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约定的时间,秦沐阳派人带着常临风来到宴会。
宴会实在湖边进行的,这些文人雅士一直认为只有美景和没人才能激发他们创作的热情。
来到宴会,座位环绕成圈,一共三层,中间有一个空场,看来是为了作诗的人准备的舞台。
常临风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那些文人聚在一起相互寒暄,交流,吹牛……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会场里面已经马上坐满了人,而坐在常临风旁边的人也是没有与任何人交谈,但是,常临风看到他浑身不自在。
就在此时,方怜在李管家的带领下来到会场,一走进,所有文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方怜,每个人的眼中的仰慕,贪婪,欲望都无法被隐藏。
当方怜和常临风坐在一起时,所有的表情又变成了差异,这个身着布衣,没有任何品味的小子,为什么可以和方怜坐在一起,可为了自己的风度,所有人又不得不压抑着自己的怒火,这时的谈论话题都心照不宣是变成了此二人。
方怜坐下后,开口说到:“常公子,昨晚多谢救命之恩。”
常临风说到:“举手之劳,对了,那个白狐呢?”
“在我房间呢,昨天你走后生了好久的气。”
“她气什么?”
“虽说白鸢是……那个,但毕竟是个姑娘,公子昨晚的行为确实有些不妥。”
常临风微微皱眉,“她还好意思生气,不过你也真的挺看的开,昨天差点夺舍,今天你俩感觉已经变得很是要好了。”
“世间便是如此,她当时也是身不由己,昨夜我俩聊了很多,有一种心心相惜的感觉。”
“情感果然太复杂了。”
就在二人交谈时,一名男子来到二人面前,此人身着蓝色绸缎锦衣,全身素雅,只有右胸前有一飞鹤刺绣,手执白底文墨扇,上书万世永安。
男子并未理会常临风,而是对方怜行礼,“方姑娘,此前有幸在常春楼听得姑娘一曲,久久无法忘怀,今日有幸得见,本人姓杜名宇,不知待天安日落后,可否叨扰姑娘与在下讨论诗词。”
方怜听完,也是起身回了个礼,“公子,小女子一介风尘,怎敢在诸位才子面前献丑。”
“此言差矣,姑娘国色天香,而且才学音律也是众人皆知,在下实是仰慕已久。”
二人来言去语,方怜已经显得没有办法,她回头看了一眼常临风,用眼神求助。
常临风放下手里的杯子,起身看了一眼扇子,“杜公子是吧,怜儿她呢虽然色艺双绝,但是吧,这事要是让朝廷知道,公子你父亲可就不好看了。”
这句怜儿,让方怜的心跳加速,可常临风只是想表现的亲密点而已。
“哦?”杜宇轻蔑地看着常临风,“你一介布衣,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混进来蹭吃蹭喝的,你知道我父亲是谁?”
“说实话,小民一开始不知道,不过看到公子的扇子大概猜出一二。”
杜宇没有理他,而是转身大喊,“诸位,这里有个小子说看我的扇子就知道家父是谁的,我就好奇了。”
话音毕,常临风这边已经被人围了起来,一群人都想看看这个小子到底卖的什么药。
方怜紧张的拉了拉常临风的袖子,常临风给她回了个大拇指。
说到:“公子扇子上书万世永安,这万子,刀出头却被一人压,但前面那点也被割掉,令尊应该是在刑部工作。”然后他看了眼时辰,继续说到,“应该是主事吧。”
众人差异,因为杜宇父亲被升为刑部主事是几日前的事,本来这个官职在民间来说并不是人人皆知,加上此事也不会昭告天下,这小子到底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真的是会看?还是说他其实是朝廷派来的?
杜宇收回惊讶,说:“你……你肯定是猜的,或者,你听……刚听说的。”
常临风拍拍手,“好,那咱就说点别的了,杜公子,城南的女子,你打算如何与家里交代。”
这句话一出,杜宇冷汗直冒,因为他养外宅这件事,他并未与任何人提起,就连家里人都不知道。
“你……你……满嘴胡言……诸位,我等不与种人为伍。”说罢便匆匆离去。
而常临风旁边座位的人没忍住笑了一下,但还是坐在那里看着这里。
众人见杜宇离开,也三五成群的散开,但话题从方怜变成了杜宇。
见事情解决,方怜松了一口气,问:“常公子,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常临风突然露出猥琐的笑容,“想学啊,我可以手把手教你。”
被他这么一弄,方怜一下子脸就红了,低声说到:“难怪白鸢说你是个神棍,没个正形。”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方怜心里在想,好像这样也不错。
而常临风来说,他只是不想教而已。
不一会,作为主办的项昂来到会场,与众人寒暄几句,转身时看到常临风,一股恨意跃然脸上,而当他看到方怜时,眼神里又瞬间变成贪婪。
收起思想,项昂走到场中,说到:“诸位好友,多谢赏我项某一个面子,今日主要是风景宜人,在下也是想找个机会大家休闲一番,今日不分一二三等,不设主题,大家可以尽展才华。”
说完,他坐到主位上,“不知道哪位同学先来起个头?”
“我来吧。”杜宇起身,走到中间,“本人不才,前几日偶得两句,想让各位帮忙续一下,那我就献丑了。”
他顿了顿,开始吟到:“风与月携眠长夜,春声又惊画中人。”
说罢,台下一片叫好声。杜宇接着说到:“其实这两句诗是我见到方怜姑娘后,终日思念,前几日才突然想到的。”
项昂听到这里,心里莫名有些怒火,但他还是抑制着,说到:“杜兄真是性情中人,风流雅士,既然这样,不知谁愿意帮杜兄续上。”
台下众人开始思索,而方怜却一脸嫌弃对常临风说:“常公子,这些文人怎么比在常春楼时还让人感觉恶心。”
常临风看着看着自己的杜宇说:“文人只是他们的一种身份,而他的另一个身份是浪荡公子。”
方怜噗嗤一笑,常临风诧异的看着她,“我说错了吗?”
“不是不是,只是常公子总是让人琢磨不透,平时看着不着边际,但总是能说出几句意义深刻的话,这种感觉很奇怪。”
“有吗?”常临风第一次听人这么说自己,也是有些茫然。
而会场上,另一个人走到场中,“在下缪州李扬,刚才有个拙见,就献丑了。”
“风与月携眠长夜,春风又惊画中人。笑颜不觉魂牵绕,只愿执手共此生。在下后两句其实也是看到方怜姑娘后想到的,献丑,献丑了。”
“我说方姑娘,看来你在这群文人眼里,是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啊。”
“常公子又取笑我,在他们眼里我跟家里的瓷器没什么区别。”
“唉,放心吧,有朝一日我想办法把你从那个地方弄出来。”
这两个人又产生了误会,对常临风来说,方怜身世可怜,但将来要与父亲见面时如果已经被老板卖了她如何面对自己父亲,而且这次她是在帮秦沐阳的忙,将来自己添一把火,水到渠成。
而在青楼生活这么久,方怜直接理解成,常临风是要给自己赎身,而赎身后……
这两天,方怜的脸把之前没红过的时间全补回来了。
文人们吟诗答对一番,在了解彼此的水平后,又是一轮亲切交流。
而项昂举着酒杯来的方怜面前,他就像看不见常临风一样,“方姑娘,今日有幸来到我诗歌会,真是为我们带了来最美的风景,在下敬姑娘一杯。”说罢便一饮而尽。
方怜回礼,“项公子,其实小女子是与常公子来的。”
“常公子,哪里有常公子?现在难道什么臭鱼烂虾都敢叫自己公子了?他不就一臭算命的吗?”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其他一些人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但是有些人听到这句话,却想到了另外的事情。
常临风看了一眼旁边一直不动如山的人,他现在眼里有一丝愤怒。
“我说项大人公子。”常临风起身,“人家怜儿这是对我的爱称,羡慕吗?”
常临风说完,有些后悔,本来秦沐阳是让自己促成二人,看是看到他气不打一处来,直接顶了回去。
现在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爱称?好一个爱称,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能配得上方怜姑娘,哦对了,你家应该买不起镜子。”
方怜赶忙说到:“项公子请你自重。”
“我说的不对吗?方姑娘,你看看这个,每天在市场招摇撞骗,你跟了他,他有钱为你赎身吗?”
方怜还要说,被常临风制止。
“我是没钱,你有吗?”
项昂大笑,“我要为方怜姑娘赎身,还需要钱吗?看你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来人呐,给我把这个贱民打出去。”
可话音刚落,只见远处冲来一名女子,她已飞快的速度来到项昂身边,然后掀起裙摆转身一踢,项昂直接飞了出去。
女子大骂到:“王八蛋,你无官无职,什么时候这么耀武扬威了?”
常临风一听是秦梦柔的声音,没有任何犹豫,转身躲到了旁边人的身后。
秦梦柔转身刚要开始骂常临风,看到座位无人,四下张望。
而其他人已经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
秦梦柔看到躲起来的常临风,两步跑了过去,“你个老神棍,你以为躲到皇帝哥哥身后就完事大吉了吗?”
而被秦梦柔叫做皇帝哥哥的男人看着她微微一笑,“柔儿,别胡闹了,你跟疯子不是挺好的吗,之前还跟我说……”
“我什么也没说过!皇帝哥哥你让开,今天我非教训教训这个王八蛋,一开始不告而别,现在又跟风尘女子勾勾搭搭。”
常临风探出头,“大小姐,我就一臭算命的,跟方姑娘也算一类人,这有什么吗?”
“你……”秦梦柔气上心头,直接跳起想从上面进行攻击,皇帝拿起折扇,挡住了她。
常临风扶着皇帝肩膀,“阿正,你看到了吧,你说我当年不离开,能活到现在吗?”
皇帝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还有脸说,你从我那边不告而别谁知道去了秦国公那,然后又不告而别,我现在真想砍了你。”
秦梦柔附和,“我同意,砍了得了。”
常临风赶忙说到,“我知道你舍不得,这样,你先下旨让这疯婆子别动手,其他再说。”
“你叫谁疯婆子呢,皇帝哥哥,你让开,不然我今天欺君之罪也得活拆了这个神棍!”
这时外面秦沐阳急促的喊着:“柔儿,不得胡闹。”
秦沐阳带着卫城军几百人也来到这里,他先是参拜皇帝,说到:“陛下,柔儿性格你也知道,请陛下赎罪。”
皇帝笑到,“老将军无妨,我很喜欢柔儿的,她这样直爽的性格没几个人不喜欢。”然后对着常临风,“是吧。”
常临风回到:“既然你喜欢,你直接把她娶进皇宫得了,正好让皇后娘娘教育教育。”
皇上那扇子想打常临风被他闪开了,“你个疯子,怎么跟朕说话呢!”
常临风起身拍拍身上,“好了,你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吧。”
这是常临风才看到,其他人早就跪在地上了。
而一旁的方怜已经彻底傻眼了,她没想到皇帝会一直在旁边,更没想到的是,常临风和皇帝的关系这么亲密。
皇帝起身,这时不知从哪里突然出现十二个人,身穿素衣,每个人右手都有相同的虎头纹身。
常临风看了一眼,“阿正,你这么快就弄好了?”
“你跟我说了以后我就开始准备了。”
这时,几名卫城兵带着五花大绑的项成祖和前几天来找自己的姑娘。
看到皇帝,项成祖便开始大喊冤枉,一直喊到被士兵按在皇帝面前也没有停下,项昂也被带了过来。
“项成祖。”皇帝说到,“朕今天来这里其实就是为了看看你这个宝贝儿子到底是个什么人,看来虎卫得到的情报是真的。”
项成祖连连磕头,“陛下,冤枉啊,全都是,全都是那个臭算命的错,是他诱骗微臣和秦国公,让我们产生嫌隙,这个女人,这个女人肯定是他找的假证人,请陛下明鉴啊。”
皇帝摇摇头,“你果然不适合当官啊,什么都不清楚就满嘴胡话,朕呢刚刚开元,不想杀戮过多,这样,项成祖,你就回老家种地吧,等收成之时,别忘了让当地知县给朕带过来。”
项昂听到皇帝所说,也磕头说到:“陛下,这件事跟我父亲没关系,是小人被奸人所害翻下此等过错,请陛下惩戒小人放了家父吧。”
“奸人?”皇帝表情严肃起来,“朕当年打天下的时候你们不过是别人家的家丁,现在翻身了,怎么?膨胀了?”
项成祖赶忙制止项昂,回到:“是,小人该死,小人这就带着家眷回老家。”
“带下去吧。”
带走了项成祖父子,皇帝来到那个姑娘面前,“孙姑娘,按理来说你家也是犯了欺君之罪,不过事出有因,只能说令尊识人有误,而且朕也知道,令尊去年离世,现在是你兄长操持,人呢朕也了解过,你回去跟你兄长说,朕马上要重开科举,只要他能进入殿试,我便给他功名。”
孙姑娘赶忙磕头谢恩。
皇帝转身又对跪着的众人说到,“朕的话都听到了吗,你们不要天天搞这些有的没的,朕刚才听你们作诗,怎么全是那些附庸风雅之诗,将来这天下朕怎么放心交给你们替朕分忧,望你们好自为之。”
众人齐呼遵旨。
事情解决后,除了卫城军和虎卫,就剩下了皇帝,常临风,秦沐阳,秦梦柔和方怜。
皇帝揉了揉肩膀,“我才27,这最近总感觉身体酸痛,是不是该出去打猎运动运动了。”
秦沐阳赶忙说到:“陛下日理万机,臣建议陛下还是不要操劳。”
“不行啊,朝廷刚刚稳定,这一应事务得我亲自管,秦国公,你说这丞相,谁来当比较好?”
“陛下,老夫一介武夫,你说打哪老夫没问题,但你说这朝政,老夫可就一窍不通了。”
“官话。”
常临风带着方怜,“阿正,我得先把方怜姑娘送回去,先走了啊。”
秦梦柔这时看到二人,气氛的说:“我说大师,没想到你也沦落凡尘,喜好美色了?”
“大小姐,这事问你爷爷去。”
皇帝看着眼前,突然想到一个有意思的事,“好了,方怜姑娘朕也有所耳闻,今日看她与临风颇有缘分,这样临风,今日回宫朕便下一道旨意,你明天带着圣旨去接方怜姑娘出来,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婚了!”
“不行!”“不行!”常临风和秦梦柔同时说到。
常临风赶忙说,“陛下,商量下,圣旨呢,写,但是只要赎身,不要赐婚,我那边还有个屋子方怜姑娘可以先住我那里,到时我给她找个好人家就好,你也是,不问人家姑娘愿不愿意,乱拉红线。”
“行行,那就这样。”
方怜听罢,赶忙磕头谢恩,此时的她也是泪流满面。
皇帝看向秦梦柔,“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干嘛这么激动?”
“我……”秦梦柔支支吾吾半天,“我就这么一说!”
众人离开,皇帝坐在马车里,“疯子,柔儿必须做大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