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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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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哒哒——!

机枪枪口的咆哮声掩盖住了弹壳落地碰撞的哐当声,在一片耀眼的金色闪光中,加特林大汉怒目圆睁。

面对着敌人的凶猛火力,珂赛特遵循着【雷鸟C】不断修正与预测的移动路径、沉着冷静地回避着这条致命火线,虽偶有几发子弹打到装甲上,但终究构成不了什么伤害。

咔嚓——!咔嚓——!

枪口冒烟的加特林停止了射击,大汉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虽然弹链还有不少,但枪管却怎么也转不动,显然是由于自己那无节制的射击导致了过热。

就在大汉检查的同时,珂赛特抓住机会,驱动【雷鸟C】抽出短刀一口气冲到大汉面前,二话不说刺向他的胸口。

谁知大汉的反应速度超出预料,短刀刀锋刚准备插入他的皮肤,大汉的手掌便迅速捏住了那锐利的刀身,并且即使手掌被割得鲜血直流,他也能像没事人一样用力一拽,导致猝不及防的珂赛特瞬间失去平衡,倒向大汉的怀里。

砰——砰——!

又是两声枪响,【雷鸟C】的腹部装甲因弹头而被打得凹陷,就在珂赛特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震得剧痛不已时,大汉立马又用坚硬的枪身往凹陷处用力地锤了一拳,这下直接把珂赛特给捶懵了,本能地捂住腹部并晃晃悠悠地往后退去。

看到珂赛特那饱受折磨的模样,大汉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展现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

“就拿你来当下一个实验品。”大汉将那血淋淋的手掌伸向【雷鸟C】,“放心吧,等你身体快怀了,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

“唔——!”意识朦胧的珂赛特没有就此放弃,只见她绕开思考顺应本能地拔出手枪,在【雷鸟C】的辅助下对准大汉那边就是三枪。

“居然还敢反击?”大汉的怒吼以及接踵而至的拳头令珂赛特眼中的世界变成了一片蔚蓝。

【雷鸟C】无力地侧躺在沙漠中,耀眼灼热的阳光炙烤着装甲表面,而在装甲之下的那名少女喘着粗气,眼睛微眯,几乎无法继续思考,甚至连自己是谁、在哪都不晓得。

哒叭——

鲜红的血滴落在装甲上形成的响声传进珂赛特耳中,它们汇成血流沿着那光滑的表面缓缓淌下,在面罩上留下一道红线,而这道红线正好将珂赛特眼里的天空一分为二。

【为什么这个人受了伤却不痛?】

【为什么这个人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珂赛特不得而知,也无从知晓,她只是静静地躺在那,任凭大汉竭尽全力地解锁着【雷鸟C】。

一旦大汉成功找到强制开关,珂赛特明白自己的人生将到此结束。

【我会就这样死掉吗?】

【应该怎么总结我的人生呢?】

【短暂?悲哀?】

自打记事起的记忆以走马灯的形式逐渐浮现于珂赛特面前,但这些记忆在不断倒退,从与大汉交手开始,再到与马德兰的相遇,再到那场坠机事故,再到那对疼爱自己的父母。

他们的音容相貌,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无比模糊,甚至连珂赛特自己都不确定,他们是谁?

【爸爸?妈妈?】

可就是在这样的最终时刻,珂赛特眼中的世界却出现了一副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这是由于大汉将【雷鸟C】强行翻过来后,珂赛特的视线对上了那辆鲜血淋漓的吉普车所致。

在那满满的尸体中,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女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头,她看着珂赛特,眼中充满了恐惧。

珂赛特不认识这个少女,却感觉自己很了解她。

因为这个眼神和当年、不,现在的自己是一模一样的。

自己跟小少女都渴望救赎,真正的救赎。

【我们……都想活下去。】

【为了……回到BOSS……身边!】

马德兰的笑容突破一切走马灯,如同一条落入深渊的缰绳,给予了珂赛特最后一线生机,当她的灵魂抓住那条缰绳的瞬间,【雷鸟C】的手掌也重获力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珂赛特呐喊着抽出大腿装甲中的隐藏短刀,疯狂地刺击着大汉的颈部,哪怕鲜血喷涌而出,哪怕鲜血落满全身,哪怕大汉早已断气,珂赛特还是不顾一切地呐喊着、刺击着。

此时此刻,“活下去,回到马德兰身边”已经成为了她唯一的动力。

“哈……哈……”

当珂赛特的喘息声回荡在这寂静的荒漠时,被捅了十多刀的大汉早已躺在【雷鸟C】身上一命呜呼了。

“啊——!”珂赛特用尽余力,起身推开大汉的尸体。

珂赛特扭头看着那尸首分离、满是腥臭血液的大汉,举起手枪往他心脏和大脑又分别补了一枪——

虽然按正常逻辑而言,人在这种情况下必定死透了,但这可不是正常人,而是能够无视疼痛、力量惊人的怪物。

所以补枪是为了安全?

其实珂赛特心里明白,这只是为了泄愤罢了。

被鲜血染红的【雷鸟C】瘫坐在地上,由于吉普车的干扰系统仍在运作,因此她一时还无法联络上马德兰等友军。

就在这时,那名躲藏在尸体里的小少女跳下吉普车,无视痛楚光脚踩上灼热的沙地,踉踉跄跄地冲向【雷鸟C】,甚至在最后还一不小心摔了个跟头,整个人因此“跪拜”在了【雷鸟C】面前。

“……你还好吗?”珂赛特下意识地发问时,她的耳边也响起了女性的电子音。

过了一两秒,珂赛特才意识到这原来是同声传译的声音,而提问者正是眼前这位衣衫褴褛但眼里充满关怀、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女。

虽说珂赛特有装置能够听懂少女的话,但少女显然是听不懂珂赛特的话的,于是珂赛特从装甲的夹层里取出同声传译耳机,递给少女。

少女起初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接过耳机戴上。

“能帮我个忙吗?”珂赛特问道。

“嗯!”少女用力点头。

“把这个……”珂赛特取出掌心大小的电磁干扰器递给少女,“放进吉普车的驾驶舱里。”

少女接过干扰器后乖乖照做,之后又跑回到珂赛特面前,并且就像是在等待着她的夸奖一样,有些兴奋地点了点头,“放好了。”

珂赛特随即摁下按钮,电磁干扰器也发出冲击波,直接烧毁了吉普车驾驶舱内的所有电子设备。

“报告,这里是珂赛特,指挥中心,听得到吗?报告,这里是珂赛特,指……”珂赛特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这里是指挥中心,收到信号了,珂赛特,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呃……”珂赛特瞥了眼身旁的尸体,“能派人来接下我吗?我现在实在有些……”

“收到,后勤小队马上就到。”

结束通讯后,珂赛特打开【雷鸟C】的面罩,对少女露出了友善的笑容,“谢谢你。”

但仔细观察了【雷鸟C】的少女却笑不出来,因为她看到那凹陷的腹部装甲正在往外流血。

“没什么,只是肚皮稍微……被割破了而已。”面色苍白的珂赛特强忍痛楚,再次捂住腹部,“你叫什么名字?”

“贝娜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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