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的吗？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于是，终于少女将双手缓缓搭在黑袍与帽子的交界处。
随后，非常缓慢地，一点一点地。
少女褪去了帽子。
——饶是我这个魔道修士。
都有那么一刹那心脏骤停。
映照在我眼中的是……
宛若破破烂烂的皮球一般的，脑袋。
不，皮球能作为皮球存在，尚且存在着一个名为“完整”的前提。
但是面前的这一位，大概只有百分之五十的部分有着所谓的“皮肤”。
我甚至能够看到白骨，眼珠的部分也像是马上就要从眼眶中滑落出来。
不，最夸张的果然还是虫子！有不知道是什么的虫子在她的脑子里爬来爬去啊！！！
怎么会这样啊！！简直就是……白日见鬼啊！！！
若是平常人的话，恐怕早就口吐白沫瘫倒在地了吧。
但是我好歹也是修士，好好站在原地不要显露出内心动摇还是可以的。
话说回来，为何眼前这个“妖魔鬼怪”没有任何异样污秽的气息……
对方也没有直接就要动手的意思……于是我安抚着狂跳心脏的同时，尝试着继续以平常心与她交流。
“美女……介意跟我说说你的样貌为何会变成这样吗？”
我的声音应该没有颤抖吧？没有显露出惧意吧？
“你、你没有被我吓到吗？”
“我永远是美少女的挚友！怎么会被吓到！”
当然，如果她不是有两个特别突出的话，我可能已经想着溜了……
嘛，但是现在，我的确对于为何她会是这幅状态感到好奇。兴趣已经盖过她的胸部了，嗯。
“啊哈哈，这样啊……太好了，明明我不论是和任何人说话都会吓到对方……就算不失去意识，对方也会惊呼一声‘鬼啊’然后加速逃离……”
“那、那还真是过分啊……”
“所以、所以那个，黎羡渊没有逃离我，我真的……很高兴……”
从这几句话来看，恐怕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样貌以及所处的状态吧。
……总之，考虑到不要吓到路人，还是先将这个小巷暂且封闭吧。
我悄无声息地丢出了一个驱人用的符咒后，开始细细观察起来。
果然胸好大……啊不对！
首先就是气息，明明怎么看都属于“非人”存在，但是单说气息却非常“干净”。
要知道阴魂鬼物只是存在于人世就会对普通人类带来影响，比如阴煞之气极重的小镇，往往容易阴雨连连，范围极广效果极大的话，甚至会影响小镇出生孩子的性别。
然而离悠悠不会。她那件就连我都看不清深浅的带帽长袍，即便褪去帽子后，也依然是艳阳高照的大晴天。
也就是说，对外呈现出来的她“很干净”。
眼下没法再看出别的什么了，还是再多聊几句获取更多情报吧……
这么想着，我从咫尺物种变出一套黄花梨的桌椅，还顺带着取出了我自己亲手制备的糕点。茶的话就糊弄点儿了，但好歹也是【繁花福地】出产的。
我拉开椅子，比了一个请离悠悠落座的手势。
结果这孩子似乎没明白我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我叹了口气，只能牵起了她的手……
软嫩滑腻，柔若无骨……
是无比正常的女孩子的手。
我牵着她来到桌前，随后请她坐下。
只是牵手而已，离悠悠的脸就红透了……当然仅限于有“脸”的部分而已。
“这、这是要？”
“嗯……想跟你坐下来喝个茶聊聊天加深一下感情……可以吗？”
“啊，不……当然可以……”
呜哇……虽然的确那是女孩子的娇羞，但是配合那过于可怖的脸，反而给人以有些诡异的感觉！
不，但是果然……还是“女孩子”的部分多一些。
平常心平常心，不要动摇啊黎羡渊！现在要将离悠悠视为正常的女孩子！
为了掩饰自己的内心起伏，我继续说道：
“虽然环境不能算是好……不，既然都做到了这一步了，我就该做得尽善尽美吧？”
我打了个响指，并且还把我的本命飞剑【渊狱】放了出来。
于是周围的街巷开始变化。
就好似纯白的宣纸之上突然描绘上了画面。
周围的场景变为了一处鸟语花香的庭院。
对我而言熟悉无比，但是离悠悠则十分陌生而惊奇。嘛，我是直接将中土神洲家里边的院子给搬来了。
一切准备就绪，我也坐了下来。
一般来讲我也不会一下子就搞出这么大的排场……
但依我的判断，离悠悠绝对属于那种涉世未深并且基本没有谈过恋爱的女孩子。
性格又那么软糯，还会因为我没有被吓跑而发自内心地高兴……
那么就应该直接下猛药！一口气拉近距离！
为了探查出离悠悠的真实——！
我开始了进攻！
“说起来，是离悠悠主动跟我说话的吧，能问下原因吗？”
不外乎就是我很帅很显眼吧。
“啊，是的……因为我注意到了，你替那位姐姐出了气。”
“这还真是……我没想到的原因。不过……你所说的出气，是……？”
“啊，嗯……”离悠悠的食指搔了搔脸颊，幸好她触碰到的部分是有肌肤的，不然也太诡异了，“我，注意到了……你把那个小贩的钱转移给了那个被揩了油的姐姐一点。”
“嘿……你竟然注意到了啊……”
嘛，真要说起来我没怎么用心，毕竟对于我而言只是一件随性为之的小事而已。
结果没想到竟然被发现了。
“就因为我那么做了，所以你才跟我搭话？这个理由我不太能理解呢。”
“啊，那个……是这样的，因为我没有亲生父母，自出生起，就是我的养母在照顾我。我的养母就是一位青楼女子，我是在勾栏之内长大的……”
离悠悠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但我的心里却多少有些翻江倒海。
“你说你是勾栏里长大的……？”
我难以相信。
青楼是什么样的地方，我自认非常清楚。
咳咳，这当然不是因为我经常逛青楼！
而是山下各类书籍里，有许多会描述青楼女子的生活。
比如柳七。
读书人出身却迷恋花丛，为此也留下了诸多我也很喜欢的词作。
我能从他的文字里，窥见三教九流中，末九流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