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了,跑的很快,但黑色的烟雾却从来都没有消散,姑娘们的枪口逐渐对准了正前方的那些伪装成工人的克格勃特工,响尾蛇般蓄势待发的姿态已然成为了一道绝佳的风景线。
“下达命令吧!”
林荫清在疾风中已经差点迷失了方向,她拽住绳子强行控制住似鸡龙,刘梦一和唐舒嫣感受不到丝毫的疲倦,她们在林荫清的身后熟练的驾驭着这近乎疯狂的野兽。
“…该到攻击地点了,准备就绪”
那细长的颈脖突然在这晨间的清风里开始随着那如同鸵鸟般健硕的身躯不断的摇晃,那双对比其他鸟臀目恐龙要纤细许多的前肢有力的将地面上的石子踹开在天空。
“准备就绪,可目视距离内有运输车介入!”
林荫清拽紧缰绳用寸劲牵制住似鸡龙的身子,仅在刹那,它在发出一阵尖啸声的瞬间随即带领身后两只同伴向着道路正中央进行紧急规避。
那对比人类来说粗大的尾巴在半空中来回摇晃,林荫清俯下身子,双腿死死拢住恐龙躯干,她咬紧牙关,一手掏出别在腰间的那把92式手枪。
“左右两侧准备迅猛龙投出,已经发现敌所在目标点…肿头龙沿着直线冲撞。”
林荫清用手枪瞄准岗哨内的士兵,她对自己的射击技术很有把握,但在如此颠簸与混乱的状况下根本无法保证百分百的命中目标。
左臂肌肉开始紧绷,额头上的汗珠在视线愈发模糊的片刻如同雨点般落在地上,她伸直胳膊,微眯左眼使枪口尽可能对准岗哨上的士兵。
“开枪!进入射程!”
林荫清听闻扣动扳机,随着自己虎口处的那剧烈的颤动,9mm子弹在这疾驰如风的移动速度下窜出枪膛,两辆载满迅猛龙的货车开始从120迈的车速迅速放缓至80迈左右。
“小林,小唐!借此超越他们!”
刘梦一按住耳机嘶吼着说道,她用力牵制住似鸡龙,唐舒嫣与林荫清在此刻迅速沿着两车之间产生的巨大缝隙疾风般操纵似鸡龙飞驰而过。
唐舒嫣拽住绳子,她一手操着马刀,脚后跟不断击打似鸡龙的躯干,随着那刺耳的尖啸再度传来,唐舒嫣与林荫清迅速在卡车前方近乎100米的距离内快速展开,二人并排前行,保证视野互补。
“小唐,那个机枪手死了,我枪法还是不减当年啊。”
林荫清说着,似鸡龙的后肢正卖力的运动着,唐舒嫣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瞥了一眼右侧的丛林,对着耳麦说道:
“梦一变了许多啊,我记得她不是那种会开玩笑的孩子”
“我相信她,正如同我相信你们。”
林荫清十分有把握的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了曾经与之并肩作战的战友,她看着清晰可见的“鸟笼”状数据存储室,随即熟练的向后猛地拽住缰绳。
刹那间的嘶鸣声唤醒了迅猛龙们那潜藏在心底的杀意,它们欲望的本能迫使它们冲击着被铁板牢牢加固的车门,林荫清与唐舒嫣互相使了一个眼色。
似鸡龙的羽毛在空气中自由的飘逸,唐舒嫣手持马刀,向右猛拽缰绳的同时卖力的用脚后跟猛踢似鸡龙的躯体,她这一次可并不打算保持速度了。
趋于本能与对杀戮的欲望,这批可怕的迅猛龙由此刻起彻底挣脱了集装箱的束缚,它们的鸣叫与那尖锐的利爪很快出现在了林荫清的余光中。
黑色的洪流瞬间与前方橙黄色的洪流交汇,无数由人类士兵射出的子弹噼里啪啦的落在这毫无生机的大地上。
唐舒嫣将马刀高高举起,接着又用刀尖指向那神秘的鸟笼建筑,无数的迅猛龙有意识的穿越肿头龙撞开撞烈的围栏,它们的头头在发出特别的鸣叫后,仿佛每一只恐龙都已经完全锁定了自己的目标。
林荫清放慢似鸡龙前进的速度,那群可怕的刽子手一跃而起,它们张着血盆大口,尖锐的獠牙与那锋利的利爪纷纷撕开了人类士兵的胸腔与脖子。
肿头龙的首领在鸟笼建筑的后方对天发出可怕的哀鸣,丛林中已然埋伏好的无数肿头龙纷纷响应。
刺眼的紫红色射线从丛林内指向了落地窗外大小十余个目标,狙击手见射线路径完好,随即轻轻按下了位于扳机右侧的特殊按钮。
“他们开始攻坚了,梦一。”
林荫清说完,十几只埋伏在丛林里的大小肿头龙全部冲出了灌木丛,它们坚硬的头骨撞碎了落地窗直奔持枪守备的人类士兵而来。
“不慌,你们晚10分钟进去会更安全。”
刘梦一已经在距离建筑物200米左右的距离外迫使似鸡龙停了下来,她呆滞的望着眼前庞大的建筑,呵呵的傻笑起来。
林荫清将斜挎在背后的81枪持握在手里,她与唐舒嫣的间隔正好与集团军规定的单兵行军间隔相当,或许这里在恐龙战友的协助下已经没有了什么威胁。
少女沿着恐龙的足印向前走着,那铁黑的枪口时刻对准友方的视野盲区。
“小林,没必要太紧张。”
刘梦一的话语里带着几分劝导,但林荫清却总是保持着自己骨子里的那般警惕与敏感,那铁黑的枪口在指向 丛林的同时余光还不望打扫四周。
丛林就好像刚下过雨,偶尔有大滴露珠沿着这些奇异植物的叶片匆匆滑落在湿润的土地上,唐舒嫣表现出的随意让刘梦一松了口气,可也没人觉得这里有多么怪异。
简短的快行军后,三人终于在这鸟笼般特异的建筑下汇合了,林荫清看着迅猛龙大口大口的吞噬着尸体上残存的血肉,心里总是觉得有一点不自在。
“梦一,拯救战友的事就由我来吧,你跟舒嫣在上边叙叙旧,外边危险,出了事梦一你也不好交代。”
林荫清拉动枪击,随即退掉了膛内的一发子弹,刘梦一看着少女的背影,刚想叫住,却又叹了口气。
唐舒嫣将手轻搭在刘梦一的肩膀上,手指在人儿的锁骨处来回画着圆圈,这不免让人觉得奇怪。
“你想拯救战友,这我很清楚,但你不能让一个不知情的,更何况还是你最亲密的战友来蹚浑水……这不地道。”
唐舒嫣说着,随手从兜里掏出一包烟,这里边没有香烟,仅是个空盒。
“我也有我自己的苦衷,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觉得呢?”
刘梦一笑着接过唐舒嫣递来的烟盒,她揣摩一番,像是丢垃圾一样随手扔在地上。
“他们死了,牺牲了,你做这种擅自的行动违抗了军纪,更何况,这是你的私欲!”
唐舒嫣将离开刘梦一,随即把那烟盒又轻轻捡了起来,这对于她来说很重要,因为在“自己”的葬礼上,自己曾亲眼目睹一个好女孩为了所谓的义气和战友情吸食香烟。
“可对于我来说,我要带他们回家,走应该走的路。”
刘梦一振振有词,但却越来越越让人觉得有种狐假虎威的感觉,唐舒嫣笑着,但却笑的并不是那么灿烂。
“你把私欲说成无私,用愤恨当做动力,用热血当做手段,可我现在只觉得你虚伪,但虚伪到了我的心里,你太真实了。”
唐舒嫣沿着丛林小路漫不经心的走去,刘梦一知道她要去散散心情,没多一会儿就会自觉的来到这里归队。
林荫清进入这压抑到了极点的建筑,或许是这里隐藏着战友的素体,她已经能够不自觉的感受到一种令人说不出来的微妙感觉。
“姐姐看你们来了,都别有太大反应……”
林荫清顺着安全通道缓缓走入了这建筑的地下室,她看见自己的战友正同自己一样躺在这冰冷的休眠舱内,可她们并没有自己那么幸运。
除了轻微的脚步声外,林荫清只能用手掌轻轻抚摸这层屏障,他们因为战争而死。
“梦一,你过来,看看咱家的姑娘有多漂亮啊。”
林荫清已经知道她会跟下来,索性便转过身子看向楼梯口,没有人儿的笑颜,只有那冰冷的枪口。
“梦一,你…算了,你救过我,这条命是你的,我料到了你会这么做。”
林荫清将枪口对准了刘梦一的身体,她屏息凝神,曾经的战友因为这种事情而剑拔弩张,现在看来可谓是唏嘘不已。
林荫清撂下了枪口,她无法做到对自己的战友扣动扳机,很快,她只觉得一发麻醉弹打在了自己的身上,除了隐隐作痛外,那突如其来的睡衣很快迫使人儿倒在了地上。
“终于等到今天了,战友们,你们可以回家了。”
刘梦一站在操纵台前,她身后的这些战友离复苏也仅差一步之遥,包括苏皖请在内的几个老战友也仅仅不到几分钟之差。
“刘梦一,你害了她们,你会为你的行为后悔一辈子,甚至永远。”
林荫清看着刘梦一的背影,那道熟悉的黑影顿时在此刻浮现在了人儿的眼前。她急忙掏出手枪,但奈于麻药也已然没有了多大力气,很快便无奈的将右臂锤了下去。
“你…是我休眠后遇到的那个怪物!”
林荫清在心中咆哮着,很快那只怪物发现了歪倒在角落内的少女,它的身体还是黑色的,但面目看样子要比以往更加的狰狞,它发出痴痴的傻笑,嘲讽着角落里的林荫清。
“正是在下”
那只怪物比之前进化了,现在通过意念便可以获取他人的信息,林荫清绷直大腿,再也无力拿起手中的枪,操纵台前的刘梦一也许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
“如果你愿意复仇的话…我希望你可以不要伤害那个疯子,他不值得你去杀。”
林荫清说着,也没多想便靠着墙昏睡了过去。那个怪物今天的目的或许不是要杀了林荫清而来,它以杀戮取乐,但却更希望让被害者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后自卑的活下去。
如同恶鬼梦魇般缠绕在她的身边,如此周转直至死亡,刘梦一魔怔的按下一个个决定战友命运的按钮,她等待这一刻许久,只为了能够再见到战友一面,重建心中的那个林小队。
“完成了!”
刘梦一激动的大叫起来,但就在这见证历史奇迹的时刻,一只肿头龙突然从远方的黑暗中直冲出来,它的头骨对准刘梦一的身体,只听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少女被肿头龙直接顶飞出去了十好几米远。
“……呃……”
刘梦一顿时感觉自己的肋骨折了好几根,但她仍然不会忘记那成功时无比的喜悦与激动,她流下了自认为那高傲的热泪,捂着被肿头龙撞出来的伤口昏迷了过去。
“小林,咱们走吧,赶快走,不要让她们发现…”
唐舒嫣同样从黑暗的深处跑了过来,她愣愣的背起人儿的身体,那只带有线条状斑纹的肿头龙嘴里正衔着张破旧的黄照片。
“我一定要搞清楚事情的缘由,不能白白的让她们就这么受罪,包括自己的休眠前……及其以后。”
林荫清嘀咕着,但她自己都已经不知道自己的话究竟是对谁说的,或许这是大脑的潜意识急于向外界发泄的一个最终信号。
唐舒嫣公主抱着林荫清,发现这位坚强的女孩眼眶旁多了几滴怨恨的泪水,小肿蹭了蹭唐舒嫣的身子,随即向前继续开路。
“她从西山走出来了,该去西沙咯”
唐舒嫣抱着这位昏睡的少女一直穿越了丛林,小肿嘴里的照片却没有引起她多少注意,或许这些东西应该在二人有所庇护的情况下才可以慢慢心上了。
刘梦一捂着肚子被人抬了起来,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有所失重,可这个感觉却那么熟悉,她睁开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庞。
“怪物……!你是!怪物!”
她大声叫着,但迫于疼痛还是没有叫出多大声响,她双脚发冷,但接着却又燃气一丝抵抗的欲望。
“你真有趣呢~!”
怪物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呵呵的傻笑起来,二人四目相对,不由得觉得对方出奇的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