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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瘟灾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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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虽然若瑛和水翎当初在离开天阳城中时没有动手封印长阳的前世记忆,但是正在仙音山左近暗中监视九大修仙门派动向的劫天却在长阳十八岁生辰到来之前及时远程封印了他前世记忆,因为天月现下只是一介凡身,若是恢复前世记忆之后冒然参与到抢夺沧云母源源核的任务中来,直接和金煌对上,当然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现下就让他安安稳稳的在天阳城中当一个君临天下的至尊皇上,金煌一时间也未必能够腾出手来对付他,而且长阳现下正在派人四处缉杀大业皇族中人,但凡是和杨瑟有些血缘牵连的人都不会放过,这对金煌自然也算是件好事,杨瑟这个旧生代人类的基因,当然是在地球上被清除的越全面越好。

劫天从来不喜欢浪费一点点心思在地球上的这些有自主意识的蛋白体躯壳上,其实谁都知道人类自以为的自主意识只是大脑中各样化学物质的混合配比而已,不然也不会一砖头拍在脑壳上就能硬生生从正常人给拍成一个痴呆傻子,他们的思维记忆既然完全不能够脱离蛋白体单独存在,自然也就永无办法从三维生命飞跃成四维生命,那些修仙之人虽然情况有些不一样,但是最后能不能够将自己身体给从三维蛋白体异变成四维蛋白体,可决计不会是他们自己说了算的,因为这样的异变,只能依靠外力,劫天自然是没任何兴致帮这些人的,因为目前看来,他们应该只是对金煌来说还稍稍有些用处。

当然,现下正在皇宫大殿的至尊皇位上一脸凝重的低头翻看奏折的长阳可是一点也没兴致搭理那些此刻正在仙音山上胡乱对峙的修仙门派,因为今日余阳知府忽然快马送来急奏,说是余阳江边数十个村镇中不知为何竟然在一夜之间瘟疫横行,短短数日死伤已然过百,此瘟疫传染速度之快前所未见,而且药石枉效,再如此下去瘟疫只怕会迅速传遍余阳城在内的数十州府郡县,一旦形成燎原之势,中天皇朝千里江山岌岌可危。

长阳看过急奏之后即刻派数十宫中御医前去余阳江边查探情况,谁知御医自余阳江边飞马传回的急报却显示近日死伤人数增加迅猛,瘟疫散播范围也远在之前预想之外,数十御医在余阳江边日夜不眠的替当地百姓诊治,却因为药不对症而根本无法控制瘟疫蔓延速度和死伤人数,现下余江江边数十村镇已经十室九空,病死之人火焚之后倒是没什么大害,只是那些因为瘟疫四外逃散之人会让瘟疫蔓延越加严重,但是当地官府对此却也非常束手无策,因为此瘟疫和之前发生的几次瘟疫完全不一样,染病之人只是发了几天风寒病症就突然不治,医书古方中却并无一剂药石可治,当地传言此瘟疫是天庭瘟神降下,因为自从大业皇朝覆灭,当地已经有数年未曾向天庭瘟神供奉过童男童女了。

长阳看过御医的千里急报之后简直是勃然大怒,当即下旨若是余阳江边有人胆敢以供奉瘟神名义残害幼*童,立刻杀无赦,但是如此却也无法迅速遏制余阳江边的瘟疫蔓延,若是死伤之人过多,只怕自己这道圣旨也断难阻止残害幼*童供奉瘟神之事发生,因为长阳心里非常清楚,以童男童女供奉神灵祈福之事本是古来有之,那些读书人为了民众脸面一直公开宣称如此行为是民智未开时的愚昧迷信所致,但是其实谁人心里不是明明白白的,若是供奉童男童女会让神明震怒降下灾祸,也不会有人如此做了,说什么民智未开,愚昧迷信,完全只是残害人命的开脱借口,民众如此作为只因为被残害的是别人,而最终受益的却是自己,供奉童男童女取悦神灵,换来神灵降下恩泽,只是彻头彻尾的依靠牺牲别人来给自己谋取利益的极其自私自利之举,所以自从长阳登基称帝以来,对待如此名义上的愚昧迷信行为自来只是杀无赦三字而已,因为他在听到那些残害幼*童供奉神灵之人在被砍头之前口口声声的说自己也是听从迷信之说的受害者时,心里简直是要多厌恶有多厌恶。

(二)

短短数月,余阳江边上的瘟疫已经蔓延到左近数十个州府郡县,死伤十余万人之众,而且染上瘟疫侥幸未死之人差不多也只能是终生瘫痪在床,因为一直没有药剂对症,时日长久之下,余阳江边日渐开始民怨沸腾,混乱不安起来。

长阳在皇宫大殿中被余阳知府一封又一封的加急快报给弄的焦头烂额,御药房中日夜赶工研制出来的各样奇方无一起效也就算了,有些药方明明十分对症,千里迢迢送去余阳江边,一剂下去却反而让染病之人登时气绝,如此之下余阳江边民怨更加沸腾不堪,幸而今年余阳江边粮米鱼虾存量还算富足,暂时还不会有聚众暴乱之忧。

但是满朝文武心中却都知道若是再这样放任瘟疫四下蔓延开去,余阳江边必定会大乱,流民四散之下,瘟疫很快会蔓延至中原之地,现今中天皇朝边境四外至少十数个番邦正在对中原之地虎视眈眈,若是这些番邦趁瘟疫横行之机入侵中原,简直是如入无人之境,如此皇朝千里江山岌岌可危,那些番邦之人可一点也不担心入侵中原之后自己也会染上瘟疫,因为他们到时只要将中原之地染上瘟疫的千万百姓尽数杀光即可。

所以在如此紧要情况之下,朝中文武百官中竟然有半数之人都开始劝说圣上亲自去仙音山上相请那些修仙之人出手相助,这些修仙之人本就擅长炼制各样神奇仙丹,各门各派中必然也会收拢着不少灵丹妙药和珍奇秘方,其中必然有对症之药方可用,就算是他们不愿意平白将药方交出,圣上也可以亲口许下他们一些条件交换,料想不过是几个空挂名号的国师之位,无甚大碍,即是医治好瘟疫之后百姓对他们过分崇拜敬重,圣上威严之下,几个空挂名号的国师也未必能够在朝中翻起什么大浪。

在如此接连不断的苦口劝说下,长阳在半月之后终于决定要亲自去仙音山上走一趟,虽然他自来对这些修仙之人心中并无任何好感,但是身为一个一介凡身的人间皇帝,这时也只能先顾及到这些人对自己的可用之处,毕竟修仙之体多半都是天生,长阳知道自己生来就是注定只能当一辈子凡夫俗子的,只是时常会以人定胜天这样的言词来安抚自己而已,他自来没有在心中避讳过自己始终无法和这些修仙之人在三界中平起平坐这样一个无奈事实。

因此上在三日之后,长阳即在文武百官随侍下亲自来到长阳城外三十里开外的仙音山上,公然拜见此时正在仙音山上相互对峙的九大修仙门派掌门。

对于这九大修仙门派为何十几年来一直在仙音山上相互对峙,其实长阳在天阳城中多少还是有些耳闻的,更甚至是幼年时在杏花山上时就隐约听说是因为什么通天塔,这听起来似乎是一个很远古的传说了,传说远古之前这座仙音山曾经被称作是终南山,山上不知何处有个异空间结界,异空间中隐藏着三座很神秘的通天塔,这三座通天塔可以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转换成一股神奇能量,若是修仙之人有幸自通天塔中吸收了这些神奇能量,就可以立时超脱凡身,羽化飞仙而去。

但是其实长久以来,长阳的心里却一直未曾将如此神奇传言给当成一回事情,因为即是仙音山上当真有这三座通天塔,似乎也只是对那些修仙之人有用,传言中可并未说过通天塔中的那些神秘能量可以让凡人成仙,而那些神秘力量若是连让凡人成仙都做不到,又有什么神秘可言,更何况此传言在仙音山上流传开来不过才十几年时间,之前几千年都没有如此传言现世,看起来更像是有心人故意设计一样,所以这三座通天塔到底是在仙音山上的异空间中真实存在,还是只是被有心人有意编派出来的一个虚假诱饵,现在却倒当真还是未为可知,只是让长阳此时在心中稍稍有些疑虑的却是,若此传言当真是有心人故意为之,他针对这些修仙门派的目的又是为何,若是仅只是针对这些修仙门派,自倒还是不必太过担心,怕只怕最终会牵连到中天皇朝治下的千万苍生百姓,此次余阳江边突如其来的瘟疫横行就已经很棘手了,若是此神秘传言背后还隐藏着一桩更大危机,天下百姓难免也会因此而莫名被牵连到一场生灵涂炭的无妄之灾中,这当然是长阳此生最不愿意见到的一件事情……

(三)

因为长阳毕竟是当今圣上,所以既然他今日亲身前来仙音山上拜见,九大修仙门派掌门自然也会亲自出面对他以礼相待,双方在仙音派的清霄大殿中各自落座之后,长阳抢先以当朝圣上之尊向面前九位鹤发仙长躬身施礼,毕竟这几位仙长现今年纪都已经足有几千岁之长,自己在他们面前其实和地下一只微渺蝼蚁也差不得多少。

眼见得长阳在自己跟前如此恭谦多礼,仙鹭派掌门清风仙长首先起身还礼,紧接着仙皇派掌门清云仙长,仙音派掌门清涟仙长,神玉派掌门玉恒仙长,神玺派掌门玉枢仙长,神隐派掌门玉寰仙长,圣华派掌门入华仙长,圣云派掌门入云仙长,圣心派掌门入心仙长也纷纷起身还礼,九位仙长对长阳此番来意自然是早已经心知肚明,因为虽然身在仙音山上,九大门派对现下正在余阳江边蔓延肆虐的瘟疫之灾也是一清二楚,只是因为自从天阳皇朝一统天下之后,九大修仙门派弟子中即时常有人为了名利而去朝中担当国师之位,医治瘟疫本是这些身在凡尘的国师弟子本分,并不需要其余门派中人插手,此次余阳江边瘟疫横行,死伤无数,入华仙长一心以为自己门中的定华禅师早该着手处治才对,若是定华禅师对此束手无策,其余门派中人即是下山,怕也未必能够有什么实际作用,修仙之人身怀奇能异术不假,但是也非是有求必应的神仙菩萨,至少长阳这个当朝皇上,也不会当真将九大修仙门派给当成是街边卖金刚大力丸的,只要一丸子下肚就能药到病除,包治百病。

长阳心知因为修仙之人天生体质殊异,和人间凡夫本来即不是一族,本没义务主动插手此次瘟疫之灾,而且自己现下也确是拿不出来什么足够诱人的交易条件,即是亲口许下半壁江山,对这些修仙之人又有何诱惑之处,只是既然人请不动,那以十万两金银向他们讨买一些能可暂时保命的续命仙丹总该还不成什么问题。

因为长阳态度非常恳切,所以九位仙长也不好当面推辞什么,其实修仙之人本不需要多少金银钱财,但是因为时常要在自家门派山下左近百姓遭遇灾劫困顿时出手救济,所以也不介意手头上多些金银财物以备不时之需,所以此番交易当即言定,长阳以十万两金银相赠,换取九大修仙门派十万粒延命药丹,这些延命药丹可以保染病之人三月性命,三月之内,兴许长阳就可以另行找到办法解除此次瘟疫之灾。

虽然余阳江边现下染上瘟疫之人已经远远超过十万,但是长阳在得到十万粒丹药之后还是匆匆在清霄大殿中拜别了九位仙长下山回转来天阳城中,他当即命手下御医将这十万粒药丹尽快送去余阳江边,但是不必每人一粒分食,而是将数十粒药丹一起放入药罐之中熬成汤剂,如此即可供百人分喝,虽然这样一来延命之期未必能足三月,但是长阳现下已经命人在天阳城中四下张贴皇榜,寻求瘟疫解方,若是一个月内不能求得,那想必三个月内也未必能够求得,一切但凭天命而已。

但是不想在皇榜张贴出去不到半月之后,宫门外的御前侍卫就急急前来回奏方才有人主动揭下皇榜,现下正在宫门外等待皇上召见。

长阳听了之后急忙命御前侍卫将揭榜之人带来殿上,少时,只见一人身穿青衫自殿外轻轻踏着脚下锦色丹犀走上前来,但是见到端坐鎏金龙椅上的长阳却并未俯身跪拜,长阳看此人衣衫打扮虽然单薄素净,但是眼神中那一股子睥睨天下之气却是着实让自己惶恐叹然不已,一时间竟然忘记自己是君临天下的当今圣上,九五之尊,险些亲自起身向来人施礼。

但是未及长阳回过神来,来人已经在丹犀之上冷然开口,“圣上,你是想要瘟疫解方,还是想要此次瘟疫之灾解方?”他问。

“哦,难道这两者还能有什么不一样的?”长阳疑惑,“看你如此态度,想必朕现在也不必多口问你名姓了才对,”他说。

“圣上所言甚是,在下一介江湖凡夫,姓甚名谁又有何必要相问,在下只问圣上一句,到底是想要此次瘟疫解方,还是想要此次瘟疫之灾解方,”

“此话朕听得不甚明白,何为瘟疫解方,何为瘟疫之灾解方?”

“圣上你是当真不知,还是明知故问,瘟疫解方自然是对症药石之方,而瘟疫之灾解方,只需将那些身染瘟疫之人全数火焚深埋即可,”

“既然这样,那朕以为,要你交出瘟疫对症解方,怕是皇榜上这一万两黄金也未必能够让你满意才对,”长阳忍不住脸色微微一变,“你到底想要从朕这里得到什么,不妨有话直说。”

“圣上多心了,在下只是一介江湖凡夫,再多赏赐也不过日求两餐夜求一宿,只是要看圣上你是真心想要救济那些身染瘟疫百姓,还是只想要保你中天皇朝千秋江山社稷,”他说。

“看你口中之言,莫非此次瘟疫解方,是要朕亲自割血当药引不成?”

“自然不必,只是若是此次瘟疫解救之方非要圣上亲自回去自己当日出生之地跪求不可,圣上可还以为此解方比亲自割血当药引容易,”

“你,哼,将话说明白,不然,格杀勿论,”

“圣上无需如此动气,此次瘟疫虽然来势凶猛,死伤无数,但是解药却只是余阳江边上的一味寻常药草,此药草名为浣花草,在余阳江边上遍地可见,只是此味浣花草需要被源核能量加持之后才能有解除瘟疫奇效,不过据在下所知,此源核现下正在杏花山上的仙瑶一派掌门金煌手中,”

“你,如此怪异解方,若是到时对此次瘟疫没有一点效用,你该知道朕会怎样对你,”长阳登时暴怒,“你可知,当今世上知道朕出生之地之人,可当真没有几个,”

“圣上,你现在既然无心斩杀在下,那在下是不是可以就此告辞?”他问。

“等等,你,朕是想问,咱们以后还会不会再见,”

“宇宙浩渺,再见当是自然,”

“可不可以让朕知道,你,到底是谁,”

“圣上无需知道在下是谁,只需知道自己是谁即可……”

来人言尽于此,未及长阳再多言一句即匆匆告辞转身而去,待长阳回过神来之后大殿中早已不见此人踪影,长阳虽然对此心中甚是疑虑,但是当下毕竟还是救人要紧,所以在翌日收到余阳江边死伤无数的加急快报之后,他即不顾群臣劝阻的只身一人快马加鞭向千里之外的杏花山方向狠命急奔而去。

因为胯下坐骑本为日行千里宝驹,所以仅仅三日之后,即已飞奔至千里之遥的杏花山下,只是因为杏花山四外的结界封印,明知生身父母即在杏花山上,却是入山无门,长阳伤心叹然之下,只得日夜跪拜在杏花山下求生身父母现身一见。

长阳自幼知道杏花山是世外仙山,也知仙瑶殿掌门金煌是父母师尊,但是长久以来自己却一直未曾有幸能够得见金煌掌门一面,也不知父母到底是仙身还是凡胎,只知当初被父母自杏花山上带走的那三千杏花精兵并非凡人,兴许正是因为如此,当日在宫门外狠心下手诛杀兄长时,才未曾在心中有一丝丝不忍和犹豫,只因他以为杏花山既然是世外仙山,父母必定也是修仙中人,而修仙之人和寻常凡人之间有一个最重要的不一样之处,那就是修仙之人真灵不灭,魂魄不散,而寻常凡人却身死魂消,连阴鬼之言都是虚妄,所以他以为兄长的魂魄必定会一直伴随在父母身边的,只要父母愿意,甚至可以让兄长再次投胎成自己孩儿,在长阳心中,父母本是无所不能的半仙之体,他们一定可以让兄长再次回来自己身边的,一定可以……

其实长阳不知道自己这样到底算不算是自欺欺人,因为之前在宫中时,他就时常将身边宫女太监尽数屏退之后一个人悄悄的用匕首割在自己腕上,然后,他亲眼看着腕子上滴滴涌出的污血沾染在素白内衫之上,这真实的血色让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以五谷为食的寻常凡夫,自己未必会有不灭真灵,不散魂魄,兄长既然与自己是一母同胞,难不成真的还能和自己有什么不一样的,所以,自己当日在宫门前,是真的亲手将兄长杀了,为了那个君临天下的至尊皇位,他亲手杀了自己兄长,而仅仅在几日之后,他即自兄长私藏在书房的信笺中得知,那时,兄长心中已经动了将太子之位让给自己的念头,只是父皇却是自始至终一力反对,因为父皇始终认为长阳是个妖胎,若是登基为帝,即是功在当代,也未必会利在千秋。

(四)

杏花山上,烟云飘渺,杏花山下,细雨沾衣,一转眼,长阳在杏花山下已经俯首长跪了整整七日有余,七日细雨淋漓之后,今日的杏花山外,终于云开日出,晴空万里,而正在此时,长阳只觉眼前恍然一股烟云弥散,终于,久待多日的结界封印豁然而现,随着封印在一片烟云缭乱中轻轻开裂,只见身为仙瑶一派掌门之尊的金煌,终于自封印之内一脸冷然的缓步走出,这是长阳此生第一次有幸得见金煌真身,神一般的威严肃穆,仙一般的衣袂翩然,超然之气远在仙音山上那九位掌门仙长之上,纵是之前未曾相识,也能一眼认出他的掌门之尊,相形之下,长阳却当真更加像是一个人间尘世中微渺不堪的凡夫俗子,凡人心中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真龙皇帝,在真正的威严神灵面前,却又不知该是怎样的卑微蝼蚁一般微渺如尘,脆弱不堪。

虽然心知此次来杏花山下就是为了求取金煌手中的源核救余阳江边千万染病百姓,但是其实,长阳知道自己此番如此迫不及待的快马加鞭飞奔而来,又怎会轻易放掉这个和生身父母得见一面的难得机会,当日父母那样决绝的自天阳城中出走,显见的是已经下定决心要和自己一生一世不再相见,而今自己因天下千万苍生百姓前来,父母若是念及血亲之情,总该在此时此刻现身见自己一面才对。

但是和金煌在杏花山下冷然相对了足有一盏茶工夫,长阳却始终未曾见到父母现身,有心开口寻问,却未想到金煌反而先自己一步开口问道,“怎么,他们没来见你,很失望吗?”他问。

“掌门莫要见怪,长阳此次前来,只为余阳江边的瘟疫解方一事,至于父皇母后,那只是长阳私人家事,万望掌门不要将长阳私人之事和天下千万苍生百姓之苦混为一谈,眼下还请高抬贵手,出借救命源核一用,”

“哼,当真是让人家给卖了还在这里帮人家数钱,你即是被人指点至此,难道就没怀疑过此瘟疫菌株若非此人所下,他又怎会对解救之方如此清楚,”

“掌门,人命关天,长阳此刻没条件计较此事,”

“哦,敢则你心中也是清楚的很,此人先在余阳江边遍洒瘟疫,又入宫指点你解救之方,必然是个在人间兴风作浪的歹毒妖人无疑,”

“掌门此言一出,长阳倒是当真放心,至少那个妖人口中之言非虚,掌门手中源核,果真是此次瘟疫解救之方,”

“所以,你今日是一定要将源核带走的了,”金煌冷言。

“掌门,长阳身为当今圣上,天下百姓皆是长阳子民,此事长阳责无旁贷,还请掌门恕罪,”

“哼,人间可真是个是非颠倒之地,你一个当皇上的,都能将那个洒下瘟疫害人的祸世妖孽放在一边不管,却来本座这里逼要源核,若是本座不交出来,就要被当成是害死那些染病之人的罪魁元凶,可想而知,你治理下的那千万凡夫百姓,这辈子到底要昧心颠倒是非几次,才能苟活到老,”他说。

“掌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现下可也未必是追究此妖人罪孽的最好时机,”

“放肆,难不成余阳江边那些病死之人的性命,全都要算在本座头上?”

“掌门勿怪,若是妖人此举只是为了引掌门手中源核现世,余阳江边那些病死百姓才真是无辜受此无妄之灾,此中牵连掌门若是一早心知肚明,现下又怎能当真似置身事外一般袖手旁观?”长阳言语之间显见的是字字无礼,句句无情,以他聪慧,自然知道金煌出借源核与否,与自己对他有礼无礼本没太大干系。

“哼,不必对本座如此言语相激,此源核现下即是交你,你也未必知道该如何施法,本座倒是不介意亲自去余阳江边走上一趟,只要过后你不后悔就行,”

“掌门愿意亲身去余阳江边解救此灾,长阳心中感激不尽,又哪里敢言后悔二字,”

“既然如此,你现下是不是也该起身退下了,”

“掌门,长阳还有一事相问,父皇母后当真只是因为兄长和三弟之事不愿意现身见长阳一面?”

“怎么,难道此事分量还不足够,你还想要再多杀几个?”

“掌门,还请替长阳向父皇母后传言,长阳此生即是不得和他们相见,生养之恩也定当一生一世铭记于心,永世不忘……”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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