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春楼,常临风和老鸨大小瞪小眼的看着彼此,空气里弥漫着斗争的气息。
“我说常公子,你也不打听打听,这两年来为方怜赎身的都是什么人,我哪个答应了?今天你一来就跟我说这个,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我都不说那些大官富商的价格,一万两,你拿的出来我就让你把方怜带走。”
常临风翘着二郎腿,一手撑在桌子上,一副小混混的模样看着老鸨,“我要真有一万两还用的着跟你在这里废这么多口舌?实话说,我现在是在帮你,可惜好心没好报啊。”
老鸨重哼一声,“你?一个街边的小骗子,你能帮我什么?”
这时一旁看热闹的客人走到老鸨身边,嘀咕几句,老鸨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晴不定。
常临风看到老鸨的表现,继续说到:“老板,你也是生意人,所以,自己应该分析利弊不是吗?”
老鸨坐到对面,眉头已经皱起,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此时的方怜和白鸢在屋子里,并不知道二人交谈的内容。
“白鸢,你说常公子这是想干什么,既然皇上有圣旨,他为何还要这么跟妈妈谈?还有,皇上为何会为了我这个贱籍之人下一道圣旨?”
“皇帝的心思有几人可以猜到呢?不要乱想了,有些事自然到时候就会知道了。”
一楼,老鸨也终于下定决心,“绝对不行,方怜是我当亲身女儿养起来的,我绝对不会放走。”
“如果你真把她当女儿就好了,可惜,可惜……”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不把方怜当女儿了,你这个快跟臭要饭的差不多的人,在不走我可就让人把你打出去了!”
常临风唉了一声,“果然呐,好言难劝该死的鬼。”随后他一转身对着门口喊了一句,“小六子,叫人吧。”
人们都把目光投向大门,可半天不见动静,正当人们以为自己被耍了都时候,一个身着蟒袍,脸上打了一层厚厚的粉的,看上去五十多的人身后带着四个卫城军,再后面是秦沐阳府上的那个小六。
看着这个架势,所有人都开始有点害怕。
常临风起身迎接此人,“陈公公,我是没办法了,就按陛下的意思办吧。”
陈公公笑着回到,“老身就说不行吧,你跟这群贱人说这些,不是白费功夫吗,茶水都不给你倒一杯,唉,老身绝对还是陛下想的周到。”
“公公这话说的,谁能跟陛下比啊,好了公公,先干正事吧。”
“好。”
二人说罢,陈公公从一个侍卫手里拿过盒子,打开后,一张红底绣龙绸缎放在里面。
“常春楼老板娘沈三娘听旨!”
随着陈公公的一句前音,所有人赶忙跪下,接着,陈公公打开圣旨,读到:“承天顺德皇帝,诏:常春楼老板沈三娘,目无法纪,朕曾为楚王时便已命天下娼官不得接待官员,但自朕登基以来,已知常春楼接待朝廷官员达数十人之多,今朕需明正法典,查封常春楼,沈三娘交刑部定罪,同时,常春楼其他人等就地解散,同时特令户部脱去常春楼方怜贱籍,交由常临风照料,立即照办,钦此。”
没等沈三娘说话,陈公公身后的侍卫就快速的架起沈三娘离开,一路上只有沈三娘不断喊着冤枉的声音……
陈公公扶起地上的常临风,“常公子,老身还有别的事要去处理,方姑娘那边你自己去吧,对了,这道圣旨陛下说了,要拿回去,省的你到时卖了。”
“怎么可能,这东西我肯定当宝贝藏起来传家宝啊。”
“老身也是奉命办事,那老身先告退了。”
“陈公公慢走,有空来家里喝茶。”
“一说这个,老身差点忘了,陛下近日可能召见你,到时做好准备。”
没再说什么,陈公公便离开了。
其他人看到事情结束了,放松了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心情交织一起,常临风没有管这些,而是直接开到三楼推开方怜当房门,这时方怜已经收拾好了包袱。
“喲,方姑娘这收拾的挺快啊。”
方怜开心的说到:“刚才那位公公声音洪亮,听到关于我的事情,白鸢就开始帮忙收拾了。”
这时,常临风感到后背一股力量将自己推向方怜,在他稳住时,他和方怜已经到了微微移动就贴上的距离。
“臭小子,干嘛,还想占怜儿的便宜?”
常临风揉着后背,“你这死狐狸,这还不是你踢的!你干嘛,怎么突然就攻击我!”
“还不是你……大爷的,反正我看到你就气不打一处来。”
常临风挽起袖子,伸出右手食指,“唉我这脾气,你等着,今天我非把你神识打回天上去!”
一直失神的方怜听到这个也回过神来,赶忙捉住常临风的手,“常公子,白鸢还是因为那天的事情生气呢,这事你确实有点责任……”
常临风回头看着方怜,想了一下那件事自己确实做的不妥,“唉,好吧。”
其实白鸢也是有点后怕,他知道常临风确实有这个本事把自己百年的修为打散。
事情平息,这时常临风和方怜才发现两人的手还握在一起。
方怜赶忙收回自己的手,满脸通红,“常…常公子,那个,我们走吧。”
而常临风也有些脸红,一把抓起白鸢和包袱,“好。”
一路上,除了白鸢时不时抱怨常临风的提着自己后脖颈的声音,二人一言不发。
回到家,常临风给方怜安排好房间,自己回到自己的屋子,开始思考。
因为刚才在常春楼被方怜握着时,他有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就好像以前感受到过,但不知道在哪里感受到过一样,自己从小是孤儿,被师父收养长大,不应该是母亲的感觉,可如果是爱情,那自己以前从未对人动过心,这个感觉又是从何而来?他自己也不清楚,但是,当他开始回忆自己和方怜这两天的接触,虽然时间很短,但是又很舒服。
“如果这样,和方怜成亲也不是不行。”
未时刚过,常临风出去摆摊,而方怜在家里收拾起来。
就在常临风跟方怜说自己出摊时,一种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再一次袭来,那是一种开心的心情。
刚到摊位,还没支起桌,已经有许多公子哥把常临风围了起来,经过昨天和今天的事情,常临风的事已经传到了大街小巷,而这些来找他的人,有的是为了接近他好为了自己将来取得功名之后,有的是听说方怜已脱贱籍暂住他这里,想让他当个媒人,常临风知道他们的想法,但这些人却没有一个真的把想法说出来的。。
想到这,常临风看到这些人,就像看到一个个行走的银锭。
“各位客官,小弟我能力有限。”他看了一眼旁边一直在这里的老先生,“这样,我这边肯定帮诸位看不完,你们可以去旁边这位老先生这里,他比我厉害,比我看的还好。”
虽然这么说,但是没有人往老先生那边移动,常临风也知道自己这么说没用,于是继续说到,“这样,如果各位在老先生这边看完有些事情不清楚,我再免费帮你们解解签怎么样?”
旁边的老者看着常临风,不知道他到底为何这么做。
不过听到常临风这么说,一些人还是来到了老者这里,大概干了两个时辰,这些人才彻底走完。
不出常临风所料,每个人不是为了认识自己就是为了方怜而来,这十几个人,让常临风和老者每人至少挣了五十两。
常临风收拾着东西,老者起身走到常临风面前,“你为何这么做?这些人都是奔着你来的,如果你不给我,你可是能赚够一百多两的。”
常临风放下手里的东西,“老先生,你也看到了,你应该也听到了,你也是会命卜术之人,你可以算算我还能不能干下去?”
老者一听,抬起左手掐算,片刻后说到,“原来如此,本以为你是个神棍,没想到,没想到啊。”
“老先生,我让你算我运势,你到底算到什么时候了?”
老先生大笑起来,“无妨,无妨,你的行为与神棍无异,这样就够了。”
常临风也跟着大笑,“好了老先生,今天这件事以后,那些人肯定还会来找你,到时你可以多收一些,等几个月后风头过了,我再回来。”
“那小友这段时间保重。”
“放心吧,今天这些钱够我和怜儿过几年的。”
说完,常临风的那种异样感又再次出现,他这句话说出来,自己没有任何的违和感,反而因为这样,他觉得有点违和……
回到家推开门,方怜正在灶台做饭,常临风放下东西也来到这边,看着忙碌的方怜,他竟然有一种想抱上去的冲动。
“常公子,回来啦,你先去休息会,饭还得稍等一会。”
“没事没事,让你做饭真的不太好意思。”
方怜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可别这么说,要不是你,我现在还在妓院里面呢,好了,快去休息吧。”
看着眼前换成布衣的方怜,虽然没有了当时在常春楼的那种妩媚,但秀丽的脸庞还是那么让人着迷。
晚饭过后,天也暗了下来,白鸢因为是修的阴气,所以需要晚上修练,此时闲下来的院子里只有常临风和方怜二人。
常临风笑嘻嘻的看着方怜,然后把白天挣银子的钱袋放到方怜面前,“以后家里的花销你管吧。”
方怜一脸惊讶,“常公子,这不可啊,我本来就是寄宿这里,怎么能……”
“没事没事,反正我现在被陛下逼得没法出摊,虽然今天没能狠狠宰他们一笔,但这些银两足够咱们过几年了。”
“可是,这还是不行,毕竟这是你的钱,我……”
常临风突然犹豫了,因为他想要这么做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自从方怜出现后,他一直莫名产生一种情愫,而这种感觉让他舍不得让方怜离开,可是他这么想,但是方怜来说他俩才认识没几天,如果自己把话说的太明显会不会让她反感从而离开,同时,他也想知道为何自己会有这种感觉,因为现在的生活,他好像以前应该拥有过……
“好了,既然你现在在这里,而且你父亲还没有见到,你就是这家里的一员,既然这样,总要有个管钱的不是,等将来你父亲回来或者你有了心上人,你总得攒点嫁妆不是吗?”
方怜没有说话,一丝落寞不被人察觉的从脸上划过,她强颜欢笑的对常临风说,“常公子,你说的我父亲没事是真的假的?”
常临风拍着胸脯,“身为一个老神棍,在我这里只有两种情况,要么说真的,要么不说,没有骗人这种说法。”
“多谢常公子。”
“对了,以后别老公子这么叫我,我又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你就叫我临风就行,我叫你怜儿,这样显得亲。”
“这不好吧,毕竟你有恩与我,我怎么能……”
“那就叫大哥吧,反正公子这俩字我听着别扭。”
方怜思考片刻,“好的,常大哥。”
二人闲聊几句,就各自回屋了。
方怜关上房门,落寞的坐在床上,她想着刚才常临风说的自己将来有了心上人,这是这几天的相处,十几岁的少女已经对他动了心,但是常临风虽然现在看上去平平无奇,但他将来肯定能够飞黄腾达,而自己不过是依靠他拜托了贱籍的一个人,虽然自己没有接客,但自己不管怎么想都配不上他,既然这样,在她彻底能放下这段感情之前,就藏在心里,将来自己找个平凡的人家嫁过去平凡的过一辈子就好,不能成为常临风的负担。
虽是这么想,但是,心口堵塞的感觉还是让她流下了眼泪。
两人,一夜无眠……
第二天清晨的秦沐阳府邸,秦沐阳正在和秦梦柔用早膳,这两天虽然秦沐阳明白了什么,但是他还是不好意思开口直接问秦梦柔,但是今天他是在是憋不住了,开口问到,“柔儿,爷爷想问你件事。”
秦梦柔放下筷子,“怎么了爷爷?”
“你跟爷爷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临风那个臭小子?”
秦梦柔脸一下红了,“爷爷,你……你说什么呢?”
看到自己平时大大咧咧的孙女突然娇羞,秦沐阳已经全明白了,继续问到:“什么时候到事?”
秦梦柔听到自己爷爷这么问,也知道自己暴露了,于是说到,“爷爷你还记得你攻打缪州时我军被围当时我不是依照陛下命令来犒赏三军吗,其实当时我被另一股起义军劫持了,后来是他自己潜入大营,虽然不知道他用的什么办法,但是总能绕开敌人,才把我带回营中,之后的事你也就知道了。”
秦沐阳沉思,“当时我军乱战,我还以为你只是被战阵隔开,原来还有此时,为何当时你不跟我说?”秦沐阳已经有些气愤。
“你看看你现在听到还这么生气,如果当时告诉你,那那些归顺的义军肯定会被你杀了,那这样你怎么跟陛下交代,而且我不是也完好无损吗?”
秦沐阳深乎一口气,“那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对临风那小子……”
“当时在敌人那边,他带着我回来时候的样子没有了看到的不羁,那种认真,果断的样子,还有之后帮爷爷你出谋划策的样子……就………就是这样。”
秦沐阳一拍脑门,“也是,从小在军队长大的你,所说临风当时不是杀进杀出,但也算一人对抗千人,确实,确实。”说罢便大笑起来。
“爷爷,你笑什么!”秦梦柔又一次娇羞的说。
“没什么,对于这件事吧,爷爷我一开始并不是很赞成,毕竟那小子成天吊儿郎当每个正形,虽然打仗有本事,可现在天下太平,可是这两天的事情我才真正发现,这小子是个人物,所以,爷爷也同意你的想法。”
“我……我有什么想法………”
“好了,吃饭,吃饭,这件事爷爷帮你。”
秦梦柔低着头往嘴里送着饭菜,嘴角总是不自觉的笑起来。
而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常临风和方怜已经被皇帝接近了皇宫。
在殿外,传菜的太监宫女已经把盘子往外面端了,来到里面,皇帝看见常临风,将身边的人示意出去后,问到:“吃了没?”
常临风回到:“一大早就被你叫起来,哪有时间。”
皇帝起身,“那一会回去吃吧,我刚吃完。”
“我说你都当了皇帝了,还这么扣?”
“我可还记得当年你自己偷藏半块饼的事情。”
“行,这次你报仇了吧,下次记得留点,我也试试皇帝的山珍海味。”
“什么山珍海味,山河初定,百废待兴,我也不敢乱花钱啊。”
“好了,你都把人让出去了,说吧,什么事。”
一旁的方怜看着常临风和皇帝这么聊天,更加坚定了自己昨晚的想法。
“还是疯子痛苦,不跟我搞那些弯弯绕。”
“你就别夸我了,你现在日理万机,能把我叫过来肯定有事,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皇帝有些诧异。
常临风给方怜使了个眼色,方怜便按照来时常临风说的双膝跪地,磕头说到,“民女方怜,谢皇上恩赐。”
皇帝看着常临风,“这就是你说的事?”
“不然呢,按照规矩既然你都把她叫来了,总得谢恩吧。”
“你什么时候讲规矩了?”皇帝看了眼方怜,“起来吧方姑娘,其实朕让你去他家也是希望你能替朕照顾他,这也算朕的意思,不必谢了。”
方怜回了个礼,起身站在后面。
常临风切了一下,“说的好像我不会生活一样。”
“先说正事吧。”皇帝走到地图前,“昨天夜里接到军报,沈彦将军已经攻克天府,这么来看,再有一个月,我朝便真正的占领了这天下,接下来,就是定龙脉的事情了。”
常临风赶忙制止,“阿正,打住,你不会是想让我给你搞国运风水局吧?”
皇帝转过身,一脸坏笑的看着常临风,“不然呢,你开个价吧,我不会让你白干。”
“这不是价格的事情,我记得我当时就跟你说了,我帮秦将军打下缪州后就不跟朝廷产生瓜葛,你怎么又让我搞这么大的事?”
“可这不是朝廷的事,是我的私事啊。”
“你现在是皇帝,国运,天下气脉与你是一体的,给你搞和给天下搞没区别。”
皇帝突然有点落寞,“疯子,难道我做了这个皇帝后,真的不自由了吗?”
“自由?这世间没有真正的自由的,你我只不过是在自己所处的规则里自由罢了,你不愁吃喝,但不能随心所欲,我虽然可以浪迹天涯,但这一日三餐却是头等大事,对上天来说,这就叫公平。”
“是吗,或许是吧,可是,自从我成了楚王时,我发现只有和你在一起时才是最放松的,每天朝廷上那些人,尔虞我诈,都想从我身上捞好处,可是,我想给所有的人,却不在我身边……”
常临风轻叹一声,“以后有什么牢骚就叫我来,我在旁边听着,对了,还有一件事,你这几天搞得事情让我没了收入,我要是过不下去你得管我。”
皇帝听到这句话笑了出来,“还好,你还是你,不用你没钱,过几日我让内库给你拿一千两,够你和方姑娘的了。”
常临风听到一千两,马上跪地磕头,“谢皇上恩典。”
皇帝见状,三步跑到常临风面前,一脚踹到他屁股上,“尽搞这些虚的!”
常临风起身揉着屁股说:“我说你们怎么这些有了权力的都喜欢踢人屁股?”
“哦对。”皇帝坏笑着看着常临风,“朕现在可以砍人头了。”
“别,我错了,你还是留给别人吧,我无福消受。”
随后两个人一起大笑起来。
方怜看着这个场景,实在是很意外,她不知道常临风和皇帝之间到底为何是这个样子,但对方怜来说,常临风只要愿意,绝对可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好了阿正,你刚才说的龙脉之事,我虽然不帮你全弄,但是我给你提个东西,泷州城墙开始算西一百五十里,只要他把风眼定在这里,就可以用。”
“你真的不帮我吗?我还是希望……”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为什么的。”
“行吧,那你找到了吗?”
常临风摇摇头,“没有,看机缘吧。”
“我可以等你。”
常临风点点头,“对了,你带方怜过来是为何?”
“没为什么,主要是你过来不在家,万一她在家有个什么我怕你怨我。”
“就这?”
“啊,就这。”
“你………怜儿,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