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间无数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也不容东方明多生感慨,稍一失神后,他轻咳了一声,看着桑辛缓缓说道:“看来你对自己铸剑的技艺颇为自得啊五天前,本官说你那铸剑的本事不过是微末之技,想来你心中不服,今日我便亲自试铸钢刀一口,让你心服口服你看如何”
此言一出,在场的官员和民夫全是一片哗然。除宫玲外,就连夏侯仁也是一脸惊愕。
东方明会打铁的事除了李家铁铺几个学徒外无人知晓,李家铁铺的管理又是极严,学徒们也从没有在外面宣扬过此事,所以这些官员只知道东方明见识不凡,却不知道他还有这项本领。
桑辛和另外两个司库也是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司空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桑辛方才并未吹牛,他的祖上确实是铸剑大师风胡子的传人,到了此时,由于春秋时的铸剑古法大部分已经失传,再加上汉朝自从武帝开始,连年征战,兵器耗损巨大,为了提高产量,锻造兵器的作坊已经逐渐开始流水化、标准化作业,故而继承了春秋古法的桑辛的确可以算是当世铸剑前几位的名家。
因此他听完东方明的话也只是微觉错愕,旋即心中便暗自冷笑,他倒也曾风闻过东方明乃是李家兄弟的结拜义弟,恐怕是在李记铁铺学了几天打铁,仗着有些力气,便以为铸剑之道不过尔尔,可惜在我桑辛眼中,就是那李慕侠所铸的刀剑也不过尔尔。
桑辛口中不自觉地发出一阵冷笑,施了一礼说道:“司空大人,下官曾听说大人前些日徒手击毙数名刺客,想必武功极是不凡,可打铁与武技截然不同,在下这点铸剑的本事虽然不济,却也不敢妄自菲薄,敢问大人怎样才能让属下心服口服”
东方明知道他必有此问,微微一笑:“拿一口你的得意之作,等我铸完,双刀互斫,损伤小者为胜,可好”
桑辛眼中精光一闪,沉声说道:“好”
东方明摆了摆手,目光凝注在他脸上,缓缓问道:“你我身为朝廷官员,当众较艺,不该有些彩头吗”????
场间顿时变得极为安静,无数双眼睛都在看着桑辛,等待他的答复。
桑辛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心中没来由感到一阵心虚,他低着头暗自盘算,难道司空大人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铸剑名家可随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以东方明的年纪,无论如何也不能掌握什么高深的铸剑技艺。
半晌后,桑辛霍然抬头,郑重地说道:“倘若大人真能技压下官,这武库日后自然也用不到我等了,如果大人胜了,下官不但责成三大工坊补足数年来的亏空,而且还要自缚双手,听凭大人发落”
东方明微笑着点了点头,又看向另外两个司库,说道:“你们也是同样的心思吗”
那两个司库对望了一眼,异口同声说道:“我等愿与桑大人共同进退。”
桑辛忽然截口道:“若是下官侥幸胜了,大人又当如何”
以桑辛的官职而言,这话问得极为生硬,尤其面对的是当朝一品的大司空。
可东方明却不以为忤,微笑道:“本官若是败了,便面见圣上,辞去这武库的差事,你意下如何”
场中又是一片大乱,众人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只是大多数人都认为东方司空过于狂妄托大了,若论铸剑之能,又怎能比得过浸淫此道半生的桑辛。
桑辛双眉一轩:“大人快人快语,下官不胜佩服,便是如此此间众目睽睽,也不必立什么字据了。”
说着,他向身后喝道:“点火开炉我要亲自给司空大人司炉鼓风”
“用不着你,我来司炉”
一个娇嫩清脆的声音自东方明身后响起,一身婢女装扮的宫玲缓步走了出来。
工坊内众官员们今日已经受了太多刺激,神经都有已经有些麻木,饶是如此,依然惊得目瞪口呆,愣愣地看着这个虽然面目清秀,却带着一丝乡村土风的小姑娘。
更令他们傻眼的是,司空大人居然面带微笑冲这个小丫头点了点头。
“姑姑娘,司炉之事并非并非儿戏。”裴续见宫玲要司炉,心下不禁叫苦不迭,更加断定了这位司空大人肯定是个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的外行,等下准得出乖露丑,可自己身为武库令,怎么着也要提醒两句,于是上前好意劝道:“炉旁温度太高,经验、耐力缺一不可,你一个女子,还是还是莫要逞强的好。”
听了裴续的话,宫玲面上闪过一丝不屑,瞥了一眼正在暗自窃喜的桑辛和另外两名司库,淡淡地说道:“好歹比他们几个废物强”
听完这话,桑辛的脸瞬间便涨成了猪肝色,恨恨地盯了宫玲片刻,一跺脚,说道:“好,那便请司空大人和这位姑娘给下官等露露手艺”
此时,早有几个民夫将炉火燃起,摆好了铁砧、铁锤、铁刷等一应事物,又取来几块大小不一的钢坯。
中华大地自秦末才刚刚出现炼钢的技术,炼出的钢所含杂质极多,这些民夫也听说了这位新来的司空大人是帮他们讨薪的,一个个都心存感激,所以给东方明所选的钢坯也都是工坊里炼制的最好的货色了。
炉火在膛中熊熊燃烧,不时飞迸出一蓬火星,噼啪作响,和坊中死一般的沉寂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所有人都在看着东方明那张英俊的脸庞,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而以桑辛为首的几个司库更是面带冷笑,只等着这位司空大人一会儿出乖露丑,只要这次让东方明铩羽而归,日后武库便可以更加一手遮天了,就算是天子只怕也要给他们几分面子。
东方明面色如常,走到铁砧前选了两块还算满意的钢坯,随后伸手摘下头上戴着的高山冠,缓缓解下腰间的玉带,脱掉了官服,略略抬手活动了一下,觉得仍是碍事,干脆将里面的亵衣也一并脱去,露出了一身优美的肌肉线条。
打铁是他平生的最大的爱好之一,今日又存了以技服人的念头,更是兴奋不已,熊熊的炉火映着他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此时也泛着异样的神采,双手分别抄起一把铁钳,夹住钢坯伸进了熔炉之中。
宫玲眼睛盯着他的动作,眼见钢坯进炉,再不迟疑,双手微微用力,将风箱拉动,火苗顿时蹿起老高。
眼见炉中火光大盛,桑辛的脸色顿时一变。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