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一条，生命？”
维克托诚恳的，发自肺腑的说道。
那姑娘听到最后一个词，即刻愣在了原地。
空气凝固了下来。
小凳上坐着的男人与站着的姑娘对视着。
外面的路灯依然忠实的亮着，丝丝光线透过窗帘照在墙上和木质地板上。
维克托看着这姑娘，视野逐渐模糊。
这话或许自己平日说不出口，然而此时在她面前却无所忌惮。
维克托想着，眼泪依然不受控制的流着
但是维克托也不清楚原因，他只得用手背抹了抹眼睛。
这眼泪渐渐变成了啜泣。
维克托试图再抽出一张面巾纸，然而他抓起那塑料包，里面已经空了。
他只得默默把它塞进口袋，一边用手胡乱抹了起来。
粗糙和湿润划过维克托的眼睛和脸。
当手抹过眼睛，黑暗转瞬即逝中，
一双蓝瞳和他近在咫尺。
此时的她低着身，一包纸递在他面前。
维克托看着她，
她看着维克托，
两人对视着。
她的目光没有了那份冷酷，只是鼓励着维克托。
良久，维克托颤抖着举起了手，但又僵在了半空中。
他犹豫着。
那姑娘见状，随即翻过了维克托的手，
郑重地，把那包面巾纸塞到他手里，
随即，她抱紧了维克托的手。
她碧蓝的目光似乎不经意的扫过维克托，缓慢的起身，默默离开了。
维克托愣在那里，紧握着那包纸。
张开手，模糊的看着那包纸，他又看向面前。
在他看来，她的背影依然是那么高大。
“维克托先生。”
她此时开了口。
“您说，您是一个小时前收到您公司的信息的？”
她久违的背着身，声音柔和又有条理的问道。
“是，是大概一个小时前。”
维克托一边回答着，小心的打开纸，慢慢的抽了一张，展开，撕成了两半。
“您刚刚从哪里来？”
她继续问道。
“临港区A区的一个地方，一间叫做‘鹦鹉螺’的酒吧，离一个捷运列车站很近。”
“我晚上，本来是下班了打算去酒吧喝一杯…”
维克托擤了一下鼻子。
“结果，一不小心喝多了。”
维克托把用过的纸塞到之前的空面巾纸袋里。
“当我再醒来，我记得是二十一点十六分，酒吧里空无一人，门口还有几个死人…”
维克托开始一点点叙述起了他的经历。
……
“紧接着我来到了楼下的街道，两面都是大群那些疯子。”
“我手里可只有一把手枪，”
“然后就是到了你楼下了，然后的事情你应该知道。”
维克托说完，看了一眼手里那半包纸，然后郑重地把它塞进了口袋里。
她随即转过来身体，无声的迈了几步，
随即，她扶着身侧后方的步枪，慢慢地，优雅的坐在了小凳上。
维克托不知道用这个词形容恰不恰当。
“结束了？”
她问道。
“就这样。”
维克托回答道。
她随即解开了步枪背带的快扣，握着步枪整理着枪带，把步枪试图轻轻地靠在了一边的墙上。
“临港区B区的确是危险区。”
她一边竖握着步枪，一边回答道。
“外面的，你提到的那些人……”
她顿了一下。
“他们是一种新型生物武器的受害者。”
“一般的说，传统的生物武器通常都只分两种……”
"致死性战剂，和失能性战剂。"
她缓慢的，清晰的拼出了这两个名词。
“他们可以是细菌，病毒，真菌，或立克次氏体等。”
“通常会导致疾病，或者令人死亡。”
“在军事上，这种武器在某些场合意义极为重要。”
“你所见到的这些人便是感染了一种病毒，但是他们的表现…”
她顿了一下。
“不能用传统的定义来划分。”
“按照你们人类的常识，他们的表现更像是中了某种神经毒剂一样…”
“或者，某种，让人，精神紊乱的…”
她歪了歪头，思考了一下。
“类似，狂犬病，患者。”
维克托突然对她奇妙的措辞很感兴趣，但她说的事情自己或许是第一次成体系的了解。
“感染这种病毒的人，会丧失理智，攻击同类。”
“还会把这种病毒通过撕咬传染给别人。”
“就好像‘丧尸’一样？”
在维克托听来，这东西和自己玩丧尸游戏听到的设定一模一样。
但是没想到，现实中可以真的存在。
“丧尸？”
那姑娘听了维克托的话重复了一下，显然不知道这个词是啥意思。
“额，就是……”
维克托补充道，
“一种文艺作品里的‘活死人’（Walking dead）”
“唔…”
她微微一歪头。
“听起来，这个词还蛮恰当。”
“实际上，我们称这些感染者为Infected Victor（IV）。”
“即感染目标。”
她顿了一下。
“可以造成这种效果的生物战剂很早就被研发了，这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
“因为这种机制，我们会把这种生物战剂（Biological Agent，BA），区别于传统的生物武器（BOW），划入到近些年新定义的体系中。”
她突然用了术语，看起来似乎想让维克托更明白她的意思。
“即，非传统生物武器（Untraditional Biological Weapons，UBOW）中的…”
“非传统生物战剂（Untraditional Biological Agent，UBA）。”
“因为它们对宿主的杀伤机制不同，且会造成更大规模的混乱。”
“而另一种，则是区别传统微生物战剂领域的，‘巨生物生物武器’（Giant Biological Weapons，GBOW）。”
“等等，诺维亚小姐……”
维克托打断了她的叙述。
她的解释属实信息量过大，但一些地方也让他暗暗虎躯一颤。
“那么，为什么？”
“为什么星光市会遭到这种…额，武器的打击？”
“抱歉，我不知道。”
她坦诚的立刻回答道。
“我只能告诉你，这不是偶然事件。”
“这种病毒通常有一个长潜伏期，且发作后会有三个阶段，通常需要时间演化…”
她扭头看了下窗外。
“像外面那些人类的表现，已经是无可救药的急性发作期。”
“紧接着，就是死亡。”
“但是这一切显然都需要时间。”
她随即盯着维克托。
维克托现在知道为啥她对自己那么戒备了。
“同理…”
“能造成这种大规模IV集群的，想必不是最近才散布的病毒。”
“此外，如果达到这种规模的集群，通常还会有GBOW出现。”
“我想这至少在半个月前就被执行了，考虑常见的一些宿主动物或者人工干预的话…”
她一边说着，语气里有了一些推测。
维克托突然一惊。
他突然想到了酒馆里那些工人的谈话。
如此说来，临港区的确是源头之一。
只是维克托不太搞得懂，他不记得临港区有什么大规模的动物养殖场啥的。
虽然那地方的确混乱。
“那小姐，你刚刚说的GBOW，那个巨生物武器，是个啥？”
诺维亚听罢重新收回了目光。
“一般意义上的生物战剂都是经过培养或者人工操作的微生物…”
“但是，因为近些年技术突破性的进步…”
“人们有能力改造一些相对大型的生命体，把他们作为武器使用，也就是人造型的。”
“此外，GBOW也可能是感染了非传统生物战剂的普通动物经过变异而成的，可以称为自然型。”
她放慢了语气。
维克托认真的听着，几滴汗珠悄悄流了下来。
“像外面的那些人类，感染他们的病毒就算是UBA，非传统生物战剂。”
“而他们被感染了，也就是GBOW，巨生物武器。”
“所以，人类，也是改造对象之一。”
她此时的幽蓝目光令维克托不寒而栗。
维克托汗毛直竖，但是不能表现出来。
但随即，她慢慢一眨眼，目光再次柔和了下来。
“简单来说，这所城市，遭遇了有预谋的，非传统生物武器攻击。”
“这就是，你要的，现状。”
她随即轻松地翘起了腿。
维克托已经被她刚刚的术语灌得头疼了，不过他仍尽力记住了一些。
毕竟这的确解答了他很多疑惑。
令他感到惊奇的是，日常措辞诡异又奇妙的她，此刻讲解起来这些却行云流水。
他甚至有种听科普广播的感觉，
“那么小姐，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维克托随即再问道。
她看了看维克托。
“既然先生您，没能第一时间离开这危险的地方…”
她顿了一下。
“那么您似乎只能面对，它们了。”
“阿这？”
维克托不经意脱口而出。
维克托随即也开始消化起她的话。
这么说来，外面的家伙不光看着危险，实际比想象的还要危险。
维克托想起了自己的小枪，随即看了看眼前大姑娘的大枪。
他无奈的笑出了声。
“所以，维克托先生…”
她上下打量着维克托，再次问道。
“你究竟要去哪里？”
维克托随即掏出了手机，点亮了屏幕。
“这里。”
他当着她面，慢慢起身，随即把手机慢慢的，小心的递给了她。
那姑娘又开始盯着维克托。
维克托有些被她盯得发毛。
简直是够了。
“维克多先生…”
她再次开了口，
然而她的语气此刻却有些不解。
"我有，那么，可怕么？"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