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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孟婆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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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你到底是谁?”雷霆一脸茫然的问她。

“你想不起来吗?”少女冷笑,“看来被封印记忆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我要回澜沧江了,”雷霆忽然很不耐烦的说,“我现在没时间听你胡说八道。”

“你回不去的。”

“为什么?”

“因为,你根本就走不出这个茶楼。”少女认真的说。

“你说什么?”雷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里是孟婆茶楼,”少女无奈,“你又不是身通阴阳两界的人,怎能轻易逃脱这里。”

“可是,这间茶楼也没什么特别啊,”雷霆情不自禁的扭头环顾了一下茶楼的四周,“不过是个临街的大木亭子而已,从木梯下去,就行了。”

“木梯?”少女嗤的冷笑一声,扬手抛出一粒石子,“铛”的一声应声落在木梯子上。

石子悄然无息的从木梯子上穿透过去,掉在地上。

“啊,”雷霆悚然吃了一惊,“原来……”

“除了我们之外,没人看得见这间茶楼的,”少女深深的摇着头说,“看见门口那只黑猫了吗?她就是孟婆,是专门受金耀差遣来人间对付你的,只是没想到,你已经误入未来界里,所以这只黑猫,只不过是藏匿于人间界里的孟婆的一个分身。”

“你现在就将这碗茶水泼到它身上,”少女神色紧张的看着雷霆,“我想,这只茶碗里装的,其实只不过是一百年前死去的人腐烂的尸液。”

“啊,”雷霆嗤的一惊,手中的茶碗已经应声落在桌上。

“别害怕,”少女微微冷笑的安慰他说,“这里并不是有时间界,所以一百年,也不过是人间界里一眨眼的工夫而已。”

“所以,那些尸液很新鲜的,比你从前在凶杀现场看到的还要新鲜。”

少女说着,不由分说端起碗来,攥着雷霆的手掌“哗”的一声将碗里的茶水湿淋淋的浇到那只蜷卧在茶楼木梯旁的黑猫身上。

黑猫的身上瞬间散出一缕阴森森的白气,眨眼工夫,黑猫消失了,在它消失的地方,站起了一个满脸皱纹的眼神阴森恐怖的女人。

女人身体上七上八下的裹满了粗糙笨重的白色麻布,她在茶楼前阴森森的咧开嘴朝雷霆咯咯咯的一声怪笑。

那笑声让雷霆毛骨悚然。

“真不简单啊,仙子,”孟婆斜眼瞥了一瞥雷霆身边的美貌少女,“居然能找到这儿来。”

“谁让你们来到这里了呢,”少女撇起头来骄傲的哼了一声。

“早知道,就不该将你从神驭里面给放出来。”

“后悔了吗?”少女微微挑起嘴角冷笑,“鬼不害人也一样是鬼,没人记你的好,所以还是害人去好,免得无辜担个鬼名,什么好处也捞不到。”

少女说着,身后已经隐隐约约浮现出一对晶莹剔透的硕大翅膀。

“小蝶公主,”孟婆微微怪笑的看着她说,“害你在神驭里这么久,婆婆我还真惭愧呢。”

“什么,难道说当年?”小蝶的心里蓦然一惊。

“没错,”孟婆得意的微笑着说,“你为了他,他又为了你。”

“原来你们是故意的,”小蝶忽然声嘶力竭的叫喊起来,“原来你们是故意欺骗了我,欺骗了紫莲哥哥。”

“现在还相信世上有不害人的鬼吗?丫头,”孟婆洋洋得意的笑问她说,“知道你为什么受骗吗?丫头,因为你太善良了,什么事情都往好处去想,即使遇到不好的事情,也忍不住要往好的那面去想。”

“所以你才能找到这里来,小蝶,因为未来界在凡人的想象里,永远是一个理想而又美好的世界,虽然这也只不过是金耀大人在无聊时制造出来的一些乐子。”

孟婆摇着头无奈的笑笑,“但是你看见了,这个世界与人间界也没什么两样,因为只有愚蠢和懦弱的人才向往美好,而越是向往美好的人,其实心里面越是龌龊不堪,小蝶,所以,人类的毁灭并不值得同情,因为他们当初,不过是偶然来到这世界上,却越来越自以为是,妄想成为万物的主宰。”

“可是这和我哥哥有什么关系,”小蝶愤怒的大喊大叫着说,“把哥哥还给我,你们迟早要完蛋的,我不会让哥哥无辜给你们陪葬。”

(二)

“所以你就另外找了一个陪葬,是吗?小蝶,”孟婆两眼犀利利的揭穿她说,“你以为你费尽心机的找到溶瑛是出于一片好心吗?小蝶,你不过想利用他而已,利用他去向金耀换回你哥哥。”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小蝶不服气的反驳她说,“他落在我手里,好歹还能换个人出来,要是直接落你手里,死的可是没有一点价值。”

小蝶说着,已经挥动起手中的皮鞭,招招致命的向孟婆刺去。

孟婆的身体轻轻的一晃,已经从新散化成一团白气,咯咯怪笑的包围在小蝶身边。

“糟了,差点忘了,这只不过是她的分身,”小蝶顿然间清醒过来,急急的施法将雷霆笼罩在一团淡紫色的光晕里,拖着他朝茶楼下面人来人往的街市中纵身一跳……

……

雷霆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在一间黑漆漆的小房间里面,房间里阴冷冷的,没有一丝光线,他挣扎着站起身来,摸索着向四外试探,房间很小,走两步就一头撞上冰冷冷的一堵围墙。

“这里是哪?那个叫小蝶的少女呢?”雷霆的脑子里乱乱的,有气无力的顺着光滑的围墙瘫倒在地上。

不知什么时候,突然,一道刺眼的阳光自墙外猛烈的穿透进来,雷霆感觉到眼睫被火辣辣的刺痛起来,他猛的睁开眼睛……

(三)

一个瘦小而干枯的男人悄然的出现在雷霆眼前。

“怎么?终于醒了,”瘦小的男人冷冷看着他说。

“什么?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知道,”瘦小的男人无可奈何的耸着肩说,“一大早就看见你躺在门口,怎么叫也叫不醒,没办法,只好将你抬进来,现在你既然已经醒了,就自便吧。”

“这里是哪?”雷霆匆忙从地下爬起身来。

“酆都。”

“是哪个酆都?”

“鬼城酆都,”瘦小的男人不以为然的说。

“哦,”雷霆淡淡的应了一声。

“你不是本地人吧?”瘦小的男人突然眼睛一亮的看着他问。

“不是,”

“那你是来找工作的吗?”

“嗯,是。”雷霆糊里糊涂的应道。

“那太好了,我的照相馆里现在正缺个伙计,你就先留下吧。”

“哦,好啊。”雷霆模模糊糊的抬手揉揉眼睛,感觉刚才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四)

雷霆糊里糊涂的答应照相馆的老板留下来做个伙计,也许因为自己的身份的缘故,他现在虽然失忆了,但是对拍照,冲印,塑封相片之类的事情却仍然是感觉到相当熟识,甚至是得心应手。

虽然现在都已经是电脑打印照片,胶片已经完全被淘汰掉了,至于柯达和富士这两个名字,二十岁左右的人都应该已经很不熟悉了,但是这个照相馆里却还每天都有生意,老板对他也非常赏识,很快就将相馆里的一切重要工作都交给他打理。

雷霆认认真真的替老板打理着照相馆里的工作,为了让每位客人在镜头前更加完美一些,他特意在相馆门口安了面镜子,以备客人在拍照前整理自己的头发和衣装。

有一天,一个撑着雨伞的女人,前来拍照。

女人将雨伞缓缓的倒立在墙上,然后,很自然的走到镜子面前,整理自己的头发。

雷霆耐心的等待着她,忽然,他感觉到镜子里女人的头上有什么东西突的闪了一下,女人的眼睛下意识的眨了一眨,然后,转过身来坐在椅子上准备拍照。

雷霆以为是自己的眼睛花了,他没有多想,举起相机对着女人宁静的面容“咔”的一闪。

女人拍完照后留下了一个地址,要求相片冲洗出来之后依照地址为她送去。

雷霆随即拿了胶卷去暗室里冲洗,相片很快冲洗出来了,但是当他拿起相片仔细端详的时候,突然间意外的发现相片中的女人头顶上好像隐约插着一根雨伞。

雷霆感觉到很奇怪,他忽然想起女人对着镜子梳头时他在镜子中看到的一瞬。

但是,他来不及多想,相片冲印好了,他翻出女人留给他的地址,依照地址向女人的住处找去。

“酆都公寓13号楼。”雷霆沿途一路打听着找到那里,正巧,他看见等着取相片的女人正从公寓里走出来,准备出门。

雷霆正准备迎上前去将照片交给女人,忽然间,只听见女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惊恐的低头,发现女人满脸鲜血的倒在他的脚下,头顶上直挺挺的插着一根雨伞。

雷霆猛然间抬头,发现公寓上面很多阳台的铁栏上都悬着雨伞。

似乎只是一场意外,而且这样的意外在现实中的确是经常发生。

雷霆低头怔怔的看了一看手里的照片,然后默然无语的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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