫心想,这才过了一晚就变卦了?瞧不起谁呢?
二顺知道这败家姑爷的脾气,还没等他发作,脸上堆笑着握住师父的手,笑道:
“够了,够了。”
又回头对着葛枫,挤眉弄眼。
“够了,够了。”
他真怕葛枫直接拍出那五百两,这可真成了凯子了。
师父见有戏,立马叫过徒弟来。还要清点人数,葛枫摆手道:
“不用查了,全带走。”
交了卖身契,二顺才把那箱银子抬进来,请师父检点。师父认了钱,就不认人,嘱咐徒弟们几句,让葛枫领人。
孩子们从一个世界又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她们知道,自己的性命,全托付在了面前这个男人身上。
是死是活,全凭他的一句话。
是福也好,是祸也罢。像她们这样的可怜人,身不由已。
葛枫带着这二十四名女子前往客满楼,孩子们胆怯,没见过世面。免不了蹑手蹑脚,大气不敢喘一声。
面对着她们,葛枫拿出那一叠卖身契,当着她们的面撕得粉碎。
孩子们惊了。
二顺也惊了。
这什么操作?
二顺想,这姑爷的脑回路确实跟常人不一样,这可是真金白银买来的啊!
实在……实在是太败家了!
葛枫摇着纸扇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自由身了!”
孩子们面面相觑,不知葛枫是什么意思。
他又道:“我这里不是黑涩会,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黑暗。我买你们来,只是想雇佣你们。不愿意的,现在可以离开。愿意留在这里的,从现在算起,每个月三十两银子。包吃包住,童叟无欺。”
没人走。
孩子们还未从惊讶当中回过神来。
三十两,那可是整整三十两。
够普通人家半年的生活费。
幸福来的有点突然。
在戏院,忍饥挨饿不说,天寒地冻。将来挣了钱还要归师父所有,可是没有法子。
她们仿佛焕发了新生,有人下跪,见后,都朝葛枫跪下了。嘴里喊着:
“谢谢老爷!”
葛枫最听不得这个,浑身起鸡皮疙瘩。他收起纸扇,喊道:
“起来!谁都不许跪!这里没有人值得你们跪!”
声音不大,威严在里面。二顺从没见到姑爷这个样子,不禁肃然起敬。
这还是那个姑爷吗?
葛枫说:“以后不许叫老爷,叫老板。听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