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界，拍卖场的名称，位于中立之地的拍卖场。
神、鬼、妖、仙、魔、人共分天下，唯独留了一处中立之地，归墟。
归墟有座山，未央峰，峰上有个书院，书院里有位夫子，所以归墟成了中立之地。
中立之地，顾名思义，不站六族任何一方，保持中立，并对来归墟的六族，一视同仁。
久而久之，归墟成了最繁荣的界域。
在归墟，随处可见神、鬼、妖、仙、魔、人。
只要遵守书院的规矩，老实交点过路费，归墟任君漫游。
归墟有一些潜在的规则，是专门为书院门生设下。
洛长歌此行夜界，便是奔着这些规则去的。
上一世，没有摸够，这次，他要摸个回本。
洛长歌挂上腰牌，拉起姜夭夭柔软的小手，看了一眼那飘着桃瓣的林子，便悠哉悠哉往夜界赶去。
出了君子石阵法，便到了道藏书院后堂。
后堂是负责些零碎事的地方，里面有一方长柜，柜台后面有位做着春秋大梦的老头。
老头穿着一身由桑麻缝制的粗布衫衣，两只手笼在袖子里，躺在紫藤编成的躺椅上，脑袋跟着躺椅一晃一晃。
现在约莫是响午，正好有几缕阳光撒在老头消瘦的脸上，将老头略显猥琐的笑容，映了出来。
老头姓苏，一生无妻无子，又好酒，可以不吃饭，但不能不喝酒，所以人们都喊他苏老鬼。
没人知道苏老鬼从哪里来的，只知道书院刚成立，苏老鬼便在书院管帐，顺便管些零零散散的事儿。
苏老鬼有时候好说话，有时候则喜欢刁难人。
洛长歌和姜夭夭刚走进后堂，便听到了苏老鬼细碎的梦呓。
“兰......兰十三......三香，再给爷上......上十坛，爷有的是银子......”
听见了苏老鬼这梦话，洛长歌若有所思。
虽然他上一世没见过苏老鬼出手，但直觉告诉他，这个老酒鬼并不简单。
毕竟书院是由夫子和苏老鬼两人一起建成，夫子无敌于诸世，苏老鬼又会差到哪里？
在上一世，夫子某次喝醉了，说了一句关于苏老鬼的话。
“这家伙啊，是个从天上来的痴儿，为了一口酒，追了我大半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要走......”
对于这种深不见底的老怪物，洛长歌选择抱一抱大腿。
他可不是为了忽悠些好东西，而是为了治夭夭的病，前面只是附带。
洛长歌走到柜台前，一抖衣袖，台上多了只碧青的玉壶，壶内装满了一种叫龙王酿的美酒。
他上一世知道苏老鬼身份不简单后，就来这求治夭夭病的法子，结果苏老鬼走了。
现在的话，六丁鼎刚刚问世，苏老鬼也还在后堂。
龙王酿刚摆上柜台，苏老鬼就睁开了眼睛，双目深遂又带着些许悲苍。
见此，洛长歌连忙拱手作揖，恭敬道。
“苏前辈，晚辈求一件事”
苏老鬼挥手招来玉壶，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随后一饮而尽。
饮完龙王酿，苏老鬼打了个酒嗝，百无聊赖的问道。
“有事没，没事我继续睡了”
也不等洛长歌开口，苏老鬼将玉壶扔到一旁，重新合上双眼。
“......”
还要不要点脸了？
洛长歌在心里一阵诽谤，继续问道。
“苏前辈，火毒缠魂入骨，可有法子治？”
闻言，苏老鬼颤颤巍巍从躺椅上支起身子，看向洛长歌。
这瓜娃子看起来不大聪明。
片刻，苏老鬼抄起地上的玉壶，扔向洛长歌。
“拿回去泡酒喝，包治百病”
洛长歌接过玉壶，一脸无奈的指向姜夭夭。
“还我”
苏老鬼伸手向洛长歌讨回玉壶，话说的面不改色。
拿回玉壶后，苏老鬼看也没看一眼，反手就塞到正乖巧站在一旁的姜夭夭手里，说道。
“拿回去泡酒喝，包治百病”
同样的话，同样的语气，就连眉毛都未多皱半分。
洛长歌从姜夭夭手上接过玉壶，一掂量，感觉比先前重了半分，往里面看了一眼，是几枚黑色的石子。
“真的能包治百病？”
苏老鬼重新躺下，满不在乎的回答。
“不知道”
“......”
一阵无言后，洛长歌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前辈当真没开玩笑？”
“不开玩笑，干什么？”
苏老鬼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就是个连自己都救不了的糟老头子，你还一口一口前辈叫的好听，何必呢？”
洛长歌抬起头，正好对上苏老鬼的眼睛。
那是一对清澈没有一丝杂质的眸子，是见过无数世事变迁的苍桑，是肝肠寸断的悲切......
除了伤心，就是悲痛。
只是一眼，洛长歌就没由来的伤心起来，是如潮水一样不止的悲伤，泪水从眼角溢出，滑下脸颊。
“少爷，少爷......”
清灵的惊呼声传来，驱散了悲伤，也唤醒了洛长歌。
姜夭夭取出一块素色的手帕，轻轻帮洛长歌拭去眼泪。
等洛长歌回过神来，苏老鬼已经闭上了眼睛，躺在藤椅上睡了过去。
将心里残留的最后一点悲伤驱去，洛长歌对着熟睡的苏老鬼一拜，便带着姜夭夭走了。
只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他陷入意境中。
苏老鬼境界果然深不可测，恐怕到了归一，甚至是跟夫子一样的踏天。
想来那几枚石子并不简单，大概能压制住夭夭体内的火毒。
两人走后，苏老鬼才缓缓睁开眼睛，自嘲道。
“有病才需要治，没病还治个什么？”
“是啊，哪里来的能治没病的药，那你为何送了三枚星辰石？”
苏老鬼身后的堂庭里，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同时走出位瘦弱老人。
“爷乐意，你管得着？”
听见这话，瘦弱老人搓了搓手，笑道。
“要不苏兄你也送我几颗星辰石耍耍？”
苏老鬼一脸嫌弃，没好气骂道。
“麻溜的滚，哪里凉快滚哪里去”
瘦弱老人当即跳脚，就是一阵数落。
“苏兄你这话就不厚道了，这些年来，吃我的，喝我的，半个字也没给我，还让我滚，这是人能说出的话？”
苏老鬼脸上鄙夷之意更重，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君子石，说道。
“把那还我，我马上结帐，以后咱俩各论各的”
瘦弱老人将苏老鬼手推了回去，满脸笑意，说道。
“苏兄你在说什么？咱哥俩什么关系？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我的东西还是我的东西”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