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恰。
话才说完,冰冷的枪口就冷不丁指在了面前。
这女人的脾气可真是暴躁。面对枪口,顾南一笑的不以为意,放开了福袋,玩笑调侃道:“刚刚他们可说了,我们不是兄妹吗,妹妹怎么能拿枪指着哥哥呢。”
“是啊,兄妹。不过,我的哥哥好像都死了。”轻羽可没笑脸,枪口逼近一分,贴上男人的脑门的时候保险已经打开。
“……这只是个玩笑。”
“那就闭嘴。”轻羽收枪,瞪他一眼,“我最讨厌人家嘻嘻哈哈套我的话。”
顾南一挑挑眉毛,转而眼神沉下:“那好,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去找他们的头儿?”
“你话真的很多呢。”
轻羽走在前面,离开前还不忘打晕了落雨飞花。山寨并不大,往后山的路也算好找,只是这会儿的寨子里已经没有先前那般平静。
发现了异样的几人已经把情况禀报了二当家,尽管地窖里的姑娘还在,富家千金们也没少,但早上带回的那个渔家女确实不见了。再是往地牢瞧瞧,那个浑身是血的哥哥也没了踪迹。
“分头找!一定要把他们揪出来!否则出了事情,损失的钱可就都该我们自己赔了!”
“留些人把姑娘们看着,可不能让她们跑了!”
……
寨子里的人拿起了武器,分成了好些小队。但轻羽和顾南一早已经往后山去。
说是后山,实则是一处断崖,不过石壁上挂着网状的藤蔓,粗壮且结实。轻羽用力扯了几下藤蔓,攀爬过去应该没有问题,只不过……
她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你行不行?”
“难说。”顾南一玩味笑着,而轻羽已经率先爬了上去。她很敏捷,但为了顾及男人,放慢了自己的速度。顾南一这会儿确实有些吃力,好几处伤口都已经裂开,沁出了新鲜的血迹,不过没有男人愿意在这种时候被女人小瞧。
攀爬过半,顾南一已是汗如雨下,蓦地,腹部最大的伤口被扯动,骤然乍起的疼痛让他一手抓空——身体狠狠往下坠了半米,是手铐卡住腕子的痛楚提醒他还没有坠崖,抬眼看去,竟对上女人暗红荧亮的一双眸!
顾南一怔怔,原来如此的笑道:“难怪在船上的时候你要闭着眼睛。”
“少废话,抓住我的手。”轻羽不耐烦的命令,和他铐在一起的手臂就这么垂着。顾南一抓住她胳膊的时候又是一愣:
这女人的胳膊,此刻竟如钢铁般坚硬!
所以这女人的异能其实并非力气,而是硬化,因此那个时候才能徒手按戳穿铁箱的箱壁?
顾南一在心里给了个答案,攀着她的胳膊再次爬上了藤蔓,而为了拉他,轻羽也已是出了一身汗。等爬过断崖,顾南一的腹部已经染红了一大片,轻羽撕下了所剩无几的腰裙,立刻就帮他重新包扎。
女人不语,顾南一也不说话,只是用略带奇异的目光打量着她,等包好了伤口才不解的问道:“你不过是想要回相机,不必对我这么好吧?直接像之前在库房那样,严刑逼供不就好了,没必要非带着我这么麻烦。”
顾南一很客观,尽管口中所说的严刑逼供的对象是他自己。轻羽看了他一眼,此时暗红荧亮的眸已经恢复了正常:“严刑逼供对你有用?”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顾南一笑起来,映衬着铁锈色的发,冷俊邪魅的一张脸甚是迷人。轻羽移开了目光,或许是不理解他在乐呵什么,眉眼间闪过了一丝迷茫和黯然。
这女人话不太多,很多佣兵都是这样,并不值得奇怪。
过了断崖,一路无话,而不大的后山并没有什么能够藏身的地方。两人在林间转悠着,并不认为飞花在撒谎。整个山寨只这么大,其他地方轻羽早就看过,那个闭关的头儿也只可能会在这里。轻羽也有注意树下草间的细微之处,但却不及那男人专业,想想在猎金号上的时候,藏铁矿的暗舱也是他发现的。所以这会儿他扒开了一块毫不起眼的草皮,找出了一个地道入口,轻羽一点儿都不惊讶。
“你都不好奇我是什么人?”顾南一问道。地道入口的楼梯很窄,他和女人不得不挨着身体,彼此都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这种感觉很像是之前一起躲在箱子里的时候,只是现在他们的身份都不同了。
当脱下了假面,以真实的模样相遇,人与人之间的戒备和距离就会油然而生。那是一种很微妙的界线,做敌人还是做朋友,往往难以拿捏。而对方,也会变得捉摸不透:
“到了。”
?轻羽没有接茬儿,拒绝一切闲聊。入口的墙壁上挂着火把,昏暗的光线下,一扇厚重的木门挡在面前。推了推,显然从里面上了拴,便是用军刀扎入了门扉之间的缝隙里。
【这么重的铁木,不可能顶开吧】
顾南一刚想这么说,就见女人的眼睛又染了红,随之门后的大腿粗的木栓就一点点被顶了起来——这一幕当真匪夷所思,木栓比军刀重太多,和木栓相比,军刀简直就如同一根牙签,但事实是并未折断。
顾南一一脸奇妙思索着的时候,轻羽已经走了进去,迎面而来的是一股难言的恶臭!
这是腐尸的气味。
轻羽再熟悉不过。
拂腐朽的地下室里只有一支火把,昏暗的光线令视线一片浑浊,这里到处都布满了絮状的丝网,如同一个大型的蜘蛛巢穴,而墙边尽是巨大的茧!
这些茧子足有一人高的,还是像发了霉的墨绿色,看着就觉十分恶心。其中有一两个茧子是破开的,形状像溶解过,沾满了斑斑的血迹。伸长脖子往里面看,竟是三五具少女的尸体——她们的死状极其惊恐可怖,面容皆是扭曲变形,浑身干瘪惨白,瞧不见一点血色。
顾南一蹙眉,眼中却有着好奇,对于未知和无法掌控的事,他总习惯性的想将弄个明白,然后变成自己手里的筹码:
“你不打开看看?”他指了指旁边的茧。轻羽没作声,就算他不说,自己也会这么做,便是刃光闪过,完整的茧被削出断口,而又一股恶臭冒了出来。
茧子里藏着腐尸,这些姑娘已经死了很久,尸体上爬满了蛆虫。她们仰面倒着,惊恐的表情十分吓人。那一双双已经腐烂得能看到整个眼球的眼空洞无神,定格在惊恐状态的瞳孔里空无一物,却直勾勾对着轻羽和顾南一。
两人心里都不觉打了个冷颤,即便不害怕,但这样的事情总会让人心里发毛。
“是他们头儿干的?”顾南一习惯性的问道,而轻羽也不敢确定。飞花说过,他们的头儿是个怪物,会吸干人血,现在看来确实令人头皮发麻。
轻羽又削开了其他茧子,希望还能找到活口,但似乎是来晚了一步——最先看到的那些姑娘该是刚死不久,而茧子还来不及封上。然而除了尸体和茧子,这简陋的地下室里好像再没有别的什么。
但真是这样吗?
姑娘们的尸体静静倒在那里,扭曲的姿势和表情十分怪异,仿佛一支恐怖的军队正包围着轻羽和顾南一,一双双眼睛总觉得是在直勾勾看着他们。
不是,还有哪里不对劲!
强烈的违和感一直困扰着轻羽,这有限的空间一目了然,确实没有发现除他们之外的第三个人,但这种被公开监视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顾南一端着下巴,犀利的眼神游走在一具具的尸体上,蓦地,余光中有什么东西反射到了火把暗淡的光,下意识把手在自己和轻羽头上过了一下,竟是沾到了极细的丝线:
“在上面!”
顾南一大喊一声,同时推了轻羽一把,而自己也因为手铐被带了过去。这霎那,确实有什么东西从他们身旁掠过,带起了一阵风,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头顶除了被开凿过的痕迹,空无一物,但第三个人的存在已经确认无疑。昏暗的地下室就像一个混沌的异空间,极弱的光线像是把这里放成了无限大,看不到边界。
空气里充斥着作呕的臭味,身边是仿佛无处不在的视线。这样的感觉糟糕至极,换了谁都不可能有胆子松懈。
蓦地,地下室里唯一的火把突然灭了!
“站我后面。”轻羽当机立断,把顾南一拉到了身后。黑暗中,女人的一双眼暗红荧亮,而顾南一此刻发现,她的衣服居然也变得如钢铁般坚硬。
砰砰——
耳边有细碎的响动传来,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击中了轻羽,却她如钢铁般的“外壳”弹开了所有。
“呵呵。”顾南一禁不住笑了,认为这是个十分有趣的发现。轻羽可没空去研究他的想法,方才确实是有细小的东西攻击了自己,而且现在能清楚感觉到第三个人的存在。
有了黑暗的掩护,那人便肆无忌惮,不断发起着进攻,但都没有得逞。而轻羽已经快速掌握了对方的进攻轨迹。黑暗中刀光闪动,轻羽已能准确挡开四面八方的进攻,而手中似乎碰触到了什么。
一摸刀身,上面是许多蛛丝!
而此时顾南一也有发现:
“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