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阿夜来到三维世界的第一个礼拜。
这里的一切对于未曾来到这里的零维生物来说都是异常新鲜的;他们甚至不知道,三维世界所谓的“界限”是什么,他们未曾见过所谓的墙,更未曾知道还有“房子”这种昂贵的物品。
阿夜顺着写有“危墙!危险!”字样的破墙根挪动着,她伸出手紧紧地贴在粗糙的墙壁上,手掌轻轻摩擦过墙壁的每一块砖头,墙上的浮灰被弄得满手都是;居然还有这种东西的存在!真是太棒了!
阿夜兴奋地敲打着脏兮兮的墙面,空洞风化的墙体立刻发出“咚——咚咚”声。
“有人在那边吗?墙对面的朋友在吗?”阿夜故意弯下身去,不去看矮墙对面的光景;她将耳朵贴近墙砖上仔细的听着对面的声音。
“咚咚——没人吗?那我明天再来好了......”没有得到回应,阿夜并不遗憾,反倒欣慰的笑了起来;三维世界,真棒!这里有墙,有门,还有房子;她终于有了不被黑暗中的影子肆意窥探的藏身之处。
听说三维世界有一种游戏叫做“捉迷藏”,什么时候可以和这里的生物一起玩呢?
要知道,这种美丽的游戏在零维世界是玩不了的。
“你为什么觉得,这里很好呢?”女人的声音从远处响了起来。
“嗯?有人!谁在那里?”阿夜惊奇的转过身,身后却是一片混秩序游戏下的空旷的荒野:“我幻听了?”
“不,我在这里。”女声再次响起。
“您......您到底在哪里?”阿夜找不到声音的源头,那声音像是散落在了四面八方;阿夜不知所措的在原地转着圈,生怕下一秒声音就再也不会响起了。
“可怜的孩子,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对一堵墙如此感兴趣呢?”迷雾中,憔悴的女人终于出现在了阿夜的面前。
阿夜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盲猜她的年龄应该不大:她的眼神清澈如水,嘴角的微笑也是简简单单,但也有那么几分老于世故的算计;她的个子不高,瘦瘦的,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头发随意的披散在了肩上;没有化妆,也没有一丁点青壮年女人最爱的刺鼻的香水味道;只是她的脸色着实差了些,精神像是很不济的样子,全然不是一副应当具有的朝气蓬勃。
因而,并不容易判断出她到底是二十多岁还是三十多岁,只知道是一个还算年轻的女人,但这个女人却叫她“可怜的孩子”,但那语气却令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反驳。
“因为,我很想知道墙的后面有什么。”阿夜低着头,不去看女人的眼睛。
“这不难,你看......”女人轻快的笑笑,轻轻一挥手,便推到了危墙。
“看见了吗?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危墙之外。”阿夜看清楚了,危墙之外,是一座座低矮的平房,那些房子连接成片,但尽是一片阴森森的死气沉沉;天好像没有那么红了!淡红色的光芒轻柔的触摸着这些空无一人的老房子,像极了几十年前的夕阳时分,人们赶到院子里收被子的场景。
“天,好像没有这么红了......”阿夜望着那片老房子出了神,慢吞吞说着无厘头的话。
“是啊,天没有那么红了,游戏的第一回合就要结束了。”女人依旧笑着。
“那些房子,为什么没见着一个人在那里啊?”
“因为,他们都是末世的执行使啊!”女人依旧笑着,将一只手轻轻放在了阿夜的头上:“他们,早就死了啊!死在了两大维度的对阵游戏中,或死于重叠,或死于虚无;或死于映射,或死于迷宫......”
阿夜回想着那段时光,她坐在初级开发室里,绞尽脑汁的编写着秩序游戏的编码,一遍遍的为秩序游戏添油加醋,企图将这场游戏推向高潮的时光。
“可怜的孩子,你看看,看看原本美丽的三维世界。”女人依旧笑着,轻轻地按着阿夜的头:“三维世界,多么美好啊!这里有墙,有门,还有漂亮的房子......这里的人们都是满怀着期望过着每一天啊!”
阿夜顿时觉得身体像是被抽空了全部的力量,她颤抖着跪坐在了地上,捂着脸悲泣。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过......”
“不,你想过。”女人依旧微笑着:“你是零维空间的游戏开发者,阿夜;正是你直接亲手毁掉了三维世界,不是吗?你真的想过......”
“这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游戏!”
“是的,这只是一场维度间的游戏,你我都会从游戏中取得乐趣,不是吗?”女人依旧笑着:“阿夜,以后三维世界,就是你的家。”
“第二回合,请用你最熟悉的方式,替我们完成这场维度的复仇使命。”
苏晨晨消失在被推倒的矮墙边,只在阿夜的耳畔留下了这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