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黑蛇第十一天 时间未知 地点未知
茫然地望着高处透过罅隙的辉光,无力感在心中愈发增长。
尝试过在囚笼的崖壁上匍匐攀爬,但很快就因找不到着力点而跌下。
侵蚀一次比一次厉害,挪动身体都变得越来越困难……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个不明不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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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如那个男人所说,这是测验。
他想杀自己的话,当时就下杀手了,不必特意费这种周章,那他的话也应该如实。
那么测验就应该有通过的方法。
30米高的囚笼,不会是用蛮力爬上去。
集中精神,凝聚身上的力量……
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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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之间,自己好像正在下坠……
四面八方都是猩红色的瀑布,诡异的血色水流裹挟着自己坠入深渊。
必须,抓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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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7日 脱离黑蛇三年后 乌萨斯东北
“ ……什么是共和,大部分国家不能够理解,或者说根本不愿意理解,这种政治体制的实质是什么。这种在卡兹戴尔、莱塔利亚都日益吸引人民的政治思想,其实质在于,现在泰拉每个国家的统治者都是皇帝、贵族或是大资本家,而我们做的,是团结所有正在遭受这极少数人压迫的,而且为数众多的绝大部分人,那些阶级,无论是否感染,来夺取国家的最高权力!”
“即便是鼓吹自己先进体制,鼓吹自由民主的国家,只要还保留着资本的统治和土地的私有制,管理国家的依旧是富人和资本家。所以,我们乌萨斯,失去战争红利、人民受到极致压迫的乌萨斯,已经走到了历史的关键节点,我们所引导的抗争将建立新的政体,由工农劳动者、感染者共同组成执政机构,这就是共和国!”
感染者据点内一个简陋的演讲台上,年轻的男人挥舞着手中的圆帽,激情洋溢的演讲激起掌声不断,他没有任何演讲稿,纯粹的思想力量深深地感染着每一个听众。
他们之中,既有被流放的感染者,亦有无家可归的劳苦人民,甚至有第二集团军和第七集团军的代表们,康斯坦丁·库可夫及其心腹巴格拉米扬,斯捷潘·科涅托娃及其心腹瓦图丁,无不对演讲者予以热烈回应。
过不多时,演讲完毕,演讲者在人群的簇拥之下离去,一名黎博利见状上前呼唤:“弗拉基米尔先生!”
后者注意到了这个声音,但喧闹的人潮令他很难做出回应,他艰难地转向伊斯塔利,使了个眼色,比了个手势,看到黎博利点头之后继续随着众人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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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m 17:43 感染者据点办公室
等候于此的人听到了敲门声,然后迅速地开门迎接来者。
“抱歉让你久等了,伊斯塔利先生。”淡金色双瞳的乌萨斯人微笑着面对黎博利。
“不,您能从百忙中抽出时间和单独我会面,已经是难能可贵,怎么能再要求更多呢,还请在这里就坐,弗拉基米尔先生。”
伊斯塔利恭敬地将对方引导到办公桌旁的椅子上,然后为他倒上一杯咖啡。
“不必如此客气,我们现在是一条道路上的同伴,大家都很欢迎你加入我们‘多数派’”,弗拉基米尔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你的经历是帝国滔天罪行的铁证,而你的信念和坚持让每个人动容,我们现在正需要你这样的感染者战士。”
“没有你的指导思想,再好的战士也不过是空有爪牙,即便能敲碎枷锁,也无法真正从囚笼中走出来。”
“这并非我一个人的成果,而是莱塔利亚、卡兹戴尔和高卢的先贤们,再加上我所有同伴的智慧,我负责的不过是将其汇总提炼”,弗拉基米尔眼神忽然有些飘忽,“不过你说得没错,我们必须让愿意反抗的人民知道我们是为了创造什么才选择反抗,这样才能实现真正的解放。”
“你想起了什么吗,先生?”
“是的,我想起了我被流放到冻原的日子,我在那里见到了北原游击队,和他们短暂相处过一段时日。”
“那支由感染者之盾博卓卡斯替先生和寒冬死神霜星·冬痕领导的队伍吗?”
“是的,虽然博卓卡斯替先生我无缘得见,但是见到了那支传说中的雪怪小队。雪怪小队成员都是矿场的遗孤,他们洋溢的乐观与热情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的首领就是代号为‘霜星’的叶莲娜小姐,她的年龄大概和你差不多大,在几年前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久经沙场的感染者战士了。”
“他们是乌萨斯反抗者的火种,也是令我敬重的战士们。”
“其实叶莲娜小姐邀请过我加入他们的队伍,但到了最后,尽管有所不舍,我还是没有和他们一起走……”
说到这里,弗拉基米尔的脸上露出一丝怅然。
“这样的反抗弥足珍贵,却看不到未来,有关这个国家感染者的未来,你是这么认为的吧。”伊斯塔利颇为直接地指出。
“那时我就明白,我必须走过雪原,踏遍整个乌萨斯,求索解决之道,否则战士们找不到前进的方向,再伟大的理想也会变成空想,直到现在‘多数派’的成立,终于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
弗拉基米尔微微叹气,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我不会忘记雪怪小队,那些冻原上的火种,我相信我们总有一天会与他们合流,希望到了那时我们能够一起走上真正的革命之路。”
“我也一样,我向那里的人承诺过,会踏上西北冻原”,伊斯塔利也陷入了某种回忆,语声郑重,“希望到了那时,我可以把我们的思想传播过去。”
“不错的气势,伊斯塔利先生”,弗拉基米尔金瞳中浮出欣赏之色,“虽然你总是表现的很冷静,但我能够看出你燃烧的内心,你对革命的热忱,还有你对抗争的渴望。”
“……先生,叫我伊斯塔就好。”
“好吧,伊斯塔”,乌萨斯人轻松地笑了笑,“你的两位将军同伴,康斯坦丁和斯捷潘都是刚正不阿之人,但他们受到诸多掣肘,考虑问题更注重现实的一面,你更加纯粹,和叶莲娜更像一点。”
“他们是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力量和底牌,如果能够辐射到更多的军队,我们的胜算会增长许多。”
“没错,因此在我们初识那一日,我和捷尔任斯基便是来和斯捷潘将军商议组建地下组织的事”,弗拉基米尔压低声音,正色道,“我们需要在各个领域吸纳更多成员,无论是否感染,但是这个工作危险性极高,需要忠诚信念且不畏牺牲的同胞。”
两人用眼神交流数秒,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还是先生看透了我的想法,我今天正是来找你讨论这件事”,伊斯塔利浮出一丝微笑,“我愿意参与这项工作,接受捷尔任斯基先生的指派,我满足你提出的两点要求,而且我身处的Destiny令我在情报收集方面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哈哈哈,应该是你看透了我的想法才对,见到你没多久,我和捷尔任斯基就认为你会是个绝佳人选”,弗拉基米尔的笑容甚是欣慰,“理论思想固然重要,但不结合实际就会变成空中楼阁,唯有走遍乌萨斯,亲身历练方能获取真知,你现在正是欠缺这一点。”
两人一拍即合,随即围绕地下组织具体的策略实施和工作任务交流了好几个小时,甚至顾不上进餐。直到月上当空,讨论完毕的弗拉基米尔方才准备离去,将他送到聚落之外的伊斯塔利抛出了最后的问题:
“先生,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决定走这条路的?”
“我的哥哥因为走上街头抗争而失去生命,在最后关头,他宁可上绞刑架也不愿改变自己的信念”,弗拉基米尔平静地回答,“想起来也并没有过多少年,但是他一直激励着我,你呢,伊斯塔?”
“在我儿时,我得到的信息是母亲因为遭受感染而壮烈牺牲,稍微大一点的时候,我就开始思考为什么屡次立功的母亲因为被感染就选择牺牲自己”,伊斯塔利神色有些黯然,“虽然现在知道她是遭受陷害。”
“无论如何,逝者已逝,来者可追。”
弗拉基米尔拍了拍黎博利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
“我期待着你的快速成长,当你成为真正强大的战士,就足以前往冻原兑现你的承诺,伊斯塔!”
“谢谢你,先生,我会为此竭尽全力!”