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特雷斯战舰乃乌萨斯帝国边境重要的高速战舰,不仅能够支援到卡克索斯山脉内各处军事据点,在正面战场更是具备摧枯拉朽的破坏力。如果说绵延1200公里的天险卡克索斯山脉是乌萨斯南部的巨盾,巴特雷斯战舰便可以称得上嵌入盾中的利剑
一百多年前,巫王治下的莱塔利亚曾和乌萨斯反复争夺卡克索斯区域的控制权,双方都清楚这一战略屏障的重要性,不惜投入重兵。尽管彼时巫王麾下的血巫部队威震泰拉,但随着乌萨斯军工科技的迅速发展,胜利的天平最终倾斜向北方的大帝国。
泰拉历964年,三艘凝聚乌萨斯科研人员心血的新型战舰投入卡克索斯战场,分别是第二集团军旗舰索斯鲁科、第七集团军旗舰阿沙梅兹以及第五集团军旗舰巴特雷斯。它们所向披靡,重创莱塔利亚第三、第五、第十三军,于十天内消灭对方八个步兵师,打得血巫部队溃不成军,很宣告了乌萨斯对卡克索斯区域的完全占领,也为乌萨斯后续进军高卢地区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战后,随着另外两艘战舰相继调离,巴特雷斯被安排为进驻山脉的战舰,并在后续几十年内轻松击溃了莱塔利亚的反扑,其主炮“黑神”(Dzus-qara)令莱塔利亚军闻风丧胆,彻底断绝了他们争夺卡克索斯的企图。
要对巴特雷斯战舰出手,就靠新编制的整合军,无异于以卵击石,伊斯塔利对这一点再清楚不过。巫王的大军尚且在此尸横遍野,更别提这些可怜的感染者。
在之后的又一次整合运动会议上,中央委员会成员,以及整合军的统领们都被黎博利告知了现在的严峻状况。除了爱国者缄默不言,其他所有人脸上都写满了忧虑与焦急。毕竟,不管是冻原作战面对的岗哨守军,亦或是进攻移动城市面对的军警部队,与现在的正规军战舰比都有着云泥之别,何况这是一艘威震四方的不败战舰。
“这就好像一个刚学会源石技艺的人去和皇帝内卫殊死搏斗,对方不出手,就站在那里让你打,都会嫌你没劲。我不畏惧任何与感染者为敌的对手,但我不能接受战士们在一场毫无胜算的愚蠢战斗中送命!”
塔露拉的话语虽然辛辣,却昭示着血淋淋的现实,对此伊斯塔利也只得向其他人保证自己会找到解决困境的办法,尽可能安抚众人的情绪,然后散会。
不过,黎博利对乌、莱二国签订和平协议之后的事也是心明如炬——随着乌萨斯征战的继续,战功赫赫的第五集团军被调往乌卡战争前线,改由第十一集团军进驻山脉。第五集团军一边设立了新的旗舰,一边却又不愿交出山脉内的巴特雷斯战舰,掌管第十一集团军的贵族人微言轻,也不可能从第五集团军的大贵族们手中将其夺取。这就导致了一个十分诡异的局面——由第十一集团军的据点和战舰,包围着一个第五集团军的战舰,组成了卡克索斯区域的边防线,且由于战舰远离乌卡边境的第五集团军指挥部,在“大叛乱”之后,通常是军中不得志、或是被贬职的军官才会被发配到这里任职。
在这种微妙的状况下,又是否可以乘虚而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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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千里之外的巴特雷斯战舰内,同样酝酿着某种不安。
“什么?总指挥部命令我们前往东南,去找那些感染者?”
在指挥塔顶端,巴特雷斯的驻舰长官坎切尔斯基中将,一边对着滚烫的咖啡吹气,一边疑惑地问询着自己的部下。
“明明是库可夫那小子随便派点部队就能解决的乌合之众,现在却需要我们劳师动众,要是让莱塔利亚人知道了,大举进攻这里怎么办。”
“报告上将,总指挥部认为即使莱塔利亚得到消息,这里的十一集团军凭借天险也能阻隔一段时间,他们信任我们的行军能力,希望我们能够迅速解决事态,然后回防。”
“就凭十一集团军的酒囊饭袋?”中将不屑地反问着,啜饮了一口咖啡,“而且,指挥部说当我们靠近感染者部队时,不要急于进攻,等待下一步指令,又是什么状况?”
“这……我也不能理解,中将。”
“哼,依我看他们是想招安这群疯子,让他们去参加这次的战争”,坎切尔斯基放下杯子,从座位上站起,“这里好歹也驻扎着两个小型步兵师,一万多人的部队,不调去高卢地区建功立业也就罢了,现在还被派去做这样肮脏的工作。”
满脸络腮胡子的长官,缓缓走到了指挥塔的边缘,俯视着整座战舰,黄昏的余晖给黑色的军事建筑染上一层诡异的红晕,随着数声军号,士兵们自训练场有序收队,纷纷朝食堂赶去。远处,巍峨的群山连绵起伏,如血残阳傍于其间,顿显苍凉万分。
“将军……”
“阿达莫夫上校,抛弃我们的不止是鲁兹斯基,整个帝国高层,都遗忘了这座战舰曾经带给乌萨斯的无上荣光。”
坎切尔斯基的这席话令部将阿达莫夫微微颤抖,想起自己的过往,不知作何回复。
直到半晌之后,有所发现的中将再度发问:
“对了,这三辆运输车,是昨天到战舰里的吗,运送的是什么补给?”
“报告长官,运送的是食品和医药,来源是喀山市。”
“哦……”坎切尔斯基抚了抚下颌的胡须,似乎陷入了某种思考,良久之后,下达了这一日的最后一个命令:
“阿达莫夫,把一个月前进驻战舰那位情报局的中尉叫来,我有任务要向他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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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5日p.m 14:23克拉斯尼地下秘密监狱
黎博利在圆形的监狱内来回踱步,仔细地审视着每一座监狱内部,以及位于中央的圆台。
“没错,十座均匀排布的监狱,再加上外围的血河,构成了这个法阵。”伊斯塔利拿出笔,在圆台上画出了一个圆环与两个五边形交叠的图案,想到两个皇帝内卫曾镇守其间,心中涌起了越来越强烈的危机感。
“这明显是萨卡兹远古仪式,那些精怪居然以感染者为材料在此施展,可见眼下的乌萨斯已经蕴藏着难以想象的黑暗。”
温迪戈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前方,令黎博利不禁抬头望去:“噢,先生也得到了同样的结论吗?”
“这座监狱的构造,再加上那些感染者的惨状,对我而言再明显不过。”
“也是,先生来自卡兹戴尔,还经历了漫长的岁月,我在先生面前卖弄见识,可谓是班门弄斧了。”
“枉活这么多年,想不明白的事情却越来越多。”
爱国者半闭双目,发出一声冷哼,走到伊斯塔利面前。
“我在先皇治下的乌萨斯南征北战,不断争取那份荣耀,期盼着给乌萨斯带来辉煌盛世,但最后得到了什么”,他似乎叹了口气,“我甚至从未考虑过乌萨斯背后的阴影,被迫害的感染者,大概只是其冰山一角罢了。”
一直以来,这位近乎与大地共生的老战士给伊斯塔利的印象都是深沉肃穆,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温迪戈大段的感叹,不禁略有错愕。
“你渴求的不止是感染者的解放,伊斯塔”,爱国者把目光投向圆台上的图案,接着道,“你还妄图窥见大地的真实。”
“……”
“和其他感染者比,你已具备太多这个年龄段不该有的特质,比如,击杀内卫并遏制其死亡的坍缩”,温迪戈的语气相当锋锐,“若你变质,将会产生更甚于黑蛇塔露拉的危害,选择对你的信任或许是我这一生最后一次豪赌。”
“我能理解先生的心情……”伊斯塔利擦掉了桌上的法阵,神色泰然,“我会专注整合运动的当下,不会对虚无缥缈之事多作考虑,还请先生放心。”
“告诉我吧,攻略巴特雷斯的详细计划”,爱国者的声音逐渐平静下来,“你心中肯定早已构筑完成。”
“先生把我看得真透彻,的确如此,且容我细说。”黎博利眨了眨眼,将自己全部的谋划一一道来——之后,即便是历经万千战场的温迪戈,好象都反应不过来,疑惑地矗立在原地。
“如果这能被称之为计划的话,漏洞百出尚不足以形容。”沉默之后的爱国者毫不客气地评价道。
“但这的确是我所想到的,唯一有可行性且有一定胜算的办法,我觉得至少有试一试的价值。”伊斯塔利双手抱胸,对对方的看法并不意外。
“那如果失败呢?”爱国者进一步逼问。
“执行作战的只有你、我以及盾卫大哥们,而我独自承担最大的风险,就算失败,先生你也可以回来继续带领整合运动,作下一步谋划。”
“……”
“攻克不败战舰本身就是个过于勉强的难题,只要大伙能活下来,其他都是次要的,爱国者先生,我们也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尽力就好。”伊斯塔利露出了一如既往的微笑。
“……我去通知盾卫们做好准备,你自己也是,伊斯塔。”
温迪戈缓缓朝监狱口移去,他的话语依旧从黑色的外壳下传来。
“还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即使你的医生遏制了我上次战斗所导致的感染恶化,我的身体也已是积重难返。”
“请别这么说,先生,实在不行我可以想办法联系罗德岛。”
“不必做徒劳之事,我活的够久了,大地上的惨剧也看够了”,爱国者的语气有些飘忽,“如果说还有什么未竟之事,整合运动那可望不可即的理想算一个,第二个……”
他突然带着复杂的神情回头望向黎博利。
“我的女儿已经跟着我受了太多的苦,如果可以,我希望她能有个好的归宿。”
伊斯塔利不知作何回答,望着那伟岸的身躯渐行渐远,感到爱国者似乎话里有话,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